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告白
“唔……放开……澹台……”他怎么可以? “啪!” 跟在澹台璧身边的风云和封予,早已经识趣的退下了。可是,即便没有人看到,戚晓蛮仍旧觉得羞怒不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终于挣开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摔在了澹台璧的脸上,咔他面上的银色面具被打得四分五裂,戚晓蛮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而被反弹得摔在了地上。 “澹台璧!你在做什么?你将戚晓蛮当作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人尽可夫,可以任意轻薄的对象吗?那你也太小看戚晓蛮了!晓蛮虽商人之身,低贱至尘埃的身份,却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她不停地擦拭着自己唇上属于他的痕迹,可是,那种清冽的男性气息却是经久不散。她俏脸含怒,没顶的羞辱感疯狂地砸下来,更重要的是,她想到了记忆中的男人,她的大财主。如此想着,她转动眼珠,斜上三十五度角冷睥他,愤怒地冲他大吼。 然而,当她的眼珠在看清澹台璧的脸时,脑海如同被重锤击中,脸色瞬间煞白,她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和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 “……小元宝……小元宝……” “……小元宝,记住我是长这样的,你一定要第一眼认出我哦!……” “……小元宝,我等你来。等你带我回家!……” 有细碎的画面不断闪现在眼前,她不断的拼凑着,那清澈的声音不断在她脑海响起,来自遥远的,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心深深的迷惑着,也雀跃着。这张脸,并没有美的惊天动地,没有美的妖娆魅惑,没有神圣不可侵犯。只是,这张脸却让她失魂落魄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强烈到让她瞬间泪流满面,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一张脸,就会让她拥有归属感。 这一刻,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急躁而热烈,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紊乱而粗重。胸口藏着一股巨大的火山,不断的游走肆虐,她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张脸,却仿佛已经让她想了几辈子。 是他吗?是他吗?她不断的问自己。 此刻,他半侧着脸,因着她方才的那一巴掌,有几缕发丝痴缠在他玉白的脸上。他置身于一片血红色的枫树前,如墨的长发披散在他身后胸前,他微垂着眼睫,那好长的扇形长睫形成漂亮的弧度,护在他的眼目下方,优美的鼻梁线下方,薄薄的没有半分笑意的双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那薄唇的唇角处,有猩红的液体溢出,顺着他玉白的俊脸流溢而出,印衬得他分外研丽。 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用研丽这个词。 可是,他好遥远,遥远得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花,可望不可及。 长长的云袍罩着他孱弱的身子,因她的力道,他的衣衫都歪了,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秀美的颈项,他的身子在轻轻的,微微的颤抖……她的心如同被什么攥住了,揪紧了,生生的疼,她怎么可以打他? “……大财主……”她跪行着,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眼泪汹涌而出,她急得双手不断的颤抖。她的哭声,她的小心翼翼,都让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缩成了一团,如同被人在狠狠的剜着,一刀一刀,血淋淋却看不见伤口。可是,他不敢让她发现。太多太多的顾虑,让他不能给她回应。 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方才的失控,恨自己的情不自禁。 “是你吗?大财主?我有认出你,你看看我啊!我是小元宝!……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是你!我……”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澹台璧却一丝一毫异样都不敢露出来,他在害怕。他狠狠的压抑着自己,身子簌簌发抖,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僵硬着。他尽量的收敛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他缓缓抬头,以一种冷漠的疏离的眼神看着她。 “……大财主……你的眼睛最漂亮,才不管别人呢!……我管你是男的是女的,你就是最好的!……恩,像星星一样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聚敛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惊艳了她多少的时光!这双眼睛和记忆中的眼睛重叠,戚晓蛮突然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伏在他的腿上,嚎啕大哭。是他!真的是他!哪怕她有好多东西记不起来,哪怕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忆,哪怕她不记得戚念念为何死去,哪怕她不记得为何戚雪岩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她记得这双眼睛。日日夜夜,二十年了。午夜梦回,这双眼睛一直支持着她,无论别人怎么看不起她,无论戚雪岩这个亲生父亲如何的鄙视她,她都坚持了下来。 她不是戚念念,她没有真实的感受过大财主的温暖。可是,关于大财主和小元宝的记忆,都深深的扣进她的灵魂,没日没夜的陪伴着她。 她记得,是他。 凌乱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心却是雀跃欢快的。她终于找到了他。戚晓蛮想要尖叫,想要大吼,她觉得好幸运。 “晓蛮,别哭!”依旧清冽的嗓音,诉说着冰冷的文字。戚晓蛮的动作一滞,她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那双深爱的眼睛静静的无波无澜的盯着她。明亮而灼眼,她的心狠狠的,重重的下沉。“方才是澹台璧不好,一时失控。澹台璧轻薄了你,要杀要剐,澹台璧绝无半句怨言,任你处置。” 他不说其他。他只说他失控了,只说要杀要剐任她处置。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他说的没有错,一字一句都没有错。这算是最好的解释了,她的心却过不去。她不相信这个人不记得她,她固执的这样想着。可是,面前的这双眼睛,璀璨夺目,聚敛了日月星辰的光华,却没有温暖。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冰冷而疏离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