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诸神的黄昏（十九）
从出生那一天起，洛基就注定要成为一个叛逆的邪神。 那是距今极为遥远的一天，世界都在为寒冷的天气所哭，而生活在冰天雪地中、呼唤来酷寒与风雪的冰霜巨人则喜悦地欢呼着。可就像是与这一切作对一般，洛基降生了。 作为温暖的火之化身，出生在冰霜巨人一族中。 被视作灾厄的洛基，遭到了父母和族人的遗弃，他们把年幼的洛基扔到了冰原之上，要让漫天的风雪将他吞噬。懵懂的洛基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残酷的命运和天候抗争。幼小的他散发着白色的火焰以使自己的身体保持温暖，同时不停地哭泣着，寻求着路人的帮助。但没有人肯收养他，收养一个凶残的冰霜巨人的后裔。 洛基的力气用完了，哭声也变成了虚弱的呻吟，他短暂的生命即将终结。但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将他抱了起来，那是正在挺近冰霜巨人领地的奥丁。 众人都劝说奥丁不要理会这个敌人的后代，但奥丁却认为，敌方舍弃了自己的孩子，就等于舍弃了自己的未来，而自己收养他，就意味着掌握了敌方的未来。一时间，士气大振，洛基也成为了奥丁的养子，诸神之一。 母族遭到了毁灭，但长大的洛基从来没有怨恨过奥丁。对于其他人来说，奥丁是领袖、神王，但对于洛基来说，他更是伟大的父亲、可靠的兄长、为之骄傲的家人。洛基比任何人都热爱着奥丁，热爱着神殿这个大家庭。 所以，洛基总是千方百计地进行着叫人啼笑皆非的恶作剧，让大伙能够开怀大笑。他还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工匠之火设计中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武装自己的家人，奥丁的冈格尼尔、托尔的雷神之锤、提尔的旋舞刀锋等等，皆是出于洛基之手。 但是随着奥林匹斯山下的最后一役和悲惨的撤退，一切都改变了。 明明遭到毁灭的是宙斯一方，但洛基感到失去了一切的却是自己。奥丁从英明神武的雄主变成了昏庸暴躁的老人，朝气蓬勃的众神们意志消沉，以往歌颂着荣耀的神殿变成了龟缩自保的城堡，以往引以为傲的家化作了荒yin与颓废的聚集地。 洛基对此无法接受，他不能容忍这种现状的存在，哪怕是一秒钟也不行。他发誓要扭转这一切，用自己的方法！ 他制造了三头怪物，但每一个都是藏有非常的意义的。弑神之牙的芬里厄代表着狼的勇猛精神和永不放弃的血性，而耶梦加得巨蛇则象征着以往诸神们取得的不朽而伟大的丰功伟绩，恪尽职守的海拉则比喻战士只有两种生活方式，战斗或者死亡。 随后，洛基带着他的信念发动了反叛，他没有指望胜利，只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唤醒奥丁与诸神的斗志。但即使这小小的愿望，也没有实现的余地。 洛基被放逐出神殿，并背负了奥丁恶毒的诅咒。但叛逆的邪神仍然没有放弃，他仍在不断地反抗着、反抗着、反抗着…… 在上一次倒下之后，洛基终于尝到了绝望的苦果。他向丧家之犬一样，逃出了阿斯嘉特，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人类取得的成就让洛基感到震惊和嫉妒，他不忿地想着，如果当初神殿称霸了世界，一定能创造更伟大的文明。洛基并没有迷失在繁华的世间，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人类如此强盛，或许能够借他们的手实现自己的夙愿。 于是，洛基找到了内界，并得到了一些同伴的帮助，然后与抱有某种目的的十字圣堂联手，终于攻入了神殿的中心，站在了奥丁的面前。 虽然付出了无数的牺牲，但洛基认为这是值得的，他宁愿让诸神荣誉地死去，也不愿看着他们苟且地活着。 而就在于石破的对战中，曾经驰骋在战场上的战士之神——奥丁，也终于回来了。他挥舞着手中折断的长枪，携带着呼啸的狂风，奔驰而来。 不在乎负伤的身体，不理会崩塌的神树与大殿，秉持着单纯的斗志和战意，这才是众神之王应有的英姿，洛基期盼已久的身影。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任何计划与话语了，就让战士们激烈碰撞的兵刃和身体来作为最直接的交流方式吧！ 勉强将腹部的伤口止住血，洛基大笑一声，迎向了自己最为憧憬的那个人。 奥丁被雅各布、腓力、犹大、格拉海姆、查理五人围住，却依然牢牢地占据着又优势，枪出如龙、拳出如风，在进攻的同时化解着对方的攻势，此时的他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快乐，不再是冰冷的塑像，而是呼啸的战士，为了追求胜利而战。 “奥丁，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撕裂吧，巨狼之牙！” “洛基，战斗才刚刚开始，我已经看到了，外面充满了争斗的世界正在呼唤着我的参战，怎么能在这里死掉啊！贯穿吧，冈格尼尔！” 永恒之枪和弑神之牙在空中撞击出剧烈的冲击波，将不断落下的树枝与石块统统震飞。 “奥丁，这个世界不需要你这腐朽的神灵，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只有雅各布在冲击中保持着平衡，他默契地抓住了腓力的身体，将人他掷向了投出神枪、手无寸铁的奥丁。圣剑带着辰光和腓力的宣判，流星般向奥丁刺去。 “胜利的宣言只有最后留在战场上的一方才有资格去说，现在还太早了，年轻人！” 钢铁般的指缝牢牢地卡住了剑锋，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奥丁后退一步，腓力眼中一亮，奋尽余力地与他僵持着。不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给同伴制造机会，犹大已经挟着一阵夺目的金光而来。 “裁断吧，巨龙咬！” 巨大的剪刀咬住了奥丁的手臂。 “贯穿吧，冈格尼尔！” 血溅长空。 腓力的右胸被神枪击穿，而犹大也被奥丁打得倒地不起，两位圣徒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奥丁则为此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 而此时，洛基、雅各布、格拉海姆和查理又扑了上来。 “哈哈哈，尽管来吧，洛基，人类，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少长进！” 奥丁淳朴地笑着，如同得到了最合意的玩具的孩子。 “湖畔圆桌骑士团团长，不列颠王室之子，圣剑誓约胜利的继承人，格拉海姆汉诺威向伟大的奥丁挑战！” “湖畔圆桌骑士团副团长，世代效忠王室的血脉，圣剑巴鲁姆克的主人，查理克伦威尔，向伟大的奥丁挑战！” 既然奥丁已经自承一位战士，那么按照骑士的礼节，王子和他的副手也要报上自己的名号，以表达对敌人的敬意。 两把圣剑带着无上的锋芒，斩向了奥丁的身躯。 “很好，你们没有辱没两把圣剑曾经主人的威名！” 奥丁嘴上夸赞，下手却貌不留情，一脚支地，另一只足带着强劲的风压扫过，将两人一举扫开，手中的神枪还不忘补上两下，查理还来不及使用圣剑的力量就身受重伤，而王子若不是有阿瓦隆的庇护，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声怒吼从奥丁后方传来，接着便是万钧之力撞击在了后背，在雅各布的神器之威下，强大如奥丁也觉得五脏移位，一大口鲜血夺腔而出。 但他毫不示弱，回身便是一击，贯穿一切的神枪爆发出无限的威光，终于将坚不可摧的神器也刺穿。 左肩被击穿的雅各布痛呼一声，抽身后退，奥丁却不肯就此放过他，用尽全力又是一掷，直奔他的首级而去。 突然出现的洛基握住神枪，永恒之枪在弑神獠牙间微微颤抖，似乎随时有断裂的可能，无奈的奥丁只得将其召回，顺便将洛基击退。 王子见战事不利，咬了咬牙，再次举起了黄金的圣剑。 “殿下，小心！” 查理的警告让格拉海姆惊觉到身后袭来的寒气，他急忙错身躲过，回头去看，竟然是不知何时赶来的海拉。 “冒犯神王者，死！” 最后的女武神拖着重伤的身躯，依然能够舞出美丽而危险的剑舞，而破坏了王子拔出圣剑、殊死一搏的打算。 “海拉，退下！这是我的战斗！” 对于女武神来说，奥丁的命令是绝对的，海拉闻言立即舍了王子，飞身来到奥丁身后，单膝下跪。 “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了，来吧，这是最后一个回合了！” 奥丁大笑着，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滞了。 洛基等人同样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两柄利剑贯穿了奥丁的胸口，那是漆黑的长剑和灰色的细剑，传说中两剑同时刺中就能够杀死任何人物的神兵，也是死神的兵刃。 剧痛令奥丁大喝一声，头也不回地回身踢去，将偷袭者重重击飞。 来到椎骨断裂、凄惨无比的海拉的身边，洛基怔怔无语，只有嘴唇在不断地颤抖着。 海拉勉力爬到洛基的脚下，轻轻拉着他的裤脚。 “主人，海拉……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惨白的面容因为伤势而更加凄厉，但双眼中闪烁的虔诚和纯真，却令洛基觉得这张面孔有着自己从未察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