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她说着,脸上的笑更浓了,带着一丝解脱的味道。 “你说的什么话,你,你这个死丫头,爸爸这是为了你好,你……”沈平山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心重重一抖,伸手就要打她了,可他这一巴掌如何也打不下去,她忽然就推了他一下,重重的,将他推的撞在身后的桌子上,然后,朝门口跑去。 “沈莞!!” 不可抑止的,林若轩终于大声叫出她的名字,暮然,她停滞了,回过头,泪光的眼睛,越过攒动不安的黑色人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林若轩也看着她,她就站在那里,一张面孔,还染在礼堂记者手中苍白狂野的镁光灯里,一只脚,却已经踏出了门外,被外头闪烁耀眼的干净银色日光所环绕,那白,像是拍动着洁白翅膀的天使,牵着开满簇簇小白花的藤蔓,邀请她,吸引她。 里头,是肮脏不堪的、耳鼻地狱,外头,却是远离是非的,救赎天堂! 林若轩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若是,她踏出这一步,他和她,从此,就隔着两个世界,再也,无法相见! 他踏出了脚步,可以,身体居然动不了了,他的胳膊,被人牢牢的抓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近他身侧的,他看着玉华,声音都些颤,“妈……” 她根本没给他他说话的机会,决断的说,“不许追!” 林若轩愣住了,他确定自己看清了母亲眼中的复杂情绪,她知道!原来她一直知道,他那点隐晦的秘密,她全知道! “不,妈,求您,不要逼我!” 他望着沈莞的方向,倔强的掰开玉华的手,僵硬却坚定的移开步子。 “是你在逼我!” 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从玉华口中吐出,林若轩的身躯颤了下,身后,她说,“要不要,mama给你跪下来。” “妈!”他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她。 “你是要mama跪下来求你,是吗?!”玉华整个人都在打颤,猝然,身体下沉,双膝弯成了不小的弧度。 “mama!” 林若轩震惊,一步跨到玉华身边,扶住她的手,却被再次站直的玉华钳住了胳膊,那指甲似乎掐进了他的血rou,竟是疼痛。 沉甸甸的,她说,,“你敢走一步,我就跪下。” 他张了张嘴,还来不及什么,忽然,一阵巨响,天崩地陷的摧毁力量,从某处传来,他焦急的看沈莞,可是,那里居然空了! 不过是短短的数秒,她离开,消失。 门口的位置,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银色的日光,仍旧剧烈的晃动着,照进礼堂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照出一小片粲然的亮光,却无法照亮他心中的灰暗,再也无法将他救赎! 第十六章谁丢失了谁的心? 林若轩‘被’请了半天的假在家,玉华一直在他身侧,不肯移开一步,因为害怕移开,他的儿子,就不在这儿了,可是,他还有终于要去找那个女生了。 “若轩,你要去哪儿?” 他不肯说话,只是朝门口走。 “你真的要去找那个,那个不三不四的女孩吗?” “沈莞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孩。”他本能的反驳。 “一个随随便便跟男生回家,跟男生……不会爱惜自己的女生,不是不三不四,那是什么!”她语气很差。 林若轩有些诧异的看着玉华,他几乎不能相信一向善言善语的母亲,居然对一个单纯的女孩做出这样的评价……然而,天下间的母亲,有谁不是这样的呢?不是维护自己的孩子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要她,变成灰姑娘的后母,刻薄,自私,也在所不惜! “林若轩,你做错的还不够吗?!……你现在到底还想到怎么样,你真的想要全世界都知道那个男生就是你吗?你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F市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班长,每年拿奖学金、考前三名的林若轩,其实是个随便跟女孩乱搞的人吗?” “妈,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林若轩拼命的揉着眉心,脑海一片混乱。
玉华情绪有些激动,她捂着胸口,有些呼吸困难看他,却没有停下,语气坚硬,“还是,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嘲笑……嘲笑林楚河院长,是个只会治病却不会教儿子的失败的人,儿子才高中,就跟不三不四的女孩搞在一起,还被家长找到学校?” “妈,求您不要说了,全是我的错,我一个人的错,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也不是一个好儿子,我到底……”他的脸色有些痛苦,“但是,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躲在这儿,我想我不可能要她一个承担,对不起!” 他还是要去,玉华忽然抬手,毫无征兆的、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你怎么这么不清醒啊!” 她猝然打开电视,调到了省台,里头,正是今天学校礼堂的一幕,那一排字幕夸张的红色字体写着,‘恼怒父亲携不良女儿闹学校,找神秘情人!’ 一个女记者,正一脸凝重言词隐晦的讲着话,‘今日,f市某高中学,发生了一起宁人咋舌的事情,一个本该完美的演讲会进行了一半,忽然被一个拽着女儿走进入的男子打扰,原来是男子发现自己在该校读书的女儿昨晚回家时,穿着男生的衣服,脖子上居然还带着吻痕……据说,与该女生发生关系的神秘男生是该校的学生……对于该事情,校方不予回应,但本台记者了解到,该女生此种行为是严重违反校规的,加之学校形象受到极大负面影响,面临着被退学的危险……’ “是真的吗?”……她会被退学吗? 玉华看着他的样子,痛心的说,“是真的,若轩,mama听秦阿姨说的,她会被退学!请阿姨还说,校方的意思是,找到那个男生,不管是谁,也会被退掉……若轩,听mama的,不要承认,承认了,你的一切都完了,她会毁了你的!” 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他的身体和血液都冰冻了,徒然的觉得冷到了极点,毁了你,毁了你,毁了谁?到底是谁毁了谁?他颓然退了一步,放任自己软在地上,几乎自嘲着说,“是我,我已经毁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