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出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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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太极殿前殿之上,秦国旧臣们眼巴巴等到朝会结束,愣是没从天王嘴里听到半个字有关慕容冲的,于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到最后眼光齐刷刷射向了王猛。 王猛脸色铁青——他是群臣之首,又号称算无遗策,如今献出大招却弄了个石沉大海,直叫满殿文武看着他发呆,这让他如何还能待得下去?当下出班奏道:“坊间有传,慕容冲在阿房宫欺凌百姓,多有不法之举,臣请天王惩之!” 慕容冲身份特殊,有关他的事情若是苻坚主动说起也就罢了,否则由臣子提出,其实多有尴尬,所以之前杨定才用密奏的方式来告发他。王猛本是幕后策划之人,这会儿也是急了,索性赤膊上阵,与苻坚来个当廷对质,不过终究还是挑了慕容冲“欺凌百姓”一说,不曾直白慕容冲调戏河阳公主一事。话说回来,这时候王猛不上也不行——舍却王猛,满朝文武再无第二个有这般胆量与资格。 苻坚看了王猛一眼,忖道:景略啊景略!别人乱来也就罢了,你怎么也瞎掺和?心中大是不悦,冷笑道:“坊间有传?嘿嘿,坊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瞎传,也不是一遭两遭了。你等都是朝堂高士,见识清明,何必理会那些个胡言乱语?” 王猛心里头咯噔一下:这么看来,天王已经看过了杨定的密奏,却依旧回护慕容冲。。。这却是为何?莫非天王对慕容冲这小子的宠爱竟然甚于河阳公主?那还了得?不行!这样的话,更要尽快除掉此子,再不济也要把此子赶走,要不然天王日日被这小子蛊惑,定然惹出弥天大祸来!脑子急转,寻思起来。 苻坚与王猛说话素来客气万分,今日居然语气冰冷至斯,叫群臣们听了一阵哆嗦。大伙儿不敢说话,连王猛也一时接不上口,便只有杨定这个楞头青按捺不住,跳出来道:“启奏天王,此事微臣也多有所闻,绝非道听途说。天王若是不信,大可查阅长安县卷宗!”阿房宫位于长安县境内,既然要陷害慕容冲,县内相应的卷宗定然是做过手脚了。 苻坚心道:杨家小儿果然混账!孤已然如此说话,便是不想再议此事。群臣皆不敢言,何独汝还敢鲁莽顶撞?怒火上冲,大声道:“散朝!留丞相王猛、侍中权翼、杨武将军姚苌、太史令张孟、奉车都尉杨定五人,往偏殿叙话!”这五个皆是那封密奏的当事人,苻坚这是打算好好给他们洗洗脑子了。 于是五人留下,余人则如蒙大赦,忙不迭出宫去了。 。。。。。。 偏殿里头,苻坚不说话,冷眼望着面前五人——王猛面沉入水、权翼无悲无喜、姚苌挠头憨笑、张孟摇头叹息,杨定气鼓鼓犹自不服。。。虽说给苻坚留了堂,眼看一场怒斥在即,然而五人表情各异之下,竟无一人战战兢兢,皆无胆怯之色。 苻坚看在眼里,心道:终究都是心系大秦的忠肝义胆之辈,个个都不肯低头啊。。。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张口时不觉语气已是缓和许多:“众位爱卿,你等的密奏孤家阅过了。孤家知晓你等的心意,然则天下以有德者居之,但能自省修德、强国壮兵,何惧些许鲜卑人?倘若一味压制,何能天下归心?如今江东未平,还需国中齐心协力,无论国族、汉家、羌胡乃至鲜卑,有才者皆当用之。你等都是孤家的股肱之臣,难道就不能体会孤家的苦心么?” 苻坚的话说得有水平,大帽子先盖下来,再好言好语拉大伙儿一把,不由得几人不折服,再难开口。权翼心机深沉,早早做了叹服状;姚苌看着是个憨厚的大老粗,其实心思比谁都精细,这时候连连点头,“忠顺”万分;张孟见他两个这般表现,自然也是乖乖垂首;杨定好歹是世家子弟,在朝堂上也混了不少日子,之前一时昏头已然惹了天王老大不高兴,此刻冷静下来,哪里还敢造次? 到底还是王猛与众不同,心里头一本帐清楚无比:以天王刚愎的性子,如今若是再提什么针对慕容氏的攻讦之论,怕是只会起了反作用,此事看来只好作罢!只盼这些鲜卑人真心投效,不负天王厚待罢!然而为大秦计,慕容冲此子是决计不能再留在天王身边了! 一念至此,王猛先叹了口气,拱手道:“天王言之有理,臣拜服!”身边四人见他这么说话,岂肯落后,个个垂首行礼:“臣等拜服!” 苻坚哈哈大笑:“好好好!孤心甚慰!但得诸位相辅,何愁天下不平?”一脸的志满意得。 便在这时,王猛轻咳一声,说道:“天王!尚有一事,臣不知当不当言?” 苻坚的心情相当好:“景略何必如此生分?尽管说来!” 王猛正了正脸色,一字一句道:“臣斗胆,请天王移慕容冲外出!” “什么?”苻坚陡然变了脸色,双眼里露出厉色,看向王猛。 “男风者,雅事耳!臣等对此并无异议。然则慕容冲此子年岁渐长,如今已然成人,再留在天王身边,大是不妥!”王猛目光炯炯,毫不避讳与苻坚对视。 身侧四人对望一眼,咬咬牙,一起叫唤起来:“丞相所言甚是,臣等附议!” 当世娈童并不少见,但一般上了年纪,主人家都会放任其离去。王猛所言不卑不亢,确实是正理,苻坚也不好反驳。然而苻坚是真个爱煞了慕容冲,想起凤凰儿那销魂的脸孔与无暇的身躯,他是万般不舍,当下冷哼一声,不肯答话。 王猛哪里肯就此放过,紧逼不舍:“慕容冲终究是伪燕皇子,其国为我大秦所覆。如今他长大成人,气力渐大,若是哪一日生了歹心,天王危矣!” 苻坚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凤凰儿细皮嫩rou的一个人儿,又不曾习过什么武艺。。。倒不是说他手无缚鸡之力,然而孤家的身手你等是知道的,嘿嘿,能有什么危险?” 王猛眼睛一亮:天王竟然不知慕容冲会武?这下好办了。当即挺起腰板,大声道:“好贼子!竟敢欺瞒天王,果然心中有鬼!” 苻坚吓了一跳:“景略何出此言?” 王猛朗声道:“天王言慕容冲不曾习过武艺,可微臣却听杨都尉说,那日在渭水边上曾与慕容冲此子交过手!” “此事孤家大概知道。凤凰儿也是个年轻气盛之人,那日不过是相助河阳心切罢了,平日里他可是从不与人相争的。对了,不是说杨都尉三拳两脚就把凤凰儿打倒了么?” 王猛摇头冷笑:“天王糊涂了!想杨都尉的武艺何等高明?军中也没几个对手。嘿嘿,那日他两个交手,十余合里竟然不分伯仲,天王如何还说慕容冲不谙武功?” 苻坚悚然一惊,颤声道:“果有此事?” 杨定大声应和:“确实如此。微臣惭愧,自诩武艺高强,却战不下那慕容冲。”这时候他倒谦让起来了,抢着承认自己打不败慕容冲。权姚张三人不敢怠慢,一起开口作证。 苻坚眼中阴晴不定——他是个宽厚之人,也确实喜爱凤凰儿,然而他更是蒸蒸日上的大秦帝国之主,他的安危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更关乎整个帝国的命运!倘若慕容冲真个身手不凡,还有意隐瞒此事,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王猛不给苻坚思考的时间,又开口道:“此子心机深沉,欺君罔上,罪大恶极!臣请天王诛之!”权翼等四人最擅跟风:“请天王诛之!”苻坚脸色发白,喃喃道:“容孤家思之,容孤家思之。。。”突然背过身去,不再说话,偏殿里头陷入一片死寂。 苻坚觉着有些恍惚,几年来与慕容冲相处的日子一帧帧闪过脑海,让他心里头一片乱麻。。。王猛他等再也不会看到,一向粗旷豪迈的天王眼里竟然隐现莹光,也不知是不是泪花。 诶!原来不知不觉中,凤凰儿已经长大了啊!俗语云,天下无有不散的筵席,只是这一天来得可真快,真快啊。。。 杀了凤凰儿?笑话!他又不曾做过什么歹事,为何要杀他?孤家是个讲情义的,就算他隐瞒自己会武,那又如何?你等还是心中有鬼,想借孤家的刀杀人,哼!孤家可不会上当! 然而孤家终究身负天下所望,万事皆要当心呵!何况也不能寒了你等的心。。。也罢,你等不就是想让凤凰儿离开孤家身边么?如此,孤家便放了凤凰儿离开长安,送他一场富贵就是! 苻坚算不得婆妈之人,想到这里一双细眼眯了起来,霍然转身,沉声道:“诸位爱卿的肺腑之言孤家听进去了,此事孤家心中已有计较,你等且退去罢。” “喏!”眼见目的达到,五人再不犹豫,拜辞而去。 一俟五人离去,殿外的中官快步走了进来,伏倒道:“天王,何事吩咐?” 苻坚的眼中有说不清的光芒忽闪:“摆驾!去阿房宫!” 。。。。。。 三日之后的朝会上,大秦天王苻坚宣布了一个令群臣大为惊愕的任命:慕容冲迁离阿房宫,出镇为平阳太守。 王猛长叹一声,神情黯然。身边的权翼轻声安慰:“无论如何,天王身边的一大隐患已去。景略无需自责,我等已经尽力。。。” 长安城桂宫的一处宫殿里,慕容燕朝着东北方向跪伏在地,泪花湿眼,双手合十,喃喃道:“天可怜见,凤皇他终于脱离苦海了!佛陀在上,小女子愿舍自身,只求您佑他一生安平!” 离此不远的另一处宫殿里,绚烂的阳光照在苻锦早已笑花了眼的俏脸上,叫她心中满是快乐与希望。一把精巧的梳篦流连在她的秀发之间,梳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