第3章 丈夫何不带吴钩（2）
3 吴松晟和杨承远聊至深夜。他也是听得杨长远这个当事人第一次把北伐的全盘经过说了一遍，方才切身体会到朝廷此败，败得如此惨烈。 而吴松晟也是旁敲侧击的终于聊到沐雨，在得知沐雨已经和杨承远成亲的事情之后，心中难免也带着几分悲伤，只是没有在杨承远面前表现出来。 吴松晟问及杨承远下一站去哪里。杨承远回答即将北上去寻找他的同族兄弟杨济业，之后再准备去京师一趟，得些朝廷最新的消息。 听闻杨承远即将北上京师，吴松晟便请求替他送信一封给京中的表姐。而杨长远却答道，吴大人既然在黔南无趣，何不和我一同去京中呢？ 吴松晟似乎被杨承远说动了，便问了问张平的意思。张平倒是支持他这个决定，于是吴松晟便马上向巡抚衙门请假，理由却是表姐父母纷纷亡故，想要去京中看望。 吴松晟的这个理由并非是撒谎，他此刻的确想要去京师看看jiejie。这位舅父家的jiejie和他自有要好的原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便是那位伊纪芬事实上并不是他的表姐，而是他的亲jiejie。二人一母所生的龙凤胎，因舅父没有子女，吴老夫人便将自己的爱女过继给了兄长名下，这亲jiejie也便成了名义上的表姐。 吴松晟的请假很快得到了巡抚衙门的批准，于是他便赶忙启程，奔赴北方，这离他上一次离开京师，已经整整四年。 4 吴松晟和杨承远抵达江淮省的时候，已经临近夏天的尾声。他们看到的江淮省，是一番备战的画面，各个府县大大小小的团练竟有数百之多，街头上三三两两的，穿着朝廷非正规军装束的士兵，在聚众赌钱，口中cao着吴松晟并不是能完全听懂的江淮话。 吴松晟从快要抵达杨承远家中开始，心中便笼罩着一直不安的情绪，他不知道和沐雨再次见面时，该如何打招呼，又该如何称呼。在为是否还叫她“成若”，或者叫他杨夫人这个问题上不断犹豫的时候，杨承远已经带他到了家门口。杨长远的家，其实是庐州城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徽派小院。 开门的正是沐雨，她见到杨承远之时倒是没有惊讶，因为杨承远之前已经寄信表示会近期返回。她惊讶的是再次看到吴松晟，只是她口中还是脱口而出的喊他——盈冲。 杨承远见状，忙问道，原来你们认识？ 吴松晟注意到沐雨隆起的小腹，便对杨承远说道，想不到沐小姐竟是你的妻子。 杨承远道，既然这样，我便不用介绍了。 说罢，三人一同进屋。吴松晟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杨夫人合适临产？ 沐雨道，还差三个月。 吴松晟道，你们都成亲了，我竟没有为此准备一份贺礼。 杨承远道，吴兄心意到了，贺礼倒是无关紧要。 三人这时已经走到屋内，杨承远便将他和吴松晟如何相识的过程讲了一番。沐雨听罢，便说道，想不到你此番去西南，收获颇丰，还结识了吴大人这样的人物。 杨承远道，还差点儿做了吴大人的刀下之鬼。 吴松晟笑了笑，接着问道，杨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承远道，我要先去安庆一趟，和巡抚大人详谈一下练兵的事情。 吴松晟道，这样也好，不过我在江淮有个朋友，他年中给我来信说最近也在办团练，我觉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建议他把队伍拉到你这里来，你觉得如何？ 杨承远道，如此甚好，现在江淮办团练的人太多，各成一系，难以组成合力，而且我还正缺找不到兵，只是你的那位朋友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吴松晟道，他叫罗耀，在庐州府的肥东县练兵，我明日便去找他。 5 杨承远前往安庆之后，吴松晟便也去了肥东县寻找罗耀。 不过在和罗耀面谈之后，他还是先一日回到了庐州城。大概这也是他心里有意为之，这晚沐雨便邀请他单独在外散步。 沐雨道，几年不见，我们变化都很大，这时势的变化也很大。 吴松晟道，如今我在叫你成若，便有些不合适了。 沐雨道，我和你说句实话，我恨杨承远。 吴松晟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沐雨道，因为她让我担心，他在塞北生死未卜的那些日子里，我独自去京中和晋升找她，看着退下来的那些带着沮丧表情的军队，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绝望吗？ 吴松晟道，我理解，选择嫁给杨承远，这种担心必将持续一辈子。 沐雨道，我更难过的是，杨承远本质上是个纯粹的军人，他的归宿仿佛只有战场，而你却不同，你虽然担任军职，可你本质上却是个文人，你的心中是有悲天悯人之心。 吴松晟道，所以你后悔嫁给他了？ 沐雨道，我没有后悔，我只是为自己正确的选择而苦恼。 吴松晟道，记得当初在江宁，是你在劝我，如今我也把你当初劝我的话，反过来劝你了。 沐雨将转头注视着吴松晟，说道，盈冲，其实我们两个本质上才是同一类人，所以相比于杨承远，我更当你是知己，你说对吗？ 吴松晟道，没错，杨夫人。 沐雨道，叫我成若。 吴松晟回答道，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