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当殿求娶
翌日，朝露殿： 美酒的香气在殿中弥漫，丝竹管弦之声悠久绵长。 高座之上坐着凌王，下面是一众赴宴之人。 今日宴会乃是凌王所设，目的在座之人皆心知肚明。 凌王五十大寿已过，三国使臣也将返国，这场宴会便是为了给使臣们送别。 凌希墨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禁感慨许多。 因父皇的这次寿辰，她才得以更深入的了解四大公子，同时也看清了许多事实。 例如：越是受人尊崇的人背后越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比如楚云晗。 多年行医，她很明白楚云晗的旧疾有多么棘手！她昨夜施的几针不过是暂时压制那两股力量，若她所料不错，楚云晗旧疾复发具有周期性，很显然这不是它第一次复发。 受万人推崇，站在最高处的他竟有这样的旧伤，多年之前的他相必也是在刀光剑影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吧。 凌希墨端起一樽美酒，一饮而尽。 降生在皇家，谁都不容易。 高座上的凌王忽然朝下面摆了摆手，歌舞姬们立刻停止了正在做的动作。朝凌王一拜，便有秩序的退了下去。 台下众人挑了挑眉毛，意识到凌王这是有话要说。 “这几日将要入冬、大风不止，使臣们可要再留几日？” 凌国官员们面面相觑，心里倒猜不准他们的王是何用意？真心的要留三国使臣多住几日？ 倒是三国使臣们并无太大惊讶，尤其以那三人为最。 楚云晗，齐千绝，南弦歌三人站起开口，虽然言辞不一，可表达的意思确是出奇的一致。都是谢过凌王好意，又以其他理由言之回国的必然。 凌王脸部僵了一瞬，而后笑着也不再挽留，心里却明白这三位是太过谨慎了。 他是真的想留他们几天，也确实有留下他们的目的。他有意为墨儿招驸马，可墨儿长大了，就连他这个父皇都猜不透内心的想法。她的终身大事，不可不重。再给他几天时间，相信他能判断得出墨儿属意于谁…… 她的墨儿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论四国才杰，非四大公子莫属！ 而这次匆匆一别，下次四大公子齐聚又不知何年何月，有些事要当办则办！ 凌王的心思，四大公子自然没有猜到，就连凌希墨都没想到。 殿中沉默了一会儿，凌王再次开口，却是望向台下的冯贵妃，语带不确定的问道： “墨儿和颜儿都已经快及笄了吧。” 冯贵妃一听这话，心里一惊，一种猜测冒出，陛下该不会是要定下颜儿的终身大事吧？事关她女儿终身，一想到这个可能，冯贵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恩，陛下所言不错，明年颜儿和墨儿都要及笄了。” 在众人面前，冯贵妃瞬间化身良母，一个“墨儿”叫的那是一个亲热。 凌希墨继续喝她的酒，全当没听见冯贵妃的话，她更感兴趣的是父皇为什么在此时提起及笄的事？ 总觉得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记得上次她从步惊云那回来被叫到御霆殿后，父皇就提到了及笄的事。 当时父皇说的是什么？ 凌希墨努力想了想。 “墨儿今年14了吧，还有一年就及笄了，再过不久就该嫁个好人家了。” 凌王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里，凌希墨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边，凌王听了冯贵妃的话满意的笑了笑，眸光在下面扫了扫，状似无意，却又似有心。 “及笄后墨儿和颜儿便该嫁人了，我凌国公主的终身大事万不可马虎，今日四国众人皆在，本王有心定下二位公主的驸马。” 话语落下，凌国众人觉得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在意料之内。 早先坊间便有人猜测凌王会给二位公主招驸马，可什么时候招不好偏偏选在三国使臣临走之前，有些人便大胆的揣测起来，于是一个猜测冒出：恐怕凌王心中其实早有驸马人选，且人就在使臣之列。 一想到这种可能，些许人的目光就放在了楚云晗、南弦歌、齐千绝身上。这三个人在三国使臣中无疑是最卓然不凡的。若他们是凌王，也会在三人之中选出驸马！ 一时间凌王的话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无疑是凌希颜：她对步惊云的爱意父皇早已知晓，母妃也不止一次的向父皇提起，相信父皇不会让她失望，父皇指给她的驸马一定会是惊云哥哥…… 忧的是凌希墨：上次她便向父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想到父皇又旧事重提，还是在众使臣面前。 她若再拒绝，无疑是拂了父皇的面子，届时父皇必然下不了台。可是她也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若不拒绝，那便是把自己的一生赔了进去。 凌希墨有些苦恼…… “惊云——” 凌王突然看向步惊云。 步惊云自座上起身，夜明珠的光辉洒下来，蓝色的锦袍上光芒浮动，衬得那张容颜更加清俊出尘…… “陛下……”步惊云微微颔首。 凌王笑的温和，看了看步惊云，而后把目光转向凌希颜和凌希墨。 凌希颜手微微握紧，凌希墨蹙了蹙眉。 带着玩笑的话语从凌王口中而出，只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把它当玩笑之语。 “惊云啊，你看墨儿和颜儿谁更合你心意呢？说出来，本王帮你做主如何？”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凌王这是有意将公主许配给步惊云。众多的目光集在步惊云身上，就连四大公子的其他三位都看向了步惊云。 这是一个沉寂的过程，众人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有的不甘，有的悔恨…… 许久，步惊云淡淡出声： “陛下，两位公主皆惠质端庄，不分上下。只是惊云并无娶妻的打算，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话毕，有放松的，有好奇打量的。 能做当朝驸马是多大的荣幸，步惊云竟然当殿拒绝了。实在匪夷所思。不说别的，只容貌上，两位公主哪个不是天人之姿？ 虽然说希墨公主性子太……可不还有希颜公主的吗？没想到步惊云竟都拒绝了…… 在座人心里满满的惋惜，觉得步惊云有些不识时务。 凌希颜则是颓然的坐在座位上，双拳紧握，对步惊云的话有些难以接受，惊云哥哥拒绝了，他不喜欢她吗？ 那父皇呢？父皇还会将她许给惊云哥哥吗？ 心里紧张和一丝希望交织，凌希颜心中复杂。 凌王面色愣了一瞬，对步惊云的拒绝并未生气，依旧是那副玩笑的语气又道： “本王一时兴起想为你寻得良配，既然你对此事无意，那便作罢吧……” 众人心里默了默，原来是一时兴起。 凌王这样说，众人这样认为，可凌希墨心里却是有些不信的。 她总觉得父皇话的重点不在步惊云身上，尽管一番话是对步惊云说的。 父皇今日这么好说话，步惊云当殿拒绝他都没生气，是真的重任步惊云而不忍苛责？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目前还不得而知…… 仿佛是宴会中的一个小插曲，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不了了之的时候，再生异变！ 再生异变……嗯，对于他们而言，确是如此！ “凌皇，云晗有意求娶贵国希墨公主，望凌皇能够应允。” 楚云晗自步惊云落座后便起身，薄唇轻启，惊了殿内一众人。 有意……求娶……凌希墨！ 众人在确信自己没听错的后，聚在楚云晗身上的目光变了变。前脚凌王有意将希墨公主许给步惊云却被步惊云拒绝，后脚楚云晗便当殿求娶凌希墨！这什么情况？ 楚云晗身姿玉立，面上一贯的温文尔雅，嘴角是清浅的笑意。自动忽略了落在他身上那些目光，楚云晗看向大殿另一头的凌希墨。 凌希墨低垂着头，楚云晗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觉得少女安静的坐在那，恬静乖巧，让他蓦然有种感慨岁月静好的感觉…… 坐在楚云晗一侧的少女用力扯了扯衣角，心绪凌乱，却还是顺着楚云晗的目光望了过去。 有人说：一个人的目光最能反映一个人心底最真的情感。 楚华裳这一刻多么希望她眼花看错，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皇兄眸光中的温柔是那么熟悉……过往的年岁中，能得皇兄温柔相待的从来只有她一个，如今竟是要变了吗？ 皇兄要求娶凌希墨！ 她又该如何是好？ …… 另一边，慵懒的坐在软座上的南弦歌直了直身子，自听到楚云晗要求娶凌希墨后面容便有些绷着，少了以往惯有的漫不经心。望向楚云晗的目光有些锐利。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来不及深思到底是种什么感受？南弦歌便感受到齐千雪的目光 …… 满满的提醒和警示，南弦歌蓦然想起自己曾答应了齐千雪什么？ 不能和凌国有联姻的意图……更不能娶凌国的公主…… 再次想到这句话，南弦歌竟觉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本就没有和凌国联姻的打算，只是心中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影响着，烦闷之感袭来，南弦歌忙给自己灌了一樽酒，凉酒入肚，南弦歌微微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