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说服他
靳大神没理睬她，扬手贴在她额头，跟着宣布：“你在发烧。” 是吗？方西瑶摸摸自己的小脸，嗯，好像是有点。她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强提出精神说：“吃过早饭了吗？锅里有……” “在这儿等我。”靳予宁不睬她，“你，跟我来。” 看见跟在靳予宁身后的上次那个被自己设计撵走的阿姨，方西瑶明白过来，靳予宁两句相互矛盾的话里，第二句是冲着别人说的。 呃，什么情况？ 显然靳大神不觉得有对她解释的必要。他带着那位阿姨直接进了屋，没隔多久，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能走吗？”他问方西瑶。 “你不要我照顾简阿姨了？”方西瑶怔怔问。靳予宁再次把阿姨带来，应该是把她替换下来的意思，可是……可是，她的努力和付出他们应该都看得见啊！简兮骂她、挖苦她、羞辱她，可也并没有再拒绝她、排斥她啊！每天早上醒来，她都给自己打气：很好，你做得很好，继续坚持下去，简阿姨和靳予宁会被你感动的，会宽恕你和mama的，特别是靳予宁，他要心计有心计，要手腕有手腕，如果没有他的完全谅解，自己和母亲、特别是母亲，就像站在悬崖边缘，随时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所以，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加油！ 方西瑶有时连做梦都会梦见那些五彩斑斓的肥皂泡，而现在，靳予宁居然要戳破它们？ 她不知道该用泫然欲泣的模样打动他，还是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他。 无论如何，她想坚持将自己选定的路走下去。 靳予宁直直盯着她的脸，指了自己的眼睛说：“看着我的眼睛，看看里面的你是副什么鬼样子，还好意思说照顾人？还敢和我犟？” 他越说声音越冷，到最后，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掺了冰碴子。 方西瑶身子有些发软，她觉得是打小就对靳予宁形成的恐惧的缘故，那个可怕的男人发脾气了，因为她和他犟？ 本来是在发热的，掺进了害怕的因素，方西瑶开始觉得发冷。她干干咽下一口口水，不用看，也知道靳予宁眸中的自己是何等赢弱卑微，更何况她也不敢看，生怕自己被那种太过于悬殊的强弱比对击溃，连再试一试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她上前一步，抵近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不记得是哪本书上曾经说过，对于自己所厌恶者的靠近，更容易使普通人以妥协换取脱离。 希望书上的道理没错。 希望靳予宁是个“普通人”。 “我可以的，相信我，这一个多礼拜我把简阿姨照顾得很好哇，昨天的事只不过是个意外，我也给予……靳予然解释了，给简阿姨道过歉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说得着急，方西瑶将靳予宁仍指着眼睛的手握住，放低，“求求你，只要简阿姨不撵我走，就让我继续照顾她好不好？求你了。” 她的声音带上感情之后很好听，温柔绵软得令人不忍拒绝，握着他手的那双手指甲剪得短短的，干净，纤长，即便做再多家务活，依旧泛着年轻的光泽。 靳予宁一时怔在了原地。 方西瑶已经笑了起来，“jian计”得逞的笑将脸上的憔悴拂去不少。 “谢谢，谢谢。你先进去吃点东西，我买点菜就回来。”她当他答应了，如释重负地松开手，竭力稳住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慢慢地尽量不显异样地往前挪。 错身的刹那，靳予宁恢复理智。 他转头看着她仿似走钢丝的步履，目光落在明显肿得套不进鞋，而不得不穿着拖鞋的脚上，皱起眉，想说什么，又想到一会必须要参加的会，吸气，呼出，决定不再和她啰嗦了。 靳予宁上前两步，手一挽，就把方西瑶扛上了肩。 “啊！”方西瑶惊呼，“我的鞋。” 她想叫他放她下来，可是，看见他一脚将她掉在地上的拖鞋象踢皮球一样踢得老远时，方西瑶乖觉地闭上了嘴。 不要惹震怒中的靳予宁，这是和他相处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之谈。 靳予宁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医生拆开她自己胡乱包扎的伤口时，她看见他的目光一肃。 “怎么划得这么长？得缝针啊。”医生说。 方西瑶瞅瞅满脸“谁都不要来惹我”的靳予宁，不敢说话。 结果是不仅缝了五针，还给开了三天点滴。 “你去忙你的吧，打完针我自己回去。”靳予宁的手表不时响铃，方西瑶知道他一定有事。 靳予宁没理睬那些个电话，没理睬她，可以说从上车开始，他就没再说过话，把方西瑶的点滴调慢了点之后，他走到一边回电话。 方西瑶把点滴调到最快。 没一会，靳予宁打完电话走过来，就好像他一直盯着这一头般，直接又把方西瑶的吊针调慢。 方西瑶偷偷吐了吐舌头。 发烧的原因，她的精神不太好，又不会用手机上网，强撑了没一会，头慢慢侧到了椅背上，输液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她觉得有些冷，反正也没穿鞋，就把两只腿踡到了椅子上，环手抱在胸前。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东西在身上悉卒，方西瑶撑着掀开一丝眼皮，看见靳予宁正把自己的西装给她盖上。 “不用……”她有气无力的想客气，被靳予宁一个眼神止住。 反对无效，而且是真觉得凉，她也就不再矫情了。 闭着眼睛说打个盹，谁知一觉就睡到了吊针打完，靳予宁抱她时她醒了，揉揉眼，本想说自己可以下来走，可头太晕，脚上麻药的作用也散了，疼得她感觉一说话声音就会沾上哭腔，只好假装没醒，任由靳予宁把她抱上车。 靳予宁把车开回了寿山别墅。 他的私人秘书倪丽已经等在了那，她带来很多东西，包括几双男式拖鞋。 “靳总说你的脚肿着，普通女式拖鞋穿不了，就要我买男式的，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质地的鞋子，只好把亚麻的、塑料防滑的、软底的各买一双，你爱穿哪种穿哪种。”倪丽是靳予宁从国外回公司后自己钦点的私秘，跟了他多年，对方西瑶既尊重又亲昵，没有丝毫“白骨精”的倨傲做派，算是靳予宁圈子里仅有几个方西瑶愿意往来的人之一。 听了倪丽的话，方西瑶瞟一眼靳予宁，会交待她买鞋，还知道强调男式的，没想到这人也有这么细致的时候呵。 她的头还是有些发晕，没力气，觉得靳予宁不会立马放她回简兮那儿，再说了，就算他放行，她也清楚这样状态下的自己可是没有和早上那阿姨“竞岗”的资格，如此一掂，她选择回房睡觉，养精蓄锐。 “我想上楼睡一会。”方西瑶一边小小声对靳予宁说，一边选了双亚麻的拖鞋穿，伸脚进去时碰着伤口，她无声地咧开嘴，眉毛眼睛疼成一堆。 刚鼓起勇气准备再穿一次，整个人又被靳予宁抱了起来。 方西瑶既窘，又有些怕。她不是没被他抱过，即便是象之前在医院时那样，当着人面被他抱的情形也是有过，只不过，从没在他认识的人面前被这样搂抱。她战兢兢望向倪丽，后者正心无旁骛地从袋子里拿东西，似乎压根就没看见他俩在干嘛。 可要是真有那么麻木，又怎么可能做上靳予宁的私助？ 进了方西瑶的房间后，靳予宁把她往床上一扔，转身欲走。 “喛，”方西瑶唤住他，想了想，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忐忑，小小声问，“我没什么事了，晚点，还是让我回简阿姨那儿吧？” 心心念念，就怕被新阿姨顶下了“岗”。 背对着她，靳予宁暗叹口气，这人真是想像不到的执着。 “等三天针打完再说。”硬邦邦扔下一句，他甩手出门。 方西瑶倚着床背，很是忧郁的看着伤脚，抗不过仍旧发晕的脑袋，她慢慢慢慢地滑了下去。 白日觉注定是不可能睡沉的，更何况她还揣了那么那么多心事。方西瑶做了很多梦，短暂、零碎、还怪异，每做完一个梦她都会醒，醒来总是一额头的汗。原本的她是不喜欢用空调的，实在是有点怕不过那些湿热粘稠的汗水了，她只好把空调打开，可下一个梦醒来，她发现空调却是关着的，怪异得如同她的梦。方西瑶很是疲惫，无心去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空调打开，既然愿不愿都已经歇下来了，她更想安安心心休息好，把伤病赶走，让所有的事情重回她预定的轨道。 无奈的是她很快就又从梦里惊醒，这次她身上多了一张薄薄的小毛毯。 想起梦里被靳予宁掐着脖子拼命呼救的情景，方西瑶长呼一口气，那样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真实得让她说不好是不是确有叫出声。 抓着毛毯，她说不好自己在恐惧什么。 索性起床。 一跛一跛地走出房间，倪丽正和靳予宁在客厅电脑对电脑说事，看见她，靳予宁表情略微一滞，跟着就无视地继续cao作电脑。 倒是倪丽关切地问：“醒了？感觉好点了吗？我煮了粥，还蒸了速冻水饺，你想吃什么？” 窗外已有暮色，原来，她差不多已经睡了一天了。 方西瑶摸摸肚子，早饭没吃什么，中饭没吃，现在她真还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