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外
而在不远处的葬仪馆却是奄奄一息的米足强撑起来的一点力量，额娘最后的仪容确实整理得精致多了，也让米足心里有了些许安慰，额娘后事办定了后，米足怀抱着火化掉的额娘的旧衣的瓷罐子，换上了一身麻造孝服，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大千世界，竟无一个女子容身之处。 突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男子笑吟吟地对妻子说：“元欣，饿了罢。今儿早折腾了半天，中午饭也耽误了，咱们找个馆子去罢。” 女子心满意足含情脉脉的应着，“一切听你的安排。” 二人春风满面的一侧过头来，对载淳简直是晴天霹雳，“米足！” 不远处，米足身穿麻孝，头戴孝花，怀抱一陶瓷骨灰罐，尽管街道人来人往，却没挡住载淳与元欣的甜蜜与默契袭过米足，载淳简直不知道揪哪里可以发泄他的抓狂和委屈，米足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她忍得住，她的眼泪却忍不住，看得见的就是一个姑娘披麻戴孝抱着骨灰罐望着一个男子，却只能默默流泪，载淳脸上的肌rou都扭曲抽搐起来了，“米足！你不要误会！”载淳略整理思绪就准备追过去解释。 元欣拦住载淳，“让元欣去罢。”元欣踩着盈盈的步子走到米足跟前，眼前女子如此高贵大方，自己却这般凄惨模样，女人心中最容易产生一种叫“自惭形秽”的情绪，而元欣却细细地端详着这张令载淳痴迷的脸，便是在这大悲大痛下也愈楚楚动人，“姑娘认识我们？” 米足抱紧了骨灰罐，摆了摆头，“不认识。” “那为何遇见我们却哭？” “对不起，家母刚过世，扰公子夫人雅兴了。”米足一个没忍住，说到“夫人”二字愈哭起来。 元欣掏出一锭银子，“姑娘节哀，亦要爱惜身子，这是我与夫君一点心意，姑娘收了，我二人心才安，姑娘历人伦之痛，咱们却新婚燕尔，虽是巧合，应咱们致歉才是。” 米足抬头望望元欣，进退有礼，大方温婉，这才是配得上皇上的好娘娘，她只是一粒尘埃，她的黄粱美梦根本不应该开始，也许额娘的死正是老天对她痴心妄想的惩罚，米足含着泪接下那锭银子，便转身离开那条道路。 载淳探着脑袋望了望，米足怎么被元欣说不见了呐，“元欣，你跟米足说什么了？” “皇上认错人了，那姑娘长得像米足而已，他根本不认识咱们俩。”元欣拉了拉载淳， “皇上是不是太想那丫头了？咱们早些回宫可好？” 载淳朝远处望了望，明明是米足，比这更远的距离米足的身影他也不会认错，何况他昨日亲眼见到米足回家后邻居告诉她她额娘已走。载淳望了元欣一眼什么也未说，自己直接追了过去 “皇上!”元欣在载淳身后怎么喊他他也头都不回一个，元欣的声嘶力竭只引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围观，元欣默默地站在远处，望着天空，她没有留下泪水还比过西子的美貌动人之态，只有把泪水咽进肚子的坚强与勇气。 载淳拼命地追，在米足身后，“米足！米足！” 米足知道载淳快追上她了，忙加快脚步跑了起来，米足一跑，载淳就可以确定肯定自己决没有认错人。而米足这一跑那种她会永远离开自己，阳光，快乐，自由会永远被一起带走的恐惧，就如同那次米足生病时一样在他心里迅速蔓延开来，好像死死扼住了载淳的喉咙，载淳累的受不了了，一把蹲了下来，“啊......她真能跑，累死了，朕饭还没吃呢......” “嘶...”突然一声马鸣和瓷罐砸碎的清碎声传了过来，米足胸腹正被迎面而来的骏马踢中，马上的人飞驰而过，迎面见到姑娘闯来尚来不及勒马，米足已被伤的昏死过去，那人抱着米足到马上便朝医馆奔去，载淳也顾不得是否已跑掉了半条小命，米足被马踢伤生死未卜。 载淳撕心裂肺地追了上去，“米—足—！” 与那人同行几人勒过马绳，“少爷误伤了一姑娘，尚不知伤势如何，咱们是一同跟去还是留在这里等？” 另一名随从说道，“咱们分两路罢，几个跟着少爷去瞧瞧情形，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 “你给我滚下来！”载淳发疯似的追了上来，将一名随从不由分说地从马上扯了下来，他双目布满血丝，额头，脖子，胳膊的青筋全部暴起，将那随从扯摔在地。 那人捂着腚子咧嘴喊疼，“哪里来的疯子！哎呦！他妈赶去投胎呐！” 载淳一个箭步飞跃上马，随手摸了一个金锭子往后一砸，“闭上你的狗嘴！腚子疼找大夫去！”抢了这随从的马载淳便追了上去，载淳虽不爱读书骑射却十分精通，不一会他追到了米足所在的医馆，他疯狂地冲了过去，将那撞伤‘米足’的少爷一把推倒一边，“她怎么了？” “少爷”与载淳异口同声的问道，那‘少爷’揉了揉胸口，此时人命关天他也不追究载淳推他的事了，只盼这姑娘还有的救，这样一来，“误伤”比“误杀”罪要轻得多。米足嘴边淌满了鲜血，载淳几乎浑身抖动着等待大夫宣判米足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大夫看了看米足的眼瞳，试了试她的心跳，摆了摆头“老夫无能为力，请另请高明罢......” “什么叫无能为力？无能为力你丫的，东摸西摸地白耽误工夫！”载淳抱起米足上马便飞奔离去。 少爷留在医馆付了诊金，“大夫？敢问究竟那姑娘伤势如何？” “便是穷尽老夫毕生所学，也不能保证那姑娘完好如初，公子...恐背了条人命...” “这...是那姑娘撞过来的呐.....路人均可为我作证呐！” “那一位公子有多在乎那姑娘，明眼人看得出，公子您呐，若能花银子摆平此事，已乃大幸。” 载淳骑马迅速赶到安宅，他少时得荣姑姑救过一命，救他者便是白龙寺老僧，“荣姑姑！荣姑姑！” 荣玉儿正在院落吩咐妇人收检劳力们吃过的碗筷锅灶，“怎么像皇上的声音？”荣玉儿忙迎了出来，载淳此刻疯狂得不成人形，荣玉儿也活吓了一跳，载淳抱着米足，米足满嘴满脸的血，载淳的辫子几乎快要散开，碎发零零散散地挂在脑旁，他的脸上已找不到没有泪痕的地方，他跪在地上，好像哭哑了喉咙是能够改变什么似的。 荣玉儿不敢置信地望着米足，“她...她怎么了....” 载淳双目顿时布满红色血丝，“她没怎么！她不可能！不可能这么早离开朕！姑姑！你快陪朕去白龙山！那老秃驴不治她，朕就烧了白龙山！” 荣玉儿忙跪了下来，米足身上还有温度，“皇上！米足还活着！你别发疯了。你不好好想办法救她说那些话惹了老神仙，米足才真真危险哪！”· 载淳迅速把米足抱上马，将荣姑姑一把拉上马，荣姑姑此时全然顾不得礼节不礼节了，“皇上，走王家胡同到白龙山最近，姑姑抱紧你，你别管那些，有多快骑多快！” “嗯！”载淳听到说米足还有一线生机，狠命地骑那马抄最近的路，足骑了一个时辰才到白龙山底。 又遇到当初的轿夫小哥，载淳已从少年模样长成翩翩公子，荣玉儿也略现初老疲惫，唯这轿夫小哥迅速将米足挪下马，再给这么腾几下，活人也给腾没了呐，载淳如今听不得什么死啊没的字眼，“我自己抬她上去！”载淳背起轿篓，将米足放在轿篓中便蹭蹭地爬了上去，荣玉儿心里害怕极了，紧紧地与那轿夫跟在后头，荣玉儿一怕米足真有什么闪失，二瞧载淳这样子西主子弱晓得了，真不知会如何，几个人各自心中七上八下地身体却不知疲惫地往山顶去，终于到了山顶，太阳都落山了，夕阳染了一片红霞，正如载淳如今已撕裂的心也是这么淌着血。 “师傅，师傅，有病人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