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死在天
老僧缓缓地打开了门,对荣玉儿他有几分印象,“姑娘几年前来过?”载淳耐不住性子直接冲进去老僧的屋子,将米足直接放在了老僧床上,荣玉儿拦也拦不住,只好一个劲儿跟老僧赔不是,“实在抱歉,打扰您了,我家这丫头伤势实在太重,公子一时顾不得礼仪冒犯了,咱们确实诚心求医,望您海涵。” 载淳一把跪下,“老神仙!您救救她罢,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老僧眉头一皱,“你是皇帝?” 载淳垂下头没有回答,老僧一声浑厚的声音厚道,“站起来!” 载淳抬起头不知那老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个濒死的丫头就随意向人下跪岂乃大丈夫所为!” “她只是重伤!中午时被马踢误伤....” “后山埋了去...”老僧摆摆手,“阿南,你留在为师这里,帮为师把床褥清理干净。” 载淳怒不可竭地站起身来,揪住老僧衣襟,“你个老秃驴会不会治!” 老僧不急不恼地站定,转数着手中佛珠,定定地答了两个字,“不会。” 荣玉儿忙扯下载淳,“你这是发哪门子疯!”荣玉儿一个劲儿地给老僧赔礼,“对不起了您,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爱人没救的事实,您切莫计较。” 老僧冷冷哼了一声,“****不过个人瞋痴执念,贫僧自不在意。” 载淳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痛苦地坐倒在地,任凭心里早已冲垮的石坝随着洪水贲涌而出。 “哭什么哭,快把那丫头埋了去,给个死人贫僧治,开什么玩笑。”老僧自顾地坐在一旁看书,“阿南,给为师把褥子换新的来,送客。” “唉,是,师傅。”阿南将米足报给了载淳,“快埋了去吧。” 载淳已没有任何力气去发脾气了,他的爱,他的自由,他的快乐,他的阳光已经彻底被判了死刑。他知道,台龙和尚这样坚决地不治就没有希望了,荣玉儿又忆起当初亲自埋葬安德海时的心情,那痛楚。一触便生疼。载淳刨土的双手已渗满了血,他一面哭一面自责地喃喃自语,从不该留米足一个人在宫里到不该在大路上追她还什么不该让元欣安慰她....他念了好多好多,在最爱的时候失去真的很痛很痛,米足葬好后,载淳整个人彻底崩溃,他的背上全是藤篓划的血印。这一****又不知声嘶力竭地哭喊了多少遭,双手都是碎石划开的印子,最严重的大概是精神上的打击罢,载淳瘫软在地,双眼直直地望着天,再也没有米足对他笑,对他哭,为他伤心,为他着急了,再也没有米足心疼他,陪他,跟他斗气儿了;再也没有米足可以让他爱了,让他宠,让他心疼了,这就是死亡,这就是真正的失去,他才十六岁,她也才十五岁,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就是这样的结局么?闭上眼,眼泪顺着太阳xue流过,一切美好真的结束了?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荣玉儿着急地半抱起载淳,“皇上,醒醒,您醒醒。”荣玉儿使劲拍打载淳的脸。 载淳闭着眼轻轻地笑了笑,“姑姑,朕很累了。” 荣玉儿也没有办法,背起载淳下了山,将载淳放在马上,骑马连夜赶回安宅。她将载淳放在大浴桶里,派个劳力去恭亲王府报个信说皇上在安宅。 元欣与澄小王爷正急得六神无主。居然把皇上弄丢了,元欣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说那些话去伤米足,如今皇上一整夜都未回,定是出了什么事。 载澄也急得恨不得撞墙,肯帮自己还嫖资的皇帝弟弟,竟在他的地盘丢了,若西主子与他老头子晓得,“完了!!完了!元欣!不是澄哥哥说你,皇上若有什么你还当哪门子皇后呐!” 元欣哭得愈发厉害了,“如今我哪里还想什么皇后黄前的!我只要皇上没事我去皇庙作姑子也行呐。” “一个大活人你怎么也跟不住呐,你!” “报...” “什么事!没见着本王正烦呢!” “回禀王爷,皇上有消息了,在安宅。” “是么?皇上可一切安好?”元欣急急忙忙地擦了眼泪。 “王爷与小主亲自去一趟罢,来人正在门口等着呐。” “对对对,咱们赶紧地。”载澄拽起宝欣便出了恭亲王府,二人跟着报信的人匆匆地赶到安宅。 “荣jiejie,是你!皇上在哪里?”元欣看见荣玉儿便心安一截。 “皇上今儿个累了,准备沐浴,jiejie不方便伺候,jiejie取了些药浴用的药材,这包是基础方,里头是桑叶六钱,桑枝一斤,桑寄生一斤,松枝一斤,桂枝四钱,他今日太劳累,此方可行气活血,补气益中,大夫说cao劳之人均适用,他身上有些擦伤,此方里为苏木,松节各五斤,赤芍,红花各二两二钱,川穹,羌活各八钱,是为活血散瘀之用,元欣你守着皇上,水温与你手的温度一致才好,待皇上恢复一些,过几日,以玫瑰药浴令他情绪平静一些,再用白芍药浴令他放松肌rou。元欣,你进去伺候罢。” “皇上怎么弄成这样?与人打架了不成?”澄小王爷听皇上这伤势怎像被人打了似的,载澄定定地盯着荣玉儿,载淳这小子艳福不浅,身边尽是美女荣玉儿可不是什么柔弱淑女。 “看什么看,进去帮忙去!”荣玉儿白了澄小王爷一眼,便骑上马去取下次的药方。 载澄看着荣玉儿跨马的姿势不禁浮想联翩,载淳这小青瓜蛋儿,占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姑娘若是胡同里的可该多好,难怪这小子挑肥拣瘦的,原来他身边的姑姑就就有这等容姿。色鬼大概生来就不懂情,载澄独自百无聊赖地回到恭亲王府,抽一口大烟,在罗汉榻上沉沉睡去。 蓝天白云印撒在绿草青林之上,这便是白龙山上一年四季的景色,白龙老僧悠悠然地燃着一支油蜡,徒弟阿南已替老僧换好了干净的褥子,“师傅,您这会儿是歇么?” “不急,不急。”阿南轻轻问了句老僧,“师傅,后山那位姑娘您真不救么?” 老僧翻一页书,品一口茗,“为师已经救了,人事已尽,成败在天。” “师傅,阿南不懂。” “你成日躲在山下与人打小牌,能懂到稀奇了,有那功夫竟不愿多读几本好书?” “读了读了,可师傅一年只许徒儿问三个问题,那书中全是深奥难懂的古文,读了全等同未读呐。” “那这女子与你非亲非故,你问她作甚!” “阿南知道师傅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不想跟着师父学些奇招么。” “人命可不是给谁试来的为师能救,不用旁人说什么,不能,那乃自天意。” “阿南了解,师傅可否明示一二?” “只此一次,只因人命关天,为师自不吝教你,而日后你必多钻多研各中深奥,再问为师,为师亦不会答你。”
“师傅,阿南是愚笨了些,可阿南愿终生追随师父,改掉恶习,多读圣贤书,笨鸟先飞也能救治一方病患,替师父分忧。” “你肯学才好,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去后山,刨出那姑娘头肩来。” “这......这是为何?” “后山的土壤得日照最长,土质松软温暖,其土中又富含些可入药的矿石,有破於保血之功效,那姑娘的伤势十分严重,烈马正踢中胸腹,因而她连正常的呼吸都受不了,而休谈治疗与药攻,以后山之土掩埋,可令她保住最后一口元真之气,她的肌肤尚活软,筋脉骨骼内脏皆只剩最后的真元,鲜活的外界空气若迅猛地进入其肺部,受重伤的肺部此时淤邪正旺,得外界活气反伤人体更速,邪强正危之时,需平邪扶正,仅以土壤中缝隙之火气养那姑娘些基本生命象征,邪无来力,自平自退,土中营养经由肌肤机理养活筋脉,内脏渐渐苏醒,而复养骨骼四肢,以日精月华,天地灵气令她自然苏醒,待她内脏气正能抗邪,仍以土壤养命,只令头颈进土,得活气养肺保心,静待至那姑娘有饥饿口渴之感则脾胃已活,你将她刨出来,带她回来,后面的调理为师不陈述,你只查阅医书,也能明白其中深意。 “师父,为何是七七四十九日?” “七七四十九日是因妇人在妊娠过程众共历约四十个七日,其中首先发育的乃保护胎儿至落地的胎盘,此女子前五个七日便如同在母亲腹中重生,若能吸收天精地华则复苏有望,第六个七日是正常胎儿心基原形成之时,亦对此法心脏激活,第七七四十九日之时,胎儿的脑基原发育完好,若此女头脑已备苏醒之能量,将她从土中刨出,以药石针灸治疗其余之症才是救人之法。” “师父,那世间之人皆可用此法治疗么?” “自然不可,此法只能用于未失贞的童男女身上,成人阴阳之气已泄,无法顺应天道,吸收日精月华,日月系阴阳,腰上为天,腰下乃地,天阳地阴,所谓十天干,十二地支,手指在上,十指对应十天,足十二经脉在下,为地支十二月,纯阳纯阴且本气乃可救者才能使用此法。” “她真不会在四十九日之内醒来?” “往人死后以土掩埋,亲人守孝四十九日,却常有人死而复生,如今刑法治死之人真元全无,却便守孝三年五载,也无奇迹。” “额,师父,那姑娘是爱人送来的,会是童女么?” “自是,别人为师不知,来人乃是当今皇上,皇上尚未大婚,那丫头虽是他的挚爱,不过,天下帝王皆薄幸,若那姑娘早已以身相许,想来皇帝也不可能那般伤心欲绝。” “师父为何要骗皇上?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 “一是那小子太闹腾,为师只想治病救人,便拒了他好打发他走。” “还有其二?”阿南疑惑地看着师父,他老人家心情好便与你说说,心情不好斥你几句丢本书叫你下山琢磨去。 “其二是因为一代君王若沉迷****则苍生受难,他如今尚小,斩断他对****的执着,唯有以短痛令他死心,”白龙老僧淡淡地应了阿南一句,缓缓说道,“四十日后,你常去后山瞧瞧。个人体质有异,早些晚些,莫耽误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