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女待嫁
与二人一起的姑娘名叫阿彩，从小在村子里长大。 懂事的时候家中的长辈告诉她，生活在海边的人要敬畏海神。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村里还有集体去海神殿祭拜的习俗。多年前村里人敬畏他们赖以生存的那片碧蓝色的大海。祭祀时准备各家的吃食和一些家禽家畜。 只不过，后来…… “后来？“苏春晓的绳子解了，抱着一块剩饼子啃着。饼子硬邦邦的，她咬不动的时候都想扔进海里泡一下。 后来，在一年的海神祭祀回来的路上。天气骤变，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起去的人遇上了风暴，没有一个人回来。 巫师阿南突然出现，告知众人，他们触怒了海神，这是惩罚。 起初众人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正常出海。然而并没有平静多久，便又出了一次海难。没有办法的村里人跑去向巫师求助。 巫师只说了一句话： 海神大人太寂寞了。 苏春晓心道，果然是那个巫师出的馊主意。祭活人这主意也想得出来。 “这巫师应该是和秦简一样，借助神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齐轩解了绳子，活动着手腕儿。 阿彩摇头，“巫师并没有像我们要过什么。除了祭祀的时候他会出现，别的时候他是不在村子里的。“ 那这巫师是干什么？难道真是只是脑子不好？她才不信。巫师阿南明显懂得利用人心。 阿彩接着讲。 没人会自愿站出来当海神的祭品。所以第一个人是所有及笄女子在一起抽生死签抽出来的。那是三年前。她还没有及笄。 她站在一旁看着，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最后抽到死签的女孩儿掉头就朝着海里跑，没跑出多远便被几个力壮的妇人压了回来。 为了等下一个十五，村子里面的人把她用绳子捆住关在家里。他们给给这个娶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待嫁“。 “我开始害怕，第一次被送给海神的jiejie，我还和她一起捕过渔网。“阿彩捂着脸哭，“我还梦到她回来问我为什么不救她，她走的那天眼睛一直看着我。“ 三年来，只要出现海难，就会有人被献祭给海神。村子里的人这些年也越来越少。 海风一吹，苏春晓在阿彩冰冷的讲述中打了个冷颤。从头到脚的冷。 “所以你们就享受着用亲人或者朋友性命换来的短暂安宁么？“苏春晓复杂的眸光落在阿彩颤抖的脊背上。 “春晓。“齐轩拽着她示意她不要说了。 苏春晓微怒，转过身气鼓鼓的坐到了船尾。 齐轩安抚的摸摸他的脑袋，对着阿彩道：“春晓没有恶意。“ 阿彩咬着下唇，“苏姑娘说的没错。“ 没人见过海神。村子里的人也没人去想这个方法是否真的有效。他们只知道每次献祭之后便会安宁一段时日。周而复始。 “直到后来，生死签落在了jiejie身上，“阿彩泣不成声，“我不要海神了我只要阿姐。“ 听着也知道她哭的撕心裂肺。想来阿彩的jiejie是对她很重要的人，苏春晓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重了。这女孩子脑子还没和其它人一样糊涂。 她想起在小轿上时阿彩冷然的侧脸。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可更改的一刻没有哭，坦然接受也算是勇敢吧。 苏春晓过去抱了抱她，笑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我。“ 她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个手的指尖上去用力搓了几下。会疼。这次她确定不是在做梦。她的手臂上，长了几片薄如蝉翼的浅蓝色鳞片。 一个已经被他们忽视了很久的问题重新被提了起来。 “小师兄，“她手攥紧了藏在身后，“避水珠吃了……会怎么样？“ “怎么了？“齐轩看出她的脸色不好。 “我……“这让她怎么解释，说她变异了？她还担心齐轩听不懂。 “避水珠。“ “嗯。“ 她沉痛的点了点头。避水珠本是鲛人泪，百里肃说咽下去就跟喝下去是一个道理，所以不用想着再拿出来。 她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又不是假药，吃不死就对了。 齐轩也颇为无奈，他的师妹似乎总是和奇怪的事情沾上。 “小师兄，“她道，“我要是变成鱼了怎么办？“ “……“齐轩无语。 “小师兄我要是变成鱼了，你得保证不吃我。“她伸手拨弄着手臂上的鳞片。 她心想着万一自己变成鱼，这两人再在海上漂几天饿了。她就得成了烤鱼了。 自说自话的她完全没注意到齐轩额角一跳一跳的青筋。 他拽过她，在她嘴里塞了张饼。世界重新安静了。 齐轩暗自庆幸自己随身带了吃的东西。 苏春晓趴在船头啃饼。 小船很浅，海面触手可及。她的手臂垂在水里，触感冰凉。 正玩儿的开心的时候，她的耳畔似乎传来低语声。有人模糊的说着要变天了。她抬头看，晴空万里，哪里有变天的样子。她摇摇头，想把那声音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 那声音停了一会儿，又重新出现。 她回头，脱口而出：“要变天了。“ “什么？“齐轩也抬头去看天空。 “有人告诉我的，“她喃喃道，“那人在水里。“她指着水面，心里觉得惊悚。这番话说的不受控制。太可怕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海面狂风大作，海水变了颜色。波涛汹涌，几个浪头之后掀翻了小船。 三人虽说都会水，却敌不过一个又一个海浪的拍打。一时间都被海浪冲散。 苏春晓和阿彩被船的碎片击中落入水中，待风平浪静之后，便失去了踪影。海上的事情，多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料到会被小鲛人救了。 “嫂嫂，你叫我小七就好，哥哥往日里都是这么叫我的。“那孩子欢快的跑在最前面。 苏春晓着才意识到他的称呼，连忙拽住他，“小七，你为什么叫我嫂嫂？你哥哥又是谁？“她是没打算在这儿呆久的，更何况大师兄和阿彩还不知去向。 “嫂嫂你难道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她一头雾水。 “吃了鲛人泪的人，若是女子就要嫁给对方为妻，“他欢喜的道，“一直留在族里。“ 苏春晓被吓得不轻，这是明摆着的逼婚好么？ 她蹲下身，柔声对着小七道：“小七，你想啊，我还没见过你哥哥对吧。“ “嗯。“他点头。 “万一我是个坏人呢？对你哥哥多不好是吧。“她循循善诱。 “嫂嫂不是坏人。“ 苏春晓揉揉额角，她第一次不想做个好人。只好直接对这孩子说：“小七，我没见过你哥哥。jiejie没有办法嫁给不喜欢的人，懂么？“ 小七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皱着眉头思索着，然后一拍手道，“没关系，嫂嫂见了我哥哥就会喜欢了。我哥哥是整个族里最好看的男子。“ 苏春晓见说不通了，只好准备拔腿就跑，怎奈一转身就被两个鲛人侍卫拦住了。 她心底哀嚎。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 苏春晓转身，小七正仰着头，对着她呲牙笑。弄的她一肚子火没地方撒。 “好，我跟你回去，“她咬牙道，“但是我有条件。“ 小七恭敬的行礼，“嫂嫂请讲。“ “第一，不许叫嫂嫂，叫春晓姐，叫jiejie都可以。“她在宣布主权。 “第二，把我朋友找回来。船上那两个人。一定要安然无恙。“ “能做到么？“ “能，“小七笑着答，伸手指了两个侍卫，“阿大，阿二，去把人找回来。“ 他嬉笑着拉着她，围着她给讲各种趣事，倒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家人。说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拉着她的手，低着头道，“嫂……春晓姐，哥哥，被抓走了。“ “嗯？被谁抓走了。“ 她忽然记起那天夜里的场景，小七不顾一切的去找她，抱着她哭。 小七攥着拳头，气的跺脚，“都是那个凶女人，母夜叉！“ 苏春晓摸着他脑袋的手一顿。 母夜叉？这只是个形容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