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金钿碎在线阅读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宴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宴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宴会

    徐海临朗声大笑道:“人活着就要吃喝拉散,那里有不求人的,今天,小人不就是找不大人来了吗?”

    “凭着琅琊宫的字号,找李都督要些东西,拿出——你今天的诚意,李都督不会拒绝,就算李都督有难言之隐,拒绝了你,凭着你们这种在我府中来去如风的功夫还有什么得不到的!所以孟侠士找本官算是多此一举,院中的人你带走,省下的事我来办,不送!”

    朱以昉可不想同这样的人合作,现在虽说不得志一点,可是李闵总不会拿刀往他的脖子上放。

    徐海临却没动,手在刀把子上摸索,这让朱以昉心脏跳动起来,心想:方才哪句话说的不对?万一这厮生了殆意,岂不是命要送在今日!

    此时朱以昉直后悔当初来时没多招募些功夫强劲的卫士。

    徐海临突然大笑起来,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李都督果然有些本事,才多长时候就把朱大人这头猛虎训得如同小猫一般?!”

    朱以昉心里哼了声,想用激将法!如此看来这个徐海临更不是善人!休想与我合作!

    徐海临手伸进怀里。

    朱以昉打个颤,难道他要抽匕首杀本官!

    徐海临笑道:“大人莫怕!”

    朱以昉微闭着眼哼了一声。

    徐海临从怀里拿出封信来,道:“朱大人先看看这封信。”

    朱以昉暗道:看就看,他还能把本官如何?接过信来,只见封皮上写着“朱大人亲启”没有落款。朱以昉抬头看了徐海临一眼。徐海临笑着坐在凳子上似乎正在欣赏屋里头的布置。朱以昉取出信,抖开一看,竟然是张家大爷张譒写来的,自从李闵入山平匪,整整一个冬天都没有他的准确消息,有说他已经死了的,有说他跑了的,甚至有人说他是妖精化身如今被李都督打回原形的,依朱以昉想,他一个古稀之人,在寒冷少食的大山里头活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小,也是因为这个朱以昉才熄了和李闵做对的念头,只想着能拿到一点权力算了一点,龙争虎斗那种事早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只是他没想到此时竟然能收到张譒的来信,会不会是假的?朱以昉拿着信仔细看了半天,他自小勤练书法又得名师指点,到陆浑之后也与张譒通过书信,所以若是有人造假一点瞒不过他的眼睛。反反覆覆看了数遍都没看出破绽来,这么说张譒真的还活着?朱以昉再看里边的内容,原来这张家大爷不但没在冬天里受罪反而投靠了一个深山里的大寨子。在来陆浑之前,朱以昉通过关系深入的了解过,陆浑一地有三种人,一种就是在陆浑城四周的宋人,第二种是山里人,平时也咱些粮,可山中不利农耕所以时常出山抢掠,第三种就是住在深山里头,平时跟本见不到他们的身影,据说是春秋战国时候就已经住在陆浑,后来为避战乱藏在深山里,不与外人接触,这位张譒是如何与他们接触上了?难道是眼前这位自称是琅琊宫使的人?他费这么大力气又是为了什么呢?

                 

                 

    房先生道:“没想到琅琊宫也已经卷了进来!”

    李闵本以为房先生会就琅琊宫的事多说几句,没想到他根本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缠,直转到常山王的那封信上来。

    “在东都的时候听说崔茂与齐王亲近,现在看来崔茂原来是常山王的人。”

    杜奕道:“会不会是齐王使的计策,以前都督几次三翻将齐王打得灰头土脸,齐王对都督是欲除之而后快!都督,下官看来,这回还是不出兵的好!”

    李闵心里没主意,看向房先生。

    房先生将信展开放在桌子上道:“咱们先不忙出去与不去,单就这个事看一看,信上说齐王独揽朝纲,嚣张跋扈。后边的一句就十分有意思了。”

    李闵见房先生指着的那句上写着——似有篡位之嫌。初看时没觉着什么,只是被他这么一特别指出,李闵就觉着那里不对,可是又说上出来。

    杜奕一拍腿道:“我说怎么总觉着那里不对!原来就是这一句!”

    李闵道:“这一句怎么了!”

    房先生笑道:“这一句本来没什么,问题出在这个‘似有’上!”

    李闵晃然道:“似有,就是说这只是个假设,只是个假设我又怎么能出兵呢!一定是齐王的诡计,看来他这是想连我带着常山王一锅烩了!”

    杜奕奇怪道:“可是让崔茂这个人所共知的齐王党来送信,这不就是自己暴露了吗?”

    李闵心道:对呀!

    越想李闵越觉着自己的智商不够,狠狠地拍了两个,看向房杜二人,两个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闵真的会出兵?”朱以昉几乎要跳出来,若真如徐海临所说,那么他这个陆浑刺史就是实打实的了!朱以昉拿了陆浑刺史加都督的位子正正经经的土皇帝,张家拿回自己的家产,徐海临拿到他想要的李闵手里的那件东西,深山里头那帮人得到整个熊耳山,真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可是能成功吗?这一切都寄托在李闵会出兵的可能上。

    徐海临站起来,道:“朱大人尽管放心,李闵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他会不要?!朱大人,这么好的机会是上天送过来的!你就不动心吗?你就认凭李闵那个奶毛还没退净的小娃娃在你头上屙屎屙尿,还有挂在城门上的那两个家生子的人头,以后你回家去,他们的父母问起来,少爷,你把我们的儿子带出去,他们在那里啊!朱大人!你怎么说,你怎么向朱家的家主交待!如何向江左的同窗们交待,被一个小娃娃压得喘不过气来,你这个二千石是怎么当的!你还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不要说了!”朱以昉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如何面对家乡父老,想像着他们的指指点点,朱以昉再也忍受不了,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徐海临松了口气,摇着扇子坐了回去,慢悠悠将计划说了出来。

    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徐海临满面红光,而朱以昉惨白的脸上也透着诡异的红晕,手一直在抖。

    徐海临拱身一礼,笑道:“那事情就说定了,朱刺史,不送!”

    朱以昉点点头道:“叮嘱张譒好好做事,朝廷不会忘记他的功劳。”

    徐海临走到院子里,紫袅柔嫩的一摊rou已经僵硬得半点生气也没有,徐海临当然一眼都没看,捂着鼻子厌恶地扇了扇,朝着隐在院门外的小奴眨了眨眼,腰一拧跃上屋顶,三蹿两蹿不见了影子。

    “来人!来人!”紫袅的尸首跃入朱以昉的眼界时,真如一桶冰水倒在朱以昉的头上,方才被徐海临说的发昏的脑袋登时清醒了不少,一想到与李闵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为敌,朱以昉站也站不住,扶着门边,一点点地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阒紫袅的僵尸发呆。

    “老爷!老爷!”小奴快速跑了过来。

    朱以昉听见她的声音缓过一些神来,无力地拉着她的手道:“小奴,你你不怪我了!”

    这话一出口,小奴的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趴在朱以昉的身上痛哭起来。

                  

                  

    傅六安近来心常惴惴,诸葛岭姑侄的事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整天担心暴出来牵连自己的小命,特别是听说李闵在陆浑做下好大片事业,齐王连使手段都吃了灰,更是半夜睡不着,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以为是齐王派人来拿他,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冬天,看似没什么事情了,齐王还依旧做他的辅正,李闵依旧做他的将军,傅六安才稍微松了口气,春暖气发,傅六安略微那么一松劲便静极思动想到街上去走一走,虽然他大哥傅泓雪说现在东西是多事之秋不让他随便出门,可是傅六安是个好动的性子,压抑了这么多天,怎么还能忍重住,揣了两锭金子便出了门,一路上春风拂脸真是说不出的惬意,杨柳依依,绿芽新出,生机一片,行人匆匆各行各业,连叫卖争吵之声傅六安听了都觉得十分的好听,于是想起百乐楼里那些姑娘甜美的歌声,心里越发的痒起来,只是傅泓雪说傅家是蜀中的人士,这个时候更应该少与都中高门仕人来往以免惹人非意,想到此处,傅六安脚下便慢下来。

    “六安!”

    傅六安身后一阵辚辚马车声,铜铃叮叮当当,回身去看,只见杨安掀着车帘暴着半截身正向他招手,马车停下,杨安跳下车来,笑道:“六安啊!我可是好长时候也没看见你了!怎么是不是金屋藏娇舍不得出来?!还是养了个卖唱的让你大哥知道罚你不得出门?”

    傅六安笑道:“冬日天太冷,一出门脸就冻住,所以没出门,杨兄这是去往何处?听我大哥说杨兄高升了?”

    杨安遥头道:“什么高升不高升的,反正整日也不做事情,现在三省上的事没法说,正好遇见你了,一同去,谢旻那小子在百乐楼设了宴席。”说着便拉着傅六安上车,傅六安半推半就跟着上了车,道:“杨兄方才说三省上的事没法说?是怎么回事?”

    杨安叹了口气,靠在车壁上,小声道:“六安,不瞒你说,现在各州上的来文书,无论哪里,无论何事都先送到齐王府上去,等齐王府上批画了才送到尚书省去,为兄现在尚书省行走,也就是在齐王的批画后头附个尾,万事都做不了主,就算你有个不同意,打到门下省的时候也过不了!你猜现在门下省何人主事?”

    这个傅六安倒是从傅泓雪口中听说过。

    “是崔茂崔大人?”

    “就是他,哼!真是齐王坐下的一条好狗!”

    傅六安慌忙捂住杨安的嘴道:“杨兄!不可乱言!”

    杨安叹:“也就是对六安!才这样说!”

    “少爷!百乐楼到了!”车夫轻声道。

    杨安笑道:“不管他,咱们先乐一乐去。”

    两个人下了车,走到门里傅六安深吸口气,见走廊里峨冠博带者上下往来,美人醇酒左右穿梭真是一派盛世景像,傅六安不禁道:“百乐楼还是如此繁华!”

    杨安引着他上了二楼,可刚走到中间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诵文。

    “夫立德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何则?修心以为量者存乎我,因物以成务者系乎彼。存乎我者,隆杀止乎其域;系乎彼者,丰约惟所遭遇。落叶俟微飙以陨,而风之力盖寡;孟尝遭雍门以泣,而琴之感以末。何哉?”

    杨安低声道:“一定又是谢旻了!那里找来这么个文章?”

    傅六安听说这篇文章似乎指向齐王,脚下踟蹰起来,不上不是,上也不是,一边怕招惹杨安的不快,一边又怕卷进大族的争端里。

    这时候杨安已经上了楼,回头道:“发什么愣?!快上来呀!”接着对上头的人道:“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方才那个诵文的声音大笑道:“杨兄!你可来晚了!不惩上三杯怎么能成!对了你难不成把花影姑娘给带来了?”

    杨六安又在上头招呼,傅六安暗叹口气,心道:只能见机行事了!

    上了楼,只见二楼上的屏风都撤了下去,宽宽松松地围坐着十几个人都是仕家公子打扮,二十几个美人或丰韵或苗条或浓艳或淡雅或冷峻或多情,一时间绿水轻扬粉雪回旋莹光微含,阵阵女儿香混在酒香里让傅六安先醉上三分。以前傅六安也常来百乐楼,可这般享受是从来没有过的。

    众人见傅六安齐笑道:“原来是傅公子!”坐在上首者宽袍大袖,两膊揽着两个粉腻的美人,手从她们的腰处插入,一脸猥琐的笑容,细眼薄嘴两只扇风大耳,怀里还插着把十分露骨的春宫团扇。那两个美人脸颊酡红,没骨头一般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酒杯也拿眼来瞧傅六安,被她二人一看,傅六安登时骨头先酥了三分,心道:自己也常在风流群中行走,怎么没见过这两个丰韵招人的粉头。傅六安看得正自出神,杨安猛拍了他一下,笑道:“六安!怎么?看傻了!”

    傅六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丑,连忙赔罪。

    杨安拉着傅六安坐到一边,笑道:“话说回来,这也愿不得六安,旻兄你怀里的两个美人也实在太出众!众位怕是不知道,当初我可是出了十个胡姬加上赤金五百两旻兄都不让啊!旻兄,这么长时候了,怎么样让与小弟如何?”

    坐在上头的正是谢家的公子谢旻,谢旻听了杨安的话,哼了声,笑道:“十个胡姬加五百两赤金就算多吗?安兄!你可不知道去年我在李闵营中看见个美人,我用了千两黄金再加二十个胡姬他都不让!人家都不换!那可都是从西域贬过来的金发碧眼胡姬呀!嗐!可惜李闵那蛮子去了陆浑,竟把美人也带了过去,害得我现在每每只能在梦中与她相会,来美人,给你家公子个皮杯!慰藉下你家公子受伤的小心肝!”他怀里的那两个美人嘴对着嘴渡了个皮杯引得众人一片叫好声。

    谢旻说的随意,傅六安后背早就出了好几层汗,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谢旻这个家伙打小就在美人丛中厮混,能被他这么青眼有加的定不是普通人,李闵一个厮杀汉子营里头能有什么美人?!还不就是诸葛岭的姑姑,诸葛蓉吗?!幸好李闵那小子没昏了头!

    “唉!傅兄你怎么头上都是汗?莫不是被美人们瞧的?!”边上人笑道,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杨安道:“怕是六安在家里困了一冬,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美人,特别是谢兄还带来两人个这么气人的!裴家娘子在哪里?叫两具好的来多陪六安吃两杯!对了!谢兄不是说去请乐大家了吗?人呢?她要是不来把那个柳花影请来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