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乱的宣言（十九）

    嘲弄般地看了怒目圆睁的马半匹一眼，巴依笑道：“如您所见，马氏对我信任非常，只要将这里的消息封锁，谁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马氏宗主和哈桑会同时消失，而我则会借与马氏全员商议对策的机会，将他们一举扫灭。消灭了马氏，就等于摧毁了西域与藩州的指挥中枢。帝国的兵团就算拥有再强悍的战斗力，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也不足为虑。”

    巴依的话令马半匹哑然、颓然，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怎样严重的错误。葛明道和小女儿一直都是正确的，而马氏的一群男儿竟然还比不上一介文人和女流。一时间，悔恨、恐惧、无奈充斥在他的心头，脸色变得铁青，嘴唇也在不住抖动。这位从不服老的悍将，竟一下子变得衰老虚弱。

    却听欧格白继续发问：“第三个问题，巴依老爷怎样能够争取别国的支持。我有言在先，如今的大食还不会与华夏为敌，所以绝不会公开对你的支持，出兵相助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欧格白的问题，巴依显然早有打算，他侃侃说道：“大人放心，天竺和南洋都曾与华夏交战，时至今日仍有许多领土纠纷，我只需告之他们，支持我等不但能够帮他们分担华夏越来越沉重的军事压力，还可以趁机截断华夏对西部的控制力，大大有利于他们占领那些有争议的土地，他们一定会上钩的。”

    “只凭西域，无法截断帝国对西部的控制力吧？”

    “您有所不知，藩州也同样存在反帝国的组织，我已经于他们取得联系，西域起事，他们也会呼应。到时候一南一北钳击中原，帝国的触角将难以伸过雍州、巴州。届时，即使我们不动声色，恐怕美利坚、和国也会有所动作，帝国为了避免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放弃西域这种边陲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我们再表面臣服，全了帝国的脸面，我想天子和内阁都会欣然同意的。”

    欧格白无力地鼓着掌，赞道：“好一个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巴依老爷的手腕和眼光的确毒辣！”

    “这么说大人是同意加入我们了？”

    “稍安勿躁，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欧格白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混蛋，你不要得寸进尺！”哈桑早就看欧格白不顺眼了，见他死到临头仍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更加气恼，“你如今命都在我的鼓掌之间，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巴依一个眼神止住了儿子的喝骂，示意欧格白继续提问。

    “我效忠于你，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见欧格白一副不利不起早的样子，巴依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这人确实是个贪利之徒，但这样的人正是他需要的，因为在这种人眼中，只要价钱合适，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他自信满满地说道：“到时大业得逞，你在西域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必在贫瘠的大食吃苦受罪，而在此地享尽富贵，岂不快哉？”确定了欧格白的本性，巴依说话也直白了起来，舍弃了尊称，却是为了让对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才是主子。

    对于优厚的条件，欧格白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就不怕我假意投降，然后趁机夺权？”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傻事。而且这里全都是我的人，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巴依说着，从怀中磨出一粒药丸，绿幽幽的，一看便知蕴含剧毒，“而且我自然有制衡的办法。这是一颗慢性毒药，你吃下之后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只要十日后不服用解药，便会毒发身亡。而解药只在我手中，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明明白白。”欧格白点头说道，“但巴依老爷，你真是不诚实呢。手里拿着的‘十日断命’，明明只要将一片树皮反复咀嚼三次便能解除，你偏说只有自己有独门解药，欺负我见识少么？”

    不顾巴依剧变的表情，欧格白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如今中的毒，应该是销魂香和腐骨散。两者单独服下，都没有一点毒力，但只要合二为一，就能使人难以动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并没有性命之危，最为方便的是，它们无色无味，即使再精通药理的人，也难以发觉。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厅中散发的熏香，其中便混入了销魂香，而马宗主他们所吃的菜里，则被下了腐骨散。至于我嘛，这几天我一直接受你们的招待，你们什么时候下的毒，我实在猜不出来。”

    马半匹等人这才想起，开席以来，巴依父子只是喝酒，从来没有动过桌子上的菜肴。

    巴依则是心乱如麻，不可置信地盯着欧格白。这些毒药都是刚刚出现在黑市上，他花了大价钱才购得的，但为什么欧格白却对名称和药性知道得如此详细。

    “看来巴依老爷被骗了呢，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是个连内界都不知道的凡人。”欧格白此时的眼神，让巴依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这些毒药都是内界魔法协会‘战略大魔导’之一、‘降灵毒师’帕拉塞尔斯研制的，我们琉璃剑对他的手段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毒药世上几乎无人能解，但其却有一个习惯，凡是致命的毒药都会有解药，而且随处可见，就像你手中的十日断命，只要撕下一片树皮嚼上几下便能解毒，而不会致命的毒药则无药可解，只能等待药力过去。真是恶劣的趣味呢。”

    欧格白咂咂嘴，继续说道：“这家伙还是个研究狂，不断地研制新的毒药，如今他的下毒手法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却很清楚你的这些毒药早在十年前就出现了，毕竟大食总教早就吃过其中的苦头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或许是魔法协会缺钱了，只好寻找你这样的傻瓜，用这些过时的玩意，赚取一些外快了。”

    还真被欧格白猜中了，协会长梅林的儿子在欧罗巴大肆破坏，在奉圣派和奉理派的压力下，他只得作出赔偿，而赔偿金的来源，绝大部分来自于他们出售被“毒师”淘汰的毒药。而不明所以的巴依，就成了冤大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