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怀疑
骆明扬的话让众人不由回头,八只眼睛齐刷刷盯着他,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 骆明扬不以为意,他指了指铁门旋转方向的门椽,又指了指屋角一处几乎看不到的地方,说道:“这间房子密闭环境基本与外面隔绝,况且我看了一下周围的事物,包括我们进来之前,我在屋顶的观察,凶手如果要从宅邸大门外直接进入这里是不可能的。那儿只是一处铺满砂石的小路,也是通往各个房间的入口长廊。” “就算绕过了飞殚居正门长廊那儿的八卦阵也是机会小的很,如果使用轻功立足飞殚居,那人轻功又不怎么样,还没等他双足站定,下屋到门口,立刻会被居上青瓦铺满的黄油给滑倒。所以我还是觉得在这儿杀害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凶手绝对是宅院中人,况且这种可能性还极大。我刚刚手指的两处地方有一道不足五寸,薄而不均匀的划痕,当时案发后有员外和知府衙门内的捕快搜查过房内,大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凶手是否翻墙入内,是否有过打斗痕迹?是否有脚印?又或者老夫人和二夫人被害时的所处位置,可是往往忽略了最关键的线索,那就是凶手进入旋转铁门时,拿着利器为了让铁门的声音做到几不可闻地步,于是他抵住门椽和门框,避免碰撞有声,加之铁门的厚重,结果出现那道划痕,没想到的是那声音反而让老夫人、二夫人听到了,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另外,屋角那边的划痕,却是凶手杀人取头之后慌乱之际离开留下的,那划痕就与我们在铁门那边看到的明显不同了,上面有一点零星血迹,所以在这种无人知晓的情况之下,要把人杀死,再取其头颅,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密室杀人的手法。”满巨蹙等人听他说完这些推测,纷纷往他所指的两个地方去查看,结果真的如骆明扬所说有划痕,不足五寸,薄而不厚。 满诩好奇问道:“那照你所言,凶手又是怎么从这密室中拿着人头逃离的?而且人头取下,也会有血迹滴下才对,当时父亲查看之时除了窗棂、桌上、油灯、窗纸还有墙壁均有血迹,唯独没有地上的血迹,按理说凶手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将地上余下血迹擦干,可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骆明扬颔首微笑,不急不忙说道:“因为有一件东西是完全可以头颅被取下后,不让血滴在地上的。”众人听他所言,又纷纷看向他,齐声问:“是什么?” “现在我还不确定,等我找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其余四人脸上说不出的难看,都有一种被这人耍了的感觉,又转念一想,能够从密室中找到官府衙门都无法看见的线索,这人还是有不少令人钦佩的手段的。 出了飞殚居,满巨蹙和刑跖、骆明扬留在了那八卦阵,阵前方不远处一座凉亭中。 满氏兄弟见自己在那密室中帮不上任何忙,又加上父亲对骆、邢二人信赖有加,兄弟俩只得悻悻告退。 “依公子方才所言,那凶手取走老夫人和二夫人头颅,并且还不让血迹出现在那密室地上,而是有样东西可以阻止血液滴落,那是何物?” “这个东西,恐怕还要问问满员外了。”骆明扬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眯萋望向飞殚居旁边那个低矮房屋,似乎想要等着满巨蹙再次给自己行个方便。满巨蹙自然看出来了骆明扬意有所指,事关老夫人和二夫人被杀之后,又在密室中取走头颅,同时还在密室内不留血迹的事物,只好把心一横,叹道:“骆公子果然慧眼,心思细腻,骆公子、邢大侠请随我来。” 三人不消半个时辰,穿过八卦阵法,来到飞殚居边上那个低矮房屋前。骆明扬见到那个低矮房屋门楣上并没有牌匾,倒是门柱两侧的诗句吸引了他:黔首死于城者众,亲送寒衣有几人。满巨蹙一直在观察着骆明扬的举动,见他看着那两句诗,还没等骆明扬开口,解释道:“这座房子是我满家的杂货屋,里面都是放些已经不再使用的旧事物,而这两句诗曾经是我大夫人亲笔题写,后让工匠刻上去的。一般情况下下人们都不会到这里来,因为他们没有我告诉他们破解八卦阵的方法,是无法进来的。” 刑跖这个时候忽然插口道:“那么,满家的夫人少爷呢?” 满巨蹙此时那种不安情绪又溢于言表,这让骆明扬看见了两次,他已猜到了满巨蹙肯定还有什么事在隐瞒,也猜到了他已经想到了凶手是谁?满巨蹙没有回答,骆明扬只得接口道:“满员外,还是进屋看看吧,我想我猜的那东西目前还在这件杂货屋里,因为凶手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满巨蹙手开始发抖,颤巍巍地将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那门“吱呀”一声向里而开。屋内飘出一股难闻的潮湿霉味,骆明扬走进里屋等他再次搜索房间的每个角落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很小很细微的声音,那声音就在靠近飞殚居旁边那堵墙里。那里存放了不少杂物,加上又是一些废弃不用的零碎物品,比起其他角落里潮湿发霉的地方干燥了不少。他凑近去往里翻找,那墙角处的声音则越来越大。
满巨蹙和刑跖同时互看一眼,当下一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骆明扬两侧,只见骆明扬翻找的那个地方有四五只苍蝇围着两个类似泛黄的大皮袋子打转。那个皮袋上有少许已经变成褐色的斑点,以及曲线痕迹。三人心中此时又兴奋又紧张,心想:这几天寻找的关键证据终于有了眉目。骆明扬挥手将苍蝇赶开,一把抓住两个皮袋,哪知这两个皮袋入手极轻,完全不像装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扯开一看,那里面果然没有人头,只有一个圆墩木桩,骆明扬大恼,气为之一窒,想平缓心绪,可是还是忍不住道:“他妈的,我们上当了,凶手早知道咱们会来这里细查,怎么可能不会做好准备,将人头转移到其他地方,他好像知道咱们的每一步计划,满员外这件事情除了你知道外,家里还有其他人知道多少?”满巨蹙也觉得奇怪,心中惊异不比骆、邢二人少,此时骆明扬问起,在他心中已有了两个怀疑对象,只是他还没有确凿证据,看着骆明扬望着自己,应付道:“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了,再说就算知道,我是今天在席间告诉的,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把人头转移吧?要想那么快就转移,那得先过门前那八卦阵。”骆明扬继续问道:“那么大公子和二公子可知道八卦阵的布局,可知道破解之法?”满巨蹙心中一惊,随后淡然道:“我那两个儿子不曾学过八卦奇门,我也不曾教过他们。” “哦,原来如此,满员外此间既然勘查完毕,那我们这就出去吧。”骆明扬在满巨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那瞬间,在那个拿到羊皮大佩包墙上顺手拿走了两件极细的物事,刑跖也看见了那物事,骆明扬将嘴凑到他耳边,细声道:“今天晚上,我们来个守株待兔。那个凶手还会再次出现。不过,我还得去一趟义庄看看。”刑跖会意,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出了杂货间,到了长廊中,满巨蹙吩咐下人给两人安排住处,骆、邢二人就像两个看戏的戏迷,等着今天晚上的主角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