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好快的刀
第一百九十七章好快的刀 店主道:“客官我看你是个好人,才对你说,你若是中正科,我什么也不对你说。你要考的是拾遗科小人就不能不多说两句。你知道来考拾遗科的有多少人?” 房先生摇摇头。 店主抻出手,比划了个十,道:“一万多人!” 房先生倒吸口凉气,道:“怎么会这么多?!” 店主得意道:“将军百战百胜,陆浑一地如铁桶一般,就是朝廷里也要给三分面子,再说天下论品取人的多,以材取人的可就我们都督一家。先生,中正科是十取一,可秀材科是百取一啊!从胥吏到老学,什么人没有,您说说想从中胜出要多难?” 房先生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店主左右看看,道:“小人可以请人压考题,中一题十贯,如何?” 房先生故做惊诧道:“这不就是作弊吗?!怎么可以!” 店主咯咯笑起来,那两撇八字须微微颤动,道:“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好人,实话和你说住在小店里头的十个有八个是来投考的,这八个里头又有七个是买了考题的,您若是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可就对不起自己了,再说你真当都督是看重寒门的人?秀才科一共才取多少人?不过就是给天下人看看而已!我说先生——” “店主——”一个店里的下人飞也似跑过来,差两步就到角门的时候,后头冲过一人,飞腿将下人踢倒抽刀在手,店主脸色大变,转身便跑,过他还是慢了,两三条青衣方帽的大汉冲入角门几下就把店按在地上,店主犹自大呼冤枉。压着他的差官狞声笑道:“冤枉?等到了都督府看你还说不说冤枉!走!” 另人拎着刀的差官上前对房先生道:“走吧!” 房先生心里七上八下,道:“去哪儿?我可是刚来的!” 差官笑道:“算你不走远,都督有令,住这家店里的,住过这家店里的都要拿到都督府去问话,你既这么说,估计也没有你什么大事,别给我们添乱,我们也不为难你,走吧!” 房先生无夸只得跟着差官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到远处叮叮当当钢铁碰撞之声,跟着有人叫道:“这店里有强人,快叫军兵!封店!快封店不可走了贼人!”押着他的差官撇了他,拎刀就奔着出事方向去了,一阵大乱。 房先生心道,不好!别是三儿他们莽撞! 不多时,只见几条大汉顺着店里的小巷冲了过来,当先的是高牛儿,他比常人高一头宽一倍,手里拿着个铡草的长刀大叫大嚷,左边是房赤儿,右边是高二子,都使着马棒一路过倒十几个差官,打到近前,房三儿一把拉住房先生急道:“先生快走!”然后便路,房先生还没来得说话便被他们拉得晕头转向。 店外一片哨声,路人惊慌失措东奔去跑,突然从远处奔来支骑兵,个个盔明甲亮,环首长刀寒光闪闪直冲到店门口围了个半圆,为首将军身身水磨铁叶筩袖甲,头带闪亮铁叶缨盔,一竖红缨如雾,看向高牛儿等人心驰神住,房赤儿叹道:“若能穿上这么一身就是战死也值了!”旁人见这员将军都喜道:“李愣将军来了!太好了!” 李愣用刀点指房先生等人道:“你等大胆之徒!竟敢在陆浑城中放肆!快快受缚,本将军不杀你们!” 高先生这时候才能说句话,连忙道:“这位将军,我是来投奔李都督,不想被他们当坏人捉了!” 差官都聚到李愣那连,指着高牛儿等人道:“将军别听他们胡说,这店里头都是贩卖都督府考题违法的人!小的们去拿他们,他们竟拘捕,一定是贼寇!求将军为我们做主!” 房先生连忙上前一步,道:“将军不要误会,在下姓房——” 李愣哼了一声道:“我管你姓什么!竟然敢破坏都督的科选大事,若在军前,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不要再多说,跪下受缚!” 房三儿急道:“我们先生可是姜将军的坐上官,朝廷有多少大人想请我家先生为幕宾,你一个小小——啊!”不等他将话说完,马鞭就把了过去,十几个骑兵冲下来如狼似虎将房三儿绑住,房先生怕再生事端,便道:“不可反抗,等见了他们都督自有分晓!”于是高牛儿几个只得老老实实受不了绑。 都督府后宅的小演武场原来是张家大爷的小花园,其中裁了许多的奇花异草,就是三九寒冬依然能姹紫嫣红宜人心情,石径曲折出没花海之中,边上是个小池塘,里头种着荷花,石雕的牛头悬在池塘北侧的石壁上,吐着热水,石壁的后头是一间半地下的浴室,浴室中有一眼温泉,在张家爷还在这里的时候,这座小院便是谁也不进入的禁的,就连他续弦的那位张家大奶奶也不能随便进入,只有在张家大爷翻了她的牌子的时候,才会有健壮的仆妇把光溜溜的张家大奶奶抱到温泉里,张家大他有多少女人怕是连也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想着能被召唤进这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小院张家大奶奶也不知道,但现在天变了,张家大爷躲到深山里,杳无踪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投靠了山中深处的戎正准备着杀回来,还有的说他已经远走高飞不敢再出现在陆浑,总之这座小院的主人不再是他,而那些以前每天渴望着被召唤的女人们不是被遣送回家就是被李闵赏给手下的将军吏员,只有张家大奶奶,不,现在应该叫他原氏,只有原氏依然守在这个早就她看做牢笼的府里头,早些时候她也渴望过回家,再见到他的父母,可是她的族兄原庆送过原氏问侯的同时也带来了族里新的要求——笼络住这位在陆浑州说一不二的新将军。以前是张家,原氏凭着自己十三四岁稚嫩的身躯为原氏乞得了一丝生存的机会,而今原家又要用她这具散发出越来越浓烈熟气吸的身躯换取荣华富贵! 原氏坐在石床边,任凭温暖的泉水在四周荡来荡去,看着边上那具壮硕而年青的躯体,一股深深的不甘从心里涌出来。 就在方才,两个人水rujiao融之时,这个年青的男人在她的耳边道:“你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你自己!” 战栗,从没有过的战栗袭遍了原氏全身,她觉着自己在飞,融化在这一池泉水里,她喃喃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啊!你,你——都督没睡?”原氏捂着红唇惊呼着,两颊绯红。 李闵笑着坐起来,揽着她的腰笑道:“有这么美的美人在谁舍得睡觉!” 原氏难为情的低下头。 李闵在她耳边吹口气,引得原氏又一阵发颤,李闵轻声道:“以后跟着我,你就是我的人,别的不用管他,你父母那里我自会照顾,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以前在外头读书?” 一提起这个弟弟,原氏就想起那个以前总是跟在自己后头转来转去了小毛头,自己出嫁的那天小毛头哭的就像是泪人一样,十几年过去了,听说他到外地去读书,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原氏就止不住地哭起来。 李闵抱住她笑道:“你看看,怎么又哭了,你弟弟是不是叫原三省?” 原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李闵笑道:“我说过,你父母的事情我会照顾,你弟弟也投了这次科考,明经科——” 原氏不等李闵说完,便光溜溜地跪到石床上。 李闵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原氏道:“求都督不要以我为念!科考是公家大事!不可罔顾自情,混乱了政事!” 李闵叹口敢,揽住她的腰,揉着她的膝盖道:“张家若是听过你一言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原氏低下头轻声道:“张譒只以妾为玩物,妾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 “少主!”裹着薄纱的侍女侧着身低头站地屏风边轻声道。 “什么事?”李闵语气不大好。 原氏轻按了李闵一下。 侍女道:“少主,制器所的孙监作说新制了两把刀——” 李闵一下子跳了起来,在石地面上淋了一路的水,原氏跟着站起来,接过毛巾衣服,先给李闵擦干,然后给他罩上衣服,埋怨道:“急什么!别着了凉!” 李闵反身一把将原氏抱住,狠狠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不急不行!神兵利器就在眼前啊!” “啊!”原氏想起方才李闵说过的疯话,顿时骨头先酥了一半,李闵将她交给两个侍女,转身便走。 为保李闵走的这么急?当然是有件他一直想要而不得到的东西摆在眼前,穿好宽袍,当侍女随便绾了个发髻便匆匆走出石门,原先那些个李闵叫不出来名的花已经被清到别的地方去,留下的地方夯成个平整的空场,池堂一边起了半人高的围栏,对面侧摆起兵器架子,当李闵走出来的时候制器所的老孙带着几个人捧着盒已经在院里头,李闵没先和他们说话,径直到兵器架上取下把军中常用的刀,高声道:“来刀!” 老孙向边上的青年使了个眼色,青年打开木盒,苍啷啷抽刀在手,寒光一闪,刀向李闵。 “大胆!”李愣正往院中走,见了这个场景,连刀都来不及抽,连着刀鞘挥舞着冲向青年,只听“嘡”地一声,李闵手里的刀被削下去一截,李愣的刀也劈到年青人的后背上,年青惨叫一声,撒了刀,倒在地上,引起众人惊呼,李闵急道:“李愣收刀!”此时李愣的刀鞘已经点到年青人的鼻尖,年青人的裆口哗地湿了一片。 李闵捡起年青的扔的刀,笑道:“你误会了,我人是在试刀!” 李愣不明所以道:“又试刀?” 老孙抱着木盒紧上前两步道:“上回是用了将军的法子,炼出好钢,这回是用好钢打出好刀,也是用将军教的法子!要说好刀,这才是将军所要宝刀!” 李闵笑道:“和我没多少关系,都是你们的功劳!” 老孙连道不敢。 李闵让人将年青人扶起来,然后拿着刀,用袖子将刀面上的污渍轻轻扶去,刀面登时如镜子一般,连李闵脸上的毫毛孔都照得一清二楚!刀锋如凿透着股股的寒气如覆霜雪。李闵退后两步手腕一抖,便抡出个银盆,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李愣失口道:“好刀!”既而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与以前的比起来如何?” 李闵道:“抽出你的刀试一试!” 李愣抽出刀,扔了刀鞘,道:“请将军找个人来,小人可不敢向您挥刀。” 李闵便将刀交给老孙带来的人,李愣再不多话挥刀就砍,那人双手擎刀,没两下就站不住了,第三下的时候那人便直跪倒在地,两手发颤,刀都快拿不住了,连声道:“将军神力!将军神力!”再那他手里的刀,竟崩出个豁口,李愣则傻傻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截刀,至于上半截早就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咦!” 狂风一卷,那人手里的新刀就不见了踪影,顺着风向去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尚封竟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头拿着那把新刀,手都在抖,猛然抬起头看着李闵道:“这是那里来的?” 李闵心地高兴,挥手让老孙带来的人都把抱着刀拿起来,登时院中寒光闪闪如冬日一般。 马尚封傻了,李愣傻了,都是,都是! 李愣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马尚封喃喃道:“你们他M的是刚从玉皇大帝的武库里回来?!” 李闵拿过一把,转动刀身,寒光刺得马尚封张不开眼,李闵笑道:“我看你就是个刀奴,那里有好刀,你就能出现在那里!” 马尚封一把抓住李闵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好刀?” 李闵摇摇头。 马尚封不信道:“真的?” 老孙上前道:“马大侠,这等宝刃已经是世间罕有了!” 马尚封道:“你没骗我了?” 李闵推开他道:“骗你做什么?老孙,一天可打多少把刀?” 老孙道:“将军的法子好是好就是太费工,锻打覆土回烧磨锋无论那个环节过须要有十分经验的大匠才行,如今所里只有两个大匠可做,当这几把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马尚封腾一下抓过两柄抱在怀里,半个字都没说,跃上屋顶三跳两跳就不见人了! 李闵叹道:“你们说说,他一个使剑的,抢两把刀去算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也来了!” 噬魂白了他一眼,行如浮云般地在人群里过去,在众人还沉浸在香风里的时候噬魂已经又跃回屋顶,手里多把如镜的长刀,噬魂瞪了李闵一眼,哼了声也消失了。 李闵叹道:“这些武林人士怎么都喜欢往屋顶上跑!” 李愣快步冲到人群里,将剩下的刀都抱在怀里跑回李闵身边,渴望地看着李闵,那眼神把李闵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李闵连退两步道:“一边去,一边去,老子最讨厌男人用这种目光看着老子!” 李愣却上前两步道:“少主,这么多宝刃可不能再让人抢去!” 李闵道:“一边去,你是不是也想要一柄?” 李愣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李闵招呼一声,让人将李愣怀里的刀都拿走,李愣目光痛苦的看着下人们将宝刀抱走,连李凉的问话都没听到。 “啊!少主您说什么?” 李闵道:“我说你来做什么?” “啊——是,是小的来,小的来是——”李愣抓了抓头,猛一拍道:“想起来了!回少主,有一群贩卖科考试题的人拘捕正好小的从城外回来遇见,就抓了回来,杜先生说问问将军该如何处置!” 李闵随口道:“杀了!” “诺!”李愣答应一声却没走。 李闵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向把刀,便笑道:“放心好的,迟早你会装备上,先下去做事!” “诺!”李愣恋恋而退,却被兴冲冲跑过进来的杜奕堵住,杜奕拱手道:“都督!下官给都督道喜了!” 李闵见杜奕整个人能瘦了一圈,精神却十分的亢奋,叹道:“李某无能,都督府中大小事情都要劳累先生!看先生日渐消瘦的样子心里十分难过啊!” 杜奕连心摆手道:“都督别说这样的话,都是杜某学识浅薄,不过以后就好了!” 李闵奇怪道:“杜先生这是何意?” 杜奕笑道:“都督可曾听过三裴不如一崔,三崔不如一房?” 李闵遥遥头,心道:三陪我道是听说过。 杜奕道:“三裴指的是——,算了,以后再说,都督快请跟我去见一见这位房先生,他的才能可胜杜某万倍!” 李闵笑道:“看你的样子就像徐庶谏诸葛!” 杜奕拉着李闵往外走,道:“下官就是个吏员之才,可不敢比先贤,不过这回还是真是巧,房先生以前在河内追随姜大将军,不知道怎么着到了咱陆浑,竟然还搅到起科考舞弊案里去了,被人压在府门口,幸好下官经过——” “你说什么?”李闵心道不好,方才李愣莫非说的就是那些人? 杜奕愣住了,李闵也不管他,飞也似冲到门口,还没到,就听见众人大嘲大嚷,原来是李愣正带着一帮人与杜奕手下的差役对峙,李愣手下都是战兵,明晃晃钢刀生气,那些差役手里拿着长棍却半点惧意也没有,特别是站在最前头的一个,身量不高却十分精悍,一条长棒逼住李愣,一双小眼烱烱放光。 李闵跑过来,道:“放下,都放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李愣忙收了刀,“回都督——” 差役抢白道:“回将军!杜奕先生说这里头有位房先生是受了冤屈的人,所以小人只能拦一拦,请都督治罪!” 李闵心道,这也是自己的错。刚要说没事,不想噬魂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后头,拉了拉他的衣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违令者杀!” 李闵皱起眉,噬魂说的没错,可因为这件事就杀他未免说不过去,再说自己的良心上也不好受。 “李愣是奉了我的将令而来,你们知不知罪?!” 差役们再也抗不住,除了领头的都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此时杜奕也过来了,斥道:“何魁!还不跪下!” 那汉子嗵地跪倒在地,道:“一切都是小人的错,都督要杀就杀不人,与他们无干!” 杜奕瞪了他一眼,转而向李闵道:“都督,他就是这么个倔强的脾气,以前在军中就不合群,如今到了地方上还是这个样子,再说都是下官的错,方才一急就没多想,求都督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李闵犹豫起来,一边是作为都督的威严,一边是良心未泯。正为难时,突听见有人哼了一声,抬眼看去,只见那群犯人丛中竟有个干瘦的人渺视着李闵。 杜奕连忙道:“都督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房先生,房先生这位就是李都督,你别看都督年仅若冠,却打下了好大片太平世界,陆浑百姓那个不说都督好,感都督的恩德?” 房先生表情没丝毫变化,又从鼻子里斥了一声道:“战场之上匹夫之勇,刑律之上优柔寡断,吏治之上略有所得——”说着他一指周围的那些同犯之人,道:“却得一塌糊涂!就这样也可称为枭雄?” 杜奕胀红了脸,连拉住李闵边道:“房先生,这都是晚辈无能,与将军无干!” 房先生笑道:“算了吧,你一个小小的长史能做什么?” 李闵道:“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房先生看了李闵一眼就不再说话。 李闵走过去强拉着房先生就往府里走,房赤儿几个都被绑着,挣扎着过来,却被士兵的钢刀逼了回去。李闵回头道:“都先押起来,以后再说!” “啪!”朱以昉将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小奴拧着腰笑呵呵地走进来,溅出来的茶水正好撒到她的裙脚,小奴道:“呦!老爷,您这以是跟谁生气呢!” 朱以昉将张纸甩出来,道:“自己看!” 小奴绕过碎片,拿起浸了水的纸,见上头写着六个大字——办正是走正道,没有落款,不过从丑的没法见人的字体上看,八成又是那位李都督的作品,打从朱以昉到了陆浑,不应该说是从没到陆浑就被这位李都督压的喘不上气来,这回又弄了个什么科考,这种变法大事竟然半点消息也不气朱以昉这位刺史通气,真把这位姓朱的当空气。若是朱以昉安安生生也没什么,至少李闵还没功夫和他计较,谁想到这位朱刺史并不安份,竟然不知道从那里找了十几个业务精熟的老吏,想着假科考的机会夺过一些治权。更可恶的是朱以昉竟然让人拿着从她手里拿到的考题私地里贩卖!小奴真想问一问这个姓朱的到底是不是江左朱门之后,竟然为了几个小钱把这么要命的事都耽误了!一想到朱以昉这种小气又摆不到台面上的做法,小奴就打心眼里看不起来,可是没办法,不管怎么样这位老大人都是从东都城来的,又连着陆家的那两位,更连着东都城里头那位炙手可热的齐王殿下。 小奴将纸扔到地上,道:“小奴还以为是何事,不就是李家小儿又出了点妖蛾子!” 朱以昉怒道:“小儿!你再过杀人的小儿!十几颗人头啊!” 一提这个,小奴就从心里打个颤,今天她去城外刚修好的大悲寺上香,谁想到刚到城门就看见差役们挂起十几个木笼,那些木笼实在太熟悉了,它总是和干瘪的人头,弥散的头发联系在一起,以前见到还没什么,可这回不同,那几颗脑袋的主人前两天还在府里头和她低声下气的说话,转问就被人砍下来挂到城头上去了。 朱以昉发着抖道:“李闵小儿,李闵小儿明明知道他们是我的人,竟然还要杀,竟然还要杀,杀了还要把人头挂到城上去,他这是挂他们的人头吗!他这是挂我的人头!”朱以昉几乎是跳了起来,指着外头大叫道:“李闵小儿,你有本事就把本官的人头砍了挂上去,本官与你不会罢休!李闵小儿!你给本官等着!” 小奴心里哼了声,可还是和颜悦色地劝解两句,然后道:“老爷,有位朋友想见您!” 朱以昉撒完了气,摊坐在榻上,道:“什么朋友?”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让小奴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朱以昉如同是换了个人,再看时朱以昉又是那副混混沌沌的样子。小奴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李闵行事乖张,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这位朋友同样不满李闵很久,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小奴也是今天上香的时候偶然碰见,再来对老爷有用,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回来请老爷责罚!” 朱以昉拉着小奴的手,用嘴添了添,笑道:“我的小奴儿为我着想,我怎么会责罚呢!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本官就见一见也没有什么,来人收拾收拾!” 小奴趁朱以昉说话,忙收回手,压制住厌恶地心情,边巧妙地在裙后蹭了蹭边道:“老爷,看他的样子像是个有头有脸人家出身的,不如到后堂去见,也显得老爷礼贤下士,就是这个人没什么用,也能让他传扬老爷的名声。” 朱以昉吃力地站起来,笑道:“对,对对!小奴说的很对!你真是本官的女诸葛!来让本官亲一个!” 小奴两颊绯红,半推半就,道:“老爷去办坐事,小奴专在后等。” 朱以昉点点头,在几个仆人的陪同下去了后堂。 李闵与房先生对桌而坐,杜奕打横陪坐,拿起茶壶给三人倒了茶。 “请!”李闵道。 房先生拿起杯,吹开升腾地雾气,看了看,淡黄的茶水在瓷杯里出一圈圈的波纹。 “南茶?” 杜奕笑道:“都督是北人,却十分喜欢南茶。” 李闵道:“茶不分南北,好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