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

    姥姥家的房子和我

    2013/1/27

    很多次在梦里看见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我姥姥家的房子，不大不小，院子里的花儿，都在开放。可是梦里的东西往往却又是触碰不及的，原来祥和的院子，现在是钢筋水泥的楼房。不得不承认，对于建筑，我更爱独门独院的平房，但越是这样朴实而简洁的北方最常见的房屋结构，如今已很难看见了。还记得最后一次去姥姥家的小院是高中的时候，晚上放学去姥姥家吃饭，那时姥姥家为了房屋拆迁而搬走了很多家具，房子里空荡荡的，而我却觉得像是回到了童年，我的身体是小小的，房子是大大的。与姥姥家的房子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还有院子里的核桃树、门口的两颗枣树、为了我养兔子而垒的兔子窝，以及那些可以触碰的童年的记忆和快乐。留存在脑海里的，便是那残影一样的来来回回。

    记得小时候，姥姥带着我，我总是坐在她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座子上是专门为我安的椅子，我还记得是绿色的铁的，上面铺的是暗红色的垫子，好像是暗红色的，也好像是白底红花的，记不清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姥姥就载着我，或是去菜场买菜，或是带着我玩，甚至是在我不肯午睡的时候带我出去溜一圈，当那种温和的风扫过，暖洋洋的午后便不会听见我的哭声，而是在阳光的温暖下静静的睡去的我的酣声。后来，她总是骑着自行车送我去幼儿园，或者是接我回来。曾经我还在上学前班时因为别的小朋友看见姥姥送我上学时坐在后座小椅子上而被笑话，那时我觉得我已经大了，不能再坐姥姥的小椅子了，此后，便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椅子的安全感。我记得那辆车子一直停在门口的通道里，和姥爷的小摩托车放在一起，一直是那样。到我六岁的时候，我舅舅的孩子出生了，此后他便接替我，而那个后座上的小椅子变成了他的。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时光带给了我们太多改变，也带走了太多我们留恋的东西。很多次在梦里回到那个房子，小小的院落，一朝瓦砾，它甚至承载了我母亲的童年记忆。可是每每想到那儿，却又觉得它就是在那儿的，在那儿等着我走过去，去看看我养的兔子，去吃门口树上的枣子还有庭院里的核桃。没有了那房子，总觉得少了什么，就算是姥姥住上了环境好的楼房，但总是缺少小院子里的快意和随性。

    又是年末了，过去这个时候，就快到了姥爷写对子的日子了。天井外的门墙上总会有姥爷写的对子，还有大大的福字。可是现在没有了，狭小的楼梯间里怎么贴的下那大大的福字和对子，姥爷也不再写了，超市里的印刷产品显得更华丽和时尚，不由的感叹商业制成品是那么方便，甚至抹去了手写的辛苦。不论时光怎么变迁，我还是最喜欢那些最原始的东西，纵然还有很多看起来要好的，终究抵不过最初的情感最真实。所以我不喜欢那些一幅幅千篇一律的对子，不喜欢那没有院子的楼房，不喜欢楼房里的现代的装饰，像是失真的图片，如何也无法与那种日月的洗礼所般配。

    我还是去姥姥家，去吃饭，去让姥爷再指导我拉二胡。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不是吗。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在姥姥家尽情的玩的孩子，不仅仅是因为我长大了，更是因为此刻的姥姥家里，已经没有蚂蚁和杂草，也没有姥姥种下的丝瓜和无花果。姥姥还是为我做我喜欢吃的菜，我也还是喜欢吃那个口味。时过境迁，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却又是那样真实的存在着。

    今天去姥姥家了，姥姥做的还是那道西红柿炒鸡蛋，只是今天的西红柿有点酸，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姥姥家的房子后面有一块菜地，哪儿种的西红柿永远都是甜的。不过现在是冬天，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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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此刻姥姥搬到新居，她的腰不好，上下楼很不方便，我也很是担心。还好住在二层，但十几级台阶对于老人也是不方便的。

    可是总是回不去了，拆掉的何止是姥姥一家的房子呢，住进去的有哪里仅仅只是一栋楼房呢。

    建筑的变化，便是生活的变化，文化的变化。

    2013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