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封湖
百里肃按着冰袋儿在脸颊上，时不时的剜苏春晓一眼。眼神哀怨的像被拐进青楼的良家少女。 苏春晓站在他身边，手里把玩着金色的莲花簪子。 “说吧，怎么从朔方出去？“ “小娘子真凶！“ “快说，别废话。“碰到这么一个人也是够她头疼了。 “你听我慢慢说，“百里肃鼻音婉转，“你们知不知道朔方这地方是怎么来的？“ 苏春晓抱胸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不语。百里肃觉得喉咙一噎，自讨没趣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她眨眼睛，继续道：“朔方这地方都说原是魔界的领土，其实啊，是真的。“ 苏春晓皱眉。 “子规那病美人，看似娇弱，实则厉害着呐。当年，啧啧。“说着，他自斟自酌了一杯。 他有意拖时间，他们也不及，索性也不怕他跑了，坐到了他对面。 “废话少说。“苏春晓在他要喝第二杯的时候，劈手夺了他的酒壶。 “想来你们两个小孩子也是不知道的，子规啊，原名不叫这个，叫繁花，是三世轮回的仙人。“ 苏春晓的重点却不在子规身上，她还是没兴趣打听人家私事的。她的心思一直在百里肃那双鸳鸯眼上。她心里盘算着，莫不是这人是道行高深的妖魔？百里肃瞳仁细长，若是人间行走，那双眼睛必然就是不方便的。 “神棍，说重点！“ “小娘子，莫着急，我都说过来日方长了嘛。这里面的渊源深着呢！“他继续道，“繁华落尽子规啼。子规啼血。啧啧，多了我就不说了。这朔方之地，是她的＇心境＇。“ 心境？苏春晓嗑瓜子的手一停。 百里肃看她表情便知她不懂，于是得意道：“＇心境＇，那是强大到逆天的人在力量爆发时根据修炼者本身心情，自创的境界。此间世上，无几人能做到。“ 苏春晓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的冰天雪地。突然觉得心头寒冷。究竟是怎么的心情才能创造出如此孤立，寒冷的地方。 “不过这倒是个厉害的，两度在魔界称王称霸，哪怕在她被拔除仙骨之后，来这朔方的，也没人敢请举妄动。“百里肃转头看着下面的情景，“瞧见没，就是鬼，也得求着她。“他说的时候语气轻松实则带着些敬畏。 “那子规姐那么厉害，为什么……？“ “大梁？“他轻哼了声，“大梁在人看着，那是皇帝的地界，在三界看来，那是魔君的地界。呵，就是再厉害的女人，喜欢上了魔君，还不是会一败涂地。“ 说完，百里肃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苏春晓大概明白了，子规不能送他们去大梁，多半是有魔君的原因在里面。子规是在躲着魔君吧。 她喃喃道：“感情真是伤人的东西。“她啊，只要吃喝玩儿乐就好了。 百里肃转头看着窗外，想起多年前一个人也是一身白衣，面对千万敌军压境，面色冷若冰霜。毫无征兆的用自己的元神化作满天风雪，救了整个魔界的人。只是因为有人在她身后，她不能倒下。可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是谁呢？ “朔方这地方因为她的关系，积年严寒，周围又以风雪为围墙，一般人很难进出。然而山深处有一池水，始终未曾结冰。有人说那湖水联通魔界，有人说那湖水联通冥界，总之，能出去就对了。“ “你试过？“苏春晓狐疑的盯着他。 百里肃一本正经，“没有。“ “神棍，你这是支瞎子跳崖啊。“ “非也非也，你们两个山里出来的，哪个敢说自己修为高，能穿过朔方外的冰雪境。任你们二人其中一个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苏春晓撇嘴，心里泄气却也没办法。两个人都有伤在身，她还不能聚气护体。他们两个就是死一个，另一个基本上后脚就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齐轩看着她纠结，本想安慰一下，怎奈手刚伸出去就对上了百里肃，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只得讪讪的收回手。 苏春晓没注意到两人间的暗涌，一门心思在想事情。秦简的幽城和子规的朔方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秦简是划地为界，子规则是独创一方小世界。到底是后者更厉害些。 她也想能学法术啊。 忽然间，她一拍桌子，脸色紧绷问道：“湖里有什么？“ 既然湖水有这种说法，那么必有艺高人胆大的会去尝试。不是没人尝试过，必是没人成功。 百里肃毫不惊讶的答道：“水魃。“ 他勾唇一笑，媚气顿生。 苏春晓却是像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脑海中只剩曾经看过的只言片语。 “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行走如风，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 她哭丧着脸去拽齐轩袖子，“师兄，咱们准备跑路吧。“秦简怎么说曾经还是个人，这次一来就是半个神仙好么。 齐轩摸着她的脑袋没有说话。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一般不是说旱魃么？水魃是什么？“ “这个啊！你再香我一下！“百里肃无赖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唏嘘。甚至有人听到之后直接出声劝他。 “少年郎，你的脸是不想要了么？“ 他听着又觉得一边儿脸火辣辣的疼。 倒是苏春晓笑得捶桌子。齐轩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笑意。 百里肃这人，被虐没记性。 相传魃是黄帝的女儿，或者说是天上的神女，在帮助黄帝打败蚩尤之后力量耗尽无法会到天上。因而产生了怨气，化成了凶狠的模样。所到之处会发生大旱。苏春晓还记得在天山门时看的话本子，她当时咬着果子，笑那东西是“长毛怪“。 现在她可是笑不出来了。 据百里肃说，朔方不冻湖里面的那只，有点儿来历。的确是天界的神女，因为犯了错误被打落人间，结果不思悔改，又犯了一次。神格都不要了。堕成魃了。 苏春晓心道犯错误这东西居然还有上瘾的。 “小娘子，“百里肃神秘兮兮的，用手掩着嘴，“你想不想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误？“ “不想。“苏春晓一本正经。 “……“百里肃瞄了齐轩道：“她啊，比较喜欢男人。“ 苏春晓内心恍然。估计这位女魃，也是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她瞬间脑补了一堆内容。不过，到底那东西还是半个神仙啊。水下火焰符烧不起来，一般机括武器威力又会减小。有点儿难办。 要说喜欢男人，眼前倒是有一个。她盯着百里肃打量。皮囊不错，卖相好看，当诱饵的不二选择。 百里肃被她看的发毛，那眼神在他看着就好像自己是待宰的羊。 “小娘子，看我干什么？“ “哦，没什么。“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想他当诱饵引开女魃去。 他起身抻了个懒腰，“行了，天色已晚，本公子还要及时行乐去。有缘再见。“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引得街上人一阵惊呼。 苏春晓趴在窗边啧啧摇头，某些人啊，就是为了装十三而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