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何为天下？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山谷茅屋中，一盏油灯燃得正旺。无风吹过，火焰直直的向上窜去，将屋子里照的通明。

    　　凌云与李建成、李世民围坐在桌旁，脸上都带着一丝笑容。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小菜，以及一坛泉儿当年酿的美酒。小菜是胖女子送来的，每到傍晚时分，她都会准时送来饭菜，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虽然女子略胖，但是做菜的手艺却是十分的高明。李建成与李世民自小也算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可每每胖女子送来的饭菜，都令两人赞不绝口。

    　　凌云望了望屋外的星空，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这才笑道：“两位公子这几日已经将短歌行剑法练得略有小成，算是基本掌握了，看来我们时候后离开了。”

    　　李建成与李世民也知道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便是都点了点头，默默的喝了一口酒。两人不知是远离战乱，亦或是这里的宁静让两人有了不舍之情，都是沉默着不说话。

    　　凌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是言道：“这里远离战乱，最是适合隐居。只不过两位公子身兼平定天下的重任，只怕这一生都断难以再到此处了。”

    　　李建成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先生，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去吧。这样简单而又安静的生活，不正是普天下的百姓所期待的生活吗？为了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我与二弟虽死也无怨矣。”

    　　凌云点点头，转而看向李世民道：“二公子，我知道你喜欢这里的酒，不如我给你戴上一些，以便回去的路上，你与大公子能够一解困乏。”

    　　李世民点点头，想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故而想向先生请教一番，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凌云又饮了一杯，笑道：“公子是想问我，消失的三年时间，我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人是吧？”

    　　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近来我总是在想，之前我们与你相见的时候，你的武功也只算得上与我们相差无几。虽然江湖传闻，你得到了剑尊的一身真传，又得到了少林高僧的指点，以至于武功突飞猛进。但近日你与我们切磋之时，我却感觉你的武功与传闻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感觉。”

    　　“噢？二公子还请明言。”凌云也来了精神，边喝酒边说道。

    　　李世民想了想，便是言道：“江湖传闻，你的武功尤其是你的剑，以速度取胜，且剑气纵横，攻势极为凌厉。而你与我们切磋，我却感觉到你的剑变了，虽然依旧是剑气纵横，但却是多了一丝洒脱，一丝潇洒俊逸。”

    　　凌云想了想便是言道：“当年我跟随左玉去往左家的剑冢，想要帮助其找到鸣鸿雄剑。奈何鸣鸿雄剑最终被刘如龙所得，而我的爷爷也最终死在了剑冢。这件事情，只怕左玉已经告诉了两位公子吧。”

    　　李建成点点头道：“左大监的确告诉过我们，并且说你回到洛阳，准备营救唐婉儿姑娘跟东方玉姑娘。不过，后来他也不知道你的去向了。”

    　　凌云点点头道：“我救出了婉儿跟玉儿，不过却被刘如龙追杀，最后被高人所救，并且三年时间都跟随着高人学习。不过，有些事情请恕我不能如实相告，这是我当初的承诺，还请见谅。”

    　　李世民则是拍了拍凌云的肩膀道：“先生放心，你既有难言之隐，我们也不会强求的。不过，以后你可得好好教导徒儿们，否则岂不是坠了您的威名。”

    　　凌云笑道：“这是自然，我一定会帮助你们李家，最终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的。不过说道这天下，倒是想要问问两位公子，你们如何看待这天下呢？”

    　　李世民想了想，便率先言道：“我以为，天下者乃是国家也。自秦汉以降，儒者口中只有朝廷，没有国家。此乃舍本逐末之大谬也，圣人口中之天下，言指国家而非朝廷。所以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语。朝廷与国家，犹如毛之与皮，春脱而秋生，毛损而皮不伤。是以朝廷更替，如草木枯荣，秦去汉兴。只有建立一个强大繁盛的国家，这天下的万民，乃至于万事万物，才能向着更加美好的方向前行，最终绚烂多姿。”

    　　凌云点了点头，道：“二公子理解的天下，乃是指国家，指江山社稷，不错，不错。”凌云忽然转向李建成道：“大公子，你的理解呢？”

    　　李建成沉默了好一阵，这才起身道：“这天下本是无边无际，却又无根无源。无论是江山社稷，亦或是黎民百姓，王公贵族，于天下之间，也不过是一粒沙尘罢了。可天下却又少不得这些沙尘，没有了这些沙尘，天下也就无从谈起了。是故我以为，天为帝君，也就是皇帝，即天子。下则是指代这江山社稷，指代黎民百姓。想要这天下安定，身为皇帝者，也就应该顺应天时，善待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皇帝便是这掌舵之人。”

    　　凌云点点头说道：“两位公子都是天纵之姿，对于天下的理解都是十分的清楚。不过，某却以为这天下指的便是黎民百姓。无论是谁最终夺得天下，所要面对的都是千千万万的黎民。要做的也是使普天下的黎民百姓，有衣穿、有饭吃，居有定所，安宁祥和，如此而已。是故，我希望两位公子，无论最后谁能成为这天下之主，都要善待百姓。”

    　　李建成与李世民都是恍然大悟，当即齐声道：“还请先生放心，我兄弟二人，定当以普天之下的百姓为重。”

    　　凌云点点头，忽然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太原见到宇文成都时，宇文成都在地上写的天下二字，也想起了宇文成都的话：“要心怀天下，要心中有天下。”

    　　不过凌云却再未说一句话，只是与李建成、李世民二人推杯置盏，尽享这最后的一份宁静。

    　　离茅屋不远的一棵大树上，神女教教主铁面，身后跟着三名长老，分别叫做：无忧、无垢与无尘。

    　　铁面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茅屋中的情景，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教主，我们已经投靠了唐王殿下，为何还要来这里找那个叫做凌云的麻烦呢？”一袭白衣的无尘长老，有些不解的问道。

    　　铁面则是淡淡的说道：“敲山震虎、展露实力。”说罢，铁面便是皱了皱眉头，道：“不过，根据我今日的观察，这个凌云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许就是鬼谷的门人也说不定。”

    　　无尘等人面面相觑，正欲说话之际，却忽听得凌云的声音传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四位既然早就到了，何不进屋来与我等把酒言欢？”

    　　铁面心中一惊，便是当即言道：“既然阁下相邀，那么我等打扰了。”

    　　说罢，铁面四人便是纵身一跃，便已到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