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漆壶 开筵
屋子里面的红烛已经完全的化为烛泪，mama昨晚的话仿佛还在我耳边徘徊。mama说，佛骨舍利是镇压邪神之宝，巫蛊之术毕竟仍然属于邪术，所以使用巫蛊之术之人，必然会有报应，而佛家的超脱因果，遏制住了蛊神，所以使用佛骨舍利，可以让人逃过蛊神的诅咒。 mama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但是，佛骨舍利为什么会在mama手里？这里与迎取佛骨舍利的路实在是相差的太远了。佛骨舍利迎取的道路离属地十分遥远，而且据说当时迎取途中劫持的人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北方，那个种族好像是叫契丹，民风十分彪悍。虽然说唐朝日渐势微，地方藩镇割据，各个势力之间有一定的联系，但是我实在是弄不清楚，作为苗族后裔的mama怎么会与契丹族之间有联系呢？ 我突然觉得对于mama，我有太多的问题根本就完全不清楚。比如，她如何逃脱王子的追杀，比如她为什么可以处于这样的政治中心而不被察觉。比如，为什么她可以活的仿佛是置身事外。再比如，黒苗后裔的特点，在mama脸上，为什么那么不明显。mama的脸，总是那样倾国倾城，但又充满霸气。 想着想着，我突然全身起了寒颤。 韦皋又派人来催促了，招待南蛮贵族的宴会，就在明天晚上。 今天晚上，我正在厢房里面擦拭明天宴会需要的银头冠。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开门，原来是mama的婢女小玉。 小玉仿佛是刚刚办完了什么事情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鼻尖上沁出了细细的汗水。她看见我，眼睛躲闪了一下。说道：“悲水姑娘，mama让你现在去她的房间里面。” 我问道：“mama可说是什么事情？” 小玉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回到：“谢谢你了，我马上就过去。” mama到底找我是什么事情？我在赶往mama厢房的路上暗自揣测着。难道是mama要嘱咐我什么关于明天宴会的事情？从mama的表现来看，mama似乎是十分赞同这次宴会的。唐朝节度使宴请南蛮首领，这标志着中央势力与地方势力的融合，对付吐蕃，应该是完全可以抗衡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南蛮来说，应该是有巨大好处的。这样的宴会，mama肯定是十分重视的。 走到mama门前，我看到里面没有灯火，于是，我推门而入。这次，mama竟然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我突然愣了一下，mama的面色竟然如此的清秀，眉宇间添了许多英气。如果mama是男人的话，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什么男人，可以与mama的容颜相媲美了。 mama说道：“悲水，你要记住，在那天的宴会上，你一定要设法诱惑到那个南蛮首领，让他对你产生兴趣。” 我说到：“这一点，mama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办这件事情的。”为了我自己，更为了韦皋。 mama转身，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酒壶，交给我，说道：“这个酒壶，是南蛮人最喜欢用的，这里面的酒味道醇厚，是我们南蛮人最喜欢用的。到时候你给那个首领倒这种酒，一定会事半功倍。” 我接过酒壶，答道：“是。mama。” mama没有开灯，依旧转过脸去面对着窗户说道：“你回去吧，明天小心些。” 我道了福离开了mama的厢房，急急赶回到自己的房间。进了房间，关好门，点燃蜡烛，我就这蜡烛微弱的烛光，仔细端详着这个茶壶。 这是一个十分独特的茶壶，竟然是十分罕见的漆器。由于装饰过于精美，以至于分不清到底用的是什么木头。茶壶盖以及茶壶嘴都是镶金的，在茶壶表面装饰着十分繁复的花纹，奇怪的是，这个茶壶的装饰，并没有使用一贯南蛮的柔美线条，而是由各种各样的动物图腾抽象成菱形花纹绘制而成的。 打开壶盖，醉人的酒香扑鼻而来。在烛光下，茶壶里面的液体反射着绿光，竟然是初酿的米酒。我沉醉其中，感觉不能自拔。虽然说这只是普通的米酒，但是其味道醇厚却非普通米酒。我强忍住想要喝掉的欲望，将壶盖盖好。仔细的揣摩着每一个细节，希望能够得到那个南蛮首领的好感。 天色已近黄昏，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韦皋派人来将我们几个姐妹接到了韦府。筱雨、鸳鸯、明晓、以及我将跳剑舞。我在开筵前见到了韦皋，他没有与我说话，只是淡淡的对我笑了一下，我内心忽然觉得十分温暖，他的笑容，仿佛是盛放一世的莲花，虽然有着淡淡的哀愁，但是却也有着鼓舞人心的力量。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跳好，就算是为了那份爱，我也要好好的跳，一定。 筵席开始了，韦皋等人和那些南蛮之人相对而坐，我第一次，看到他没有高高在上的仿佛是他能统领一切一般的坐在高位上。南蛮这人我现在也并没有原来的陌生之感了，经过mama的讲解之后，我对于南蛮的服饰以及语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南蛮首领是一个十分沧桑的男子，他高高的鼻子，窄窄的脸庞，眼眶深陷，十分削瘦，在南蛮人当中，也十分罕见。在他的旁边，坐着几个十分年轻的南蛮人，穿着基本相同，只是头上的冠饰相对简单许多。想来应该是南蛮首领的儿子。在他们身后，有着一些十分强壮的武士守卫着。再往下，就是比首领地位要低一些的头人。 酒饭期间，我们一直是在演奏丝竹之乐，虽然说已经是用尽了技巧，但是沃恩依然能感受到那边南蛮首领的不耐烦，由于地位问题，他没有表示出来，可是他的儿子确是等的不耐烦了，起身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剩下的人，对于中原食物的兴趣远远要大于对于音乐的兴趣。席间气氛十分尴尬。 我看着韦皋，心中慢慢的愧疚，他那么信任我，我怎么可以将事情做成这个样子。我心中暗暗着急，但是又没有办法，暗暗祈祷这个宴会快点正式开始。 终于是酒足饭饱，筵席撤了下去，在屏风后面换好南蛮服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我拼命的练习，效果终于是显现出来，我感觉自己对于这次剑舞已经是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了。 当鼓声响起，我们踩着鼓点走了出来的时候，那些南蛮之人的眼睛突然一亮。我能感受到，这，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我们踩着鼓点，迈步，转身，出招，招招犀利，比比至奇，我知道，他们一定懂得这种招式的用处，那种杀人与一招之内的必杀招式，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分崇尚的。 舞闭，那些年轻的小王子们开始叫好起来，那个首领也显得十分满意。他说道：“中土的女子果然是才华非凡，竟然能掌握我们南蛮男子才能掌握的一些招式，我深表敬佩。”他的汉话说的十分的好，以至于我如果不穿服饰，我根本分辨不出来他竟然是南蛮之人。 韦皋说道：“蒙首领过奖了，我们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南蛮首领说道：“据说这里有一位奇女子，名薛涛，才艺非凡，不知是否就是这里领舞的这位？” 我上前，说道：“正是小女。” 那首领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有惊人之才。” 我笑道：“蒙首领过奖了。” 南蛮首领继续说道：“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们的诗歌，据说薛姑娘的诗作十分优秀，不知可否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