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诸神的黄昏（十二）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辉煌璀璨的光了！ 欧若拉是如此地确信，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般对一件事确信无疑了。 身为奥丁的小女儿。欧若拉从小并没有受到特别的照顾，与其他哥哥jiejie一样，她自懂事开始就为了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而接受严酷的训练，然后投身于惨烈的战场之上。 战争，是最能让人明白生命与世事无常的地方，它早早地教会了年幼的女神，没有什么是永恒长存的。 直到她遇上一个凡人，一位她一见钟情的凡人。 或许，恒久不变的东西真的是存在的，那就是爱情。 是的，纯洁的女神恋爱了，为了和恋人长相厮守，欧若拉用自己所有的战功向奥丁请求，请求他赐下不死的药水，让自己的恋人永远摆脱死亡的阴影。 奥丁同意了，但欧若拉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幸福。恋人虽然不老不死，但他的身体也因此而失去了自我修复的能力，伤口得不到治疗，疾病得不到康复，欧若拉的爱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欧若拉试图用自己的温柔与爱治愈恋人的痛苦。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在他永无止境的呻吟与病痛中，欧若拉几乎要崩溃了。 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任性害了自己最为珍视的人！ 到头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够永久长存的。 胸中的爱火终于熄灭，欧若拉亲手了结了恋人的生命，终结了他的痛苦。他的身体化作了神器，也就是巨盾“永劫的苦恋”。谁也不知道，这是他临终的意愿，还是欧若拉以另一种形式与恋人长相厮守的意志。但众所周知的是，当初那个温柔而活泼的欧若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而怯懦的女武神。 因为感情已经燃烧殆尽，所以冰冷。 因为不再相信任何事物，所以怯懦。 在成为女武神的前后，变化最小的就是欧若拉，那时的她早已经成为了任人摆布的人偶，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不懂反抗，只会屈从，就像现在一样，下意识地挡在提尔的身前，面对毁灭的辉光。 挡不住的，会死。 这种事情欧若拉早已了然于胸，但她仍然站在了这里。或许，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痛快地解脱吧。 此时的她突然意识到，死亡似乎才是永恒不变的东西。 “别随随便便就放弃啊，欧若拉！” 粗豪而虚弱的声音将欧若拉惊醒，她惊异地看着脚下的提尔，他从来没有呼唤过自己的名字，更没有在战场上放开自己的武器，而握住女人的脚踝。 “虽然我没有资格教训你，但我还是想说，世界还很广阔，不要死在这种地方！” 提尔的眼神令欧若拉感到陌生而熟悉，这个素来将她当作泄欲工具的兄长，此时竟从眼中流露出几丝由衷的爱护和恋慕。 “就当作是一个临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吧，我希望你能继续地活下去！” 提尔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欧若拉的盾牌上，脸上闪过一种复杂的神情。欧若拉觉得，那好像是嫉妒。 “这是两个男人的愿望。他能够守护你，我也能做到！”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全身涌现出无尽力气的提尔大吼一声，将娇小的欧若拉高高地抛远，让自己最心爱的meimei脱离了光芒的照耀。 半空中的欧若拉头晕目眩，心中只是想着一件事，自从提尔霸占了自己之后，他就不曾让别人的碰自己…… 奔腾的光辉吞没了提尔，而欧若拉的意识却陷入了黑暗。 正面交战，没有人能够有十足的把握战胜托尔。 这是再听取了洛基的描述后，教廷与骑士团达成的一致结论。所以，为了战胜那不可战胜的存在，必须拥有计划和牺牲的准备。 经过了漫长的研究与商议后，最终决定，由格拉海姆和雅各布作为击败雷神的王牌。王子的圣剑攻无不克，但托尔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可以通过雷电的力量及时躲闪过巨大的剑锋，而此时就必须有人缠住他。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托付给了第三天，只有身负“圣主的印章”的他，才能在圣剑的神威中博取一线生机。而贞烈的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这是唯一战胜托尔、又不牺牲任何人的机会。 行动的信号就是格拉海姆完全拔出了圣剑，一如所料，在那一瞬，即使心志如同铁石的托尔也产生了破绽，连雅各布的接近也没有注意到。 左手被雅各布突如其来地扭住，身躯也被重如高山的质量压在地上，托尔为他的错误和大意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 但他还没有放弃，战锤施放出的雷电缠绕着自己的全身，也贯穿了雅各布的神经，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放开，凡人！” 但令托尔难以置信的是，受到了自己全力的雷击，对方依然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凡人，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光的洪流近在眼前，与宙斯无数次交战的托尔非常清楚，深陷其中会是怎样的下场。 “雷神，还有刚才的战神，你们都太小看我们了、小看人类了！” 万雷加身的感觉让雅各布几乎疯狂了，那是一种稍有松懈，神智就会立即崩溃的状态，但他仍然死死坚持着，不让麻痹的身体发生一丝变化。 这样就好，这样托尔就绝对无法逃脱！ 就是着这样的想法和对胜利的执着支撑着他，那有如实质的信念，连托尔也能感受得到。 “为自己的狂妄感到后悔吧，我们、我们人类，早已经超越你们了！是的，将你们这样冒牌的神明抛在身后了！” 一瞬间，托尔感觉时间似乎停止了一样。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为战而生、为战而活、为战而欢喜癫狂。虽然从没有疏于锻炼，但上千年的荒废还是让他在战场上的警惕和敏锐逐渐消退。而敌人却完全不同，这一次他们不但是有备而来，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两相比较，是自己输了。 这不是很好吗？ 本以为将会庸碌地死去，却最终死在激荡的沙场上，这不是作为战士最高的荣誉吗？这样的敌人、这样的战争、这样的光芒，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送葬。 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才是最适合雷神托尔的落幕。 “哈哈哈……干得好，凡人，你们击败了我，按照约定，将我的命作为你们的战利品吧。记住，你们是击败雷神的人，可不要轻易死了，哈哈哈……” 即使光的怒吼，也遮掩不住托尔豪爽的大笑声。 那是一道夺取一切存在之物的光束，刹那而永恒。 古今往来无数胜者的欢笑、祝福，败者的泪水、祈愿，都凝聚在其中。 那是对胜利的最纯粹的渴望与追求，只要是在战场上驰骋的人们，就无法拒绝它吧。 就像是要将一切光明吸走似的，光之粒子不断在高高举起的黄金之剑上凝聚，形成一道流动的漩涡，而周遭则陷入了黑暗。 下一秒，格拉海姆挥出了那无可阻挡的闪光，斩碎了无穷的黑暗。 光在咆哮！ 光在奔腾！ 那一刻，无数强者心生感应，抬头仰望。 那一刻，这个蔚蓝星球的一角，亮起了光辉，即使在宇宙中也清晰可见。 空气在燃烧，物体在蒸发，没有阻拦在这道光束面前的东西可以继续存在。 吞噬的光，仅仅留下了空白的虚无，连神明也不容许存活的虚无。 突破了层层的墙壁，无与伦比的冲击直达神殿的中心、世界之树的根部。守护在那里的海拉临危不乱，手中的双剑已经逆流而上。 但即使是光流的余波，也不是她能够阻挡的。被重重地挤压在魔法守护的大门上，剧烈的疼痛让海拉发出了悲惨的尖叫。 当剩余的冲击消失之后，这位最强的女武神已经倒地不起了。 大殿之上，更是一片狼藉，除了空旷、还在略微扭曲的空间，什么也没有剩下。 将圣剑回鞘的王子脸色煞白地跪坐在地上，连抬头观看战果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一边流着冷汗、一边大口呼吸着余温未散的灼热空气。 西门则急慌慌地冲到了前面，在空荡的战场上找到了雅各布。 他是唯一被留下的东西。此时的第三天伏在地上生死不知，全身的衣服早已灰飞烟灭，裸露的皮肤全是灼伤的痕迹。 西门将他翻起，探了探呼吸脉搏，不禁老泪横流。 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他们终于夺取了胜利，而奉献了自身全部的圣徒也在圣主的保佑下，奇迹般地生还了！ 用圣光持续为雅各布做着治疗，西门又抬眼去寻找另外的两位兄弟。 相互搀扶的腓力与犹大映入了眼帘，顿时让西门破涕为笑。 “将剑鞘放在雅各布先生的身上，他会得到最好的治疗的。” 王子也在查理的扶持下来到了西门的身边，递上了圣剑。 剑鞘阿瓦隆，能将一切重伤迅速治愈的神器，拥有它，就相当于拥有不老不死、不伤不损的能力。 看着雅各布身上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结疤脱皮的伤口，三个圣徒一同松了一口气。 “可惜腓力圣徒的左手已经消失，我实在爱莫能助了。” 听到王子略带歉意的话，腓力只是说天意如此，自己早已有所准备，请王子不必介怀。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一旁的犹大毫无胜利的喜悦，冷冷地说道。 “别忘了，奥丁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