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诸神的黄昏（十三）
一切都结束了。 英灵已经覆灭，女武神已经战败，诸神也迎来了自己的黄昏。 自己也失去了再战斗下去的理由。 弗雷失神地站在荒凉的大殿中，周围的惨状让他不忍直视。 难道自己做错了，不该在这危机的关头放逐了奥丁，是自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像是要将这种想法甩掉一般，弗雷用力地摇着头，看向同样默然无语的洛基。 “看来，胜负已分。” 在圣剑出鞘的时候，两人已经默契地停手罢战，躲到了一边。归根结底，他们都不是那种宁死也不服输的人，至少这里不存在让他们为之送命的理由。 “是的，胜负已分。弗雷，你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吧？” 弗雷的目的是保存神殿最后的生机和东山再起的力量，但随着提尔与托尔的阵亡，这个愿望已经不切实际了，但他并没有立即承认。 “你打算怎么处置剩下的女武神？” 洛基走到昏迷的欧若拉身旁，将她扔向了自己的同伴，这才转过身面对弗雷。 “带着她们见识一下全新的世界吧，或许能找回一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为什么只有几个人，如果是你的话，明明可以救下更多的女武神的。” 洛基看着弗雷，眼中有着沉沉的无奈。 “只有自救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救赎的资格，我只会去救值得去救的人。” “呵呵，差点忘记了，你可是邪神啊。” “嗯，我只是一个邪神，不是无所不能、普度众生的神。” “那么弗丽嘉呢？她现在应该就在自己的宫殿里，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那个可怜的女人除了预知的能力外没有任何力量，不会造成威胁，我和我带来的人都不会为难她的。怎么样，这次满意了吗？” 弗雷点了点头，将金闪闪的一串东西扔给了洛基。 洛基接在手中，却是打开通往世界之树大门的钥匙。 “接受胜者的奖赏吧，神殿和世界树都属于你了。” “要走了吗，弗雷？” 弗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啊，在这里消沉了千年，也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了。对你所说的世界，我也是……” “小心！” 空中横过流星的闪光，快到不可思议，在洛基发出警示的同时，弗雷的身躯剧烈地一颤，他缓缓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锋利的枪尖破胸而出，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此时，剧痛传遍全身，弗雷惨叫倒下。 终究，只是一场遥远的梦想吗？ 带着不甘与遗憾，弗雷就这样默默死去了。 完成了使命的长枪飞回到主人的手中，这是一杆近两米长的长枪，造型朴素、通体洁白，材质似木似铁，枪尖没有沾到一滴血液，但散发出的森森寒意却足以令任何站在它对面的人感到震颤。 “奥丁，你连身为战士的荣誉都忘记了吗？背后偷袭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冈格尼尔，是这柄神枪的名字，别称“大神宣言”、“必中的神枪”，持有者正是突然出现的奥丁。 据说神枪百发百中，一旦投掷、必然命中目标，绝没有幸免的可能，是神殿的至宝，也是奥丁最为著名、威力最大的武器。方才，就是必中的神枪击穿了弗雷的胸口，将一位强大的神明就地击杀。 “一个叛徒，没资格与我正面交战，这种窝囊的死法倒是和他很匹配。” 全身上下只着鹰盔与斗篷的奥丁露出精壮的身躯，独眼中射出冰冷的神光，在弗雷的尸体与洛基之间游移着。 “这叛徒的神船的确有些棘手，但还不能完全困住我。只是没想到，在我脱困的期间，你竟敢毁掉了我的神殿。洛基，看来我以前太放纵你了！” “奥丁，不要虚张声势了，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一个无助的老人而已！” 面对奥丁的神威，洛基只觉头皮发麻，但此时西门等几位圣徒和格拉海姆、查理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与奥丁遥相对峙，洛基勇气陡生。 “今天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你。奥丁，准备好迎接自己的黄昏了吗？” 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奥丁仰首大笑。 那笑声浩浩荡荡，夹杂着震慑心魄的威力，扩散开来，让面前的强者们脸色发青、牙关紧咬。 这就是势不可挡的主神的威严，托尔和提尔的威势也要相形见绌，任何凡人在其面前都要失声。 “洛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够惹我发笑啊，就像你的本身，不过是为我提供笑料的存在一样！” 豪迈的笑声中没有笑意，奥丁的独眼中只有将人冰封的寒冷，他扫视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们，嘴角处勾起嘲讽的弧线。 “你以为纠结一帮下等的凡人就能将我击败吗？洛基，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身为主神的我，不但是不朽的，更是任何人都无法冒犯的。” 明明站在同一个地面，奥丁却仿佛居高临下一般，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只能让人翘首仰望。 “愚蠢的蝼蚁，我甚至不用动手，就可以处死你们！” 如同实质的气势喷薄而出，那是被供奉了无数年的众神之王的信仰之力，是主宰众生的伟大神明的命令。而人类，是无法违抗神的命令的。 “自我了断吧，用你们的生命来平息我的怒火！” 身体不再受自我意志的控制，手中的兵刃对准了自己的要害，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去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了结。 这就是被成为处刑台之王的神力，奥丁作为神的究极意志与体现，即使同为神的洛基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的手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慢慢地收紧。 “铭刻吧，除圣主之外，别无神明！” 在热诚的祷告声中，施加在众人身上的诅咒终于消散。 那是西门和他的圣约柜，约定好的奇迹，就算是神的位格也能够轻易剥夺！ 对奥丁的能力了如指掌的洛基早就将关于他的一切告诉了自己的盟友，而能够将一切异教神之力无效化的约柜，正是奥丁神力的克星。 但历经无数次大战的神王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看向在西门掌上悬浮的约柜，苍白的眉头轻轻挑起。 “不错的玩具，但你们以为这就能打败我的话，那就实在太过天真了。” 西门朗笑一声，上前一步，向奥丁躬身行礼。 “异教的主神啊，正是听闻过您的神威和以往的传说，我等才集结于此、联手抗衡。当然，如果您能够交出世界之树，同时保证从此闭门不出，我等会立即退走。” 黄昏神殿的存在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如今奉圣派才兴兵来犯，不仅仅是出于消灭异教和兵强马壮的考虑，更是一个能够造福世界与全人类的计划做准备。为此，世界之树是必要的材料之一，否则教宗亚当未必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下达攻打神殿的命令。 世界之树不但拥有永恒的力量，更是神殿的支柱、奥丁保持永生不死的生命之源，况且堂堂主神，怎么会因为凡人的一句话就束手投降？这笔交易，本身就是不可能成立的。 奥丁甚至不屑于回答，冷笑一声，手指指向天空。 “注意，是双鸦的暴风！” 在洛基的提醒声中，奥丁双肩上的两只乌鸦发出不祥的鸣叫，一飞冲天，在半空中摇身一晃，变为两只小型飞机大小的巨鸦，不住在空中盘旋，卷起一道巨大的旋风。 与提尔的刀刃旋风相比，眼前的暴风才是不折不扣的天灾，呼啸声遮盖天日，整个空间似乎都要被它扭曲、撕裂，在这灾厄的狂风面前，任何力量都是微不足道的。 能与之对抗的，只有奇迹。 “铭刻吧，在我面前，灾祸不兴！‘ 圣约柜淡淡的光芒笼罩了风暴，将其化为无形，引发灾难的两只乌鸦齐齐发出凄厉的哀鸣，狼狈地掉落下来，折断的翅膀无力地扇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就是圣约柜的力量，足以与神相对抗的奇迹，也是西门之前一直保留实力的原因。想要战胜奥丁，自己的神器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次，即使是众神之王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当初的阐教，如今的圣理教吗……” 看着散发出毫光的圣约柜，奥丁又想起了当年在中土巫妖争霸、诸圣大战的情景，那是他生平最为激荡快意的日子，因为随时随地都有战死的可能，也是他最为沮丧失落的时光，因为那时的自己并算不上最强，而最终自己的母族也没有取胜，只能与妖族、人族和平共处。所以，他才一怒之下远走泰西，之后听闻原始圣人同样西来，破而后立，创建圣理教。想不到世事无常，原本两不相犯的势力终于要在今日一决雌雄。 “很好，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原始的徒子徒孙，究竟学到了多少本事！” “大胆，圣主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信仰最为狂热的腓力闻言大怒，挺起圣剑便要出战。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道一闪即逝的流星。 神枪冈格尼尔，携带着必中必杀的威力，再次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