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刀鬼
拂晓。 清晨无疑是美好的，天边的晨曦和空气中的一股潮意不觉让人精神一震。 但纪川此时脸色并不好。 “赵剑书呢？” 身旁是燃尽的篝火堆，不远处是租来的马车，就连昨夜的酒葫芦都还躺在脚底下，可偏偏赵剑书没了踪影。 他不认为赵剑书会莫名其妙丢下自己。 可突然脑海里闪过那副嘴脸，“小川啊，我的侍卫到了，老夫就先行一步了，至于你那姑娘，可别忘了下药啊!” 纪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这老混蛋！ 回想起昨天的信鹞，纪川忽然觉得这老家伙还真有可能走了。毕竟他从自己身上也得不到什么秘密。 这样一来，自己好像又没事了。 看着天边的金色朝阳，纪川咂了咂嘴，去明月楼讨杯酒喝！说走就走，纪川走到不远处的马车旁，“算这老家伙有点良心，没把这马儿牵了去。” “好马儿啊好马儿！咱们找酒喝去！” 纪川变了很多，这点他不否认，从遇见那女子开始，他就变了。从那一刻开始他陡然发现这世间是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锦绣山川，美酒佳人，这些都让他陶醉，而且他也喜欢现在的自己。 至于过去？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和过去告别。 就在纪川准备上车的瞬间，他忽的汗毛乍立，只见天边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就势向纪川划去。 轰！ 那是刀光！满是杀意的刀光！ 马车顷刻间破碎，连带着纪川身旁的骏马也被这劲光劈开，鲜血瞬间洒满天空，浓重的血腥味不时便散发了开来。 纪川面色沉重，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背部还是被那凌厉的刀锋划开了一道口子，冷风一吹，让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他好久没有流过血了。 脸上guntang的马血让他精神一振，他有些生气，本来是要去喝酒的。 “是你？” 待到定睛一看时，纪川瞳孔不由得一缩。他已经要和过去告别了，可现在他又找上门来了。 泛着金色的晨曦下，那人的身上闪着莫名的光芒。 只见那人将斗笠微微一抬，露出了一张泛白的面孔，但可怖的是那人的眼球竟然好似要爆出一样，大片白色的露出，就像即将死去的人翻出的眼球，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而他的瞳孔却极其细小，让人看过去心中一颤。那人用那双诡异的眸子瞧着纪川，“好久不见呐，老朋友！” 纪川同样对视着那双眸子，“是好久不见，”纪川的声音不见丝毫色彩，“你该死了的。” “哈哈哈”那人的笑声就像破旧的风匣在来回拉扯一样，好像随时都要断气，“我确实该死了。” “可你不死，我怎会死呢？”那人语气一顿，“我们该是一体的啊，小七！” 呼- 风起。 纪川眼神一时有些飘忽。 …… “我们既然相遇于山川，就叫你川吧。” 昏暗的山洞里，那是一位神俊的男人。 “这枚玉佩送给你，算是见面礼了。” 那枚琥珀色的刻着“柒”的玉佩。 “小七？哈哈哈，倒是不错！” …… “你以后就跟着他一起学刀吧。” 那是一位脸色泛白的男孩。 “以后他会保护你的，他就是你的影子。” …… 晨曦的光芒渐渐强烈起来，变得有些刺眼。 “你可真像只鬼。”纪川的眼神深沉的可怕。 “哈哈哈哈，我可不就是只鬼吗？”那人将手中长刀一立，大笑着说道。那是柄奇特的长刀，就像那人一样。 齐肩高的长刀，刀柄却占了三分之一的长度，刀锋上也不平整，反倒是坑坑洼洼的，整个长刀造型极其简单，但是它却有个不简单的名字，【吾野】。 吾心之往，在野四方! 这是纪川亲自起的名字，这是一把杀人的好刀。 到现在它还是一柄杀人的好刀，可是自己却不再杀人。 这未免有些遗憾，可世间的遗憾不都是这样吗，当你手捧鲜花，用尽全部勇气去面对生活时，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志气少年了一样。总有清风拂我面，奈何年少，奈何年少啊。 “你不该来找我的。”纪川一时有些惆怅，这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表情，可他确实不知如何言语。 “我也不想找你，可是我不得不找你啊。”那人细小的瞳孔转动着，明明像是一个死去的人，明明是一只小鬼，可偏偏他现在就站在阳光下，身影还高大的发光。 “把那玉给我！”那人扭动着脖子，语气忽的凶狠起来。 “你应该明白，它不属于你。”身上的疼痛感已经稍微舒缓了些，纪川尝试着站直了身子。 “可它也不属于你！” 那人忽的嘶吼起来，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纪川还是能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它自然不属于我，我会还到属于它的人身上。” “还？啊哈哈哈……” 这鬼倒像个疯鬼，“你怎么还？下地狱还给他吗！” 说完，双手握着长刀就向纪川冲了过来，明晃晃的刀刃在阳光的映衬下变得刺眼。 呼- 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意，纪川也不急，而是缓缓吐了一口气。 习武一途，练的本就是一口气。用刀，自然先顺气。 噌！ 长刀呼啸。 纪川拔刀时丝毫不迟疑。 铛！ 两柄绝世兵刃碰撞在一起，在阳光下格外瞩目。 “你该死你该死，你们全都该死!”那人身上气劲迅速攀升，长刀分开的瞬间又再次碰撞在一起，不时带起阵阵劲风。 两人都是浸yin刀法多年的人，而刀法亦有同工之妙，一时间确实难以分开胜负。唯一区别的就是两个用的刀不同，风喉虽然也是长刀，但相比吾野刀的大开大合之势，明显体型更加轻巧，这对纪川来说或许是个好事，但此时纪川实则并不好受，吾野刀虽然看似笨重，但对于真正适合它的人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毫无疑问吾野刀很适合那人。 只见那人双手持刀，开合之间在自身周围形成一道完美的防护，任纪川如何进攻，一时都无法破开他的防守。反而背部的伤口因剧烈运动又开始作痛，谁都不是铁打的，纪川自然不好受。 嘶- 强劲的力道借着刀锋传到身上，纪川一时有些踉跄，他不由疑惑，“你又有所突破了？” 武之一途，叩门，登堂，迎客，掩扉，坐悟，还有传说中的武道尽头，这些境界其实全凭体内储藏的气的多少，等到坐悟之境，体内之气已经达到顶峰，很难有所突破，可现在那人手上的气劲有如潮水澎湃，明显要胜上纪川一头。 “怎么？很奇怪？等我登上武路尽头，你就不会奇怪了。”那人嘴角咧着狠意，随即将长刀架在肩膀上，双手持刀，不过一只为正手，另一只却是反手，只见那人猛地吸了一口气，而他的气势也随之迅速攀升，纪川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人体内的气正在迅速游动，那澎湃的气息让纪川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这刀叫【斩】，纪川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自创的刀式。 还不等纪川犹豫，那人肩上的长刀就已经落下，刀势恍若风雷，见状纪川也不在分心，同样是运转起体内的气劲，双手持刀赫然撼上这迎面而来的长刀。 铛！ 一声极其清脆的相撞声转瞬即逝，纪川被那强力的气劲逼得退了两步，可这一退，纪川心中霎时一凛，要遭！ 【斩】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后续之势，所以只要能抗住第一刀，后续自然能保持不败之地，可现在他却退了。只见那人在劈出第一刀后，两只正反手迅速变换，借着纪川刚刚抗刀的反弹之势，刀锋一转，立刻横刀向纪川杀去，纪川无奈，只得抬刀继续对拼，唯有在对刀的过程中拼过对方，方能有一手胜算，否则只会给对方不断借势，陷入对方的节奏，最终只能落得被一刀劈开的结局。 一时间，刀锋叮叮当当的对撞声不断传来，而那人的刀势也愈发凌厉，能rou眼感觉到那气势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地步。 “你该去死了！” 那人双手持刀，高高跃起，眼中透露着狠厉。 就是现在！ 纪川始终平静的眼神忽的一凛，只见他双手抬刀，作势就要抵挡那满是杀意的刀势，可就在两者相撞的一瞬间，纪川忽的变力，刀锋一转，紧贴着吾野刀的刀身，顺势直直刺向那人的胸膛。 最后一刀本来他应该是无法阻挡的，可奈何那人太过自负了，当他跃起的一瞬，空门大开，这无疑会给对手机会。 很明显，纪川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感受着胸膛上的刺痛，那人心神一震，但手中动作丝毫没有懈怠，依旧是一刀劈向了纪川，而纪川的注意力全在进攻上，自然无暇顾及这扑面而来的刀锋。 噗嗤！ 风喉顺利的刺入了那人的胸膛，而纪川也被那人劈倒在地。 两败俱伤！ 呼- 微风。 “你是越来越弱了。”那人口中喘着大气，语气却满是嘲弄。 沉默。 纪川不想说话。因为他们两人再次相遇，必须要死一个才行！他得好好调息一下，他可不认为那一刀真能要了那鬼的命。 就在纪川喘息的时候，一道阴影忽然挡在他的眼前。 “谁？” 纪川募地大惊。 “呵呵，倒是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