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保媒(二合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保媒 锦曦轻轻敲了下门,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孙氏惊讶问:“谁啊?” 锦曦低笑了声,道:“娘,小姨,是我曦儿。” 孙氏松了一口气,孙玉霞赶紧过来把门开了,拉了锦曦进屋,随手又把门给关上。 “唷,小姨干嘛呢?这么紧张兮兮的还关门?”锦曦笑道。 孙玉霞轻哼了声,道:“我在跟你娘商量大事情呢,可不得被人听了去!” 锦曦微怔,孙氏早已红了脸,瞪了眼孙玉霞,道:“你别胡说。”接着又看向锦曦,带着些试探问道:“曦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哦,我过来有一会了。”锦曦道。 “啊?那,那你可听到我和你小姨说的话?”孙氏又问,孙玉霞也侧着脸看着锦曦。 锦曦翘了翘嘴角,若无其事道:“哦,娘是问,我有没听到你们说洪氏在灶房勾搭我爹的事吧?” “啊?”孙氏惊震,随即双手捂脸直摇头,不晓得该怎么是好。孙玉霞抚掌大笑起来,道:“大姐,亏你还在这藏着掖着不让说,这鬼丫头啥都听到了!怎么样曦儿,你觉着小姨我的猜测准不准?” 锦曦抿嘴笑,不搭理孙玉霞的问,上前去坐在孙氏身侧,笑道:“娘,您捂脸干嘛呢?我爹被人惦记,这是好事啊。这说明我爹是有魅力的男人,也说明娘你眼光好。会挑人,多好啊!” 的确,梁愈忠长得高大魁梧,肤色虽黝黑,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为人直爽豪迈,在村里人缘好,很有男人的魅力。尤其是如今梁愈忠又在经营茶园,打理铺子。家境一步步殷实更为他增添了成功成熟男人的自信和魅力。跟梁俞驹梁愈林他们站一块。举手投足中的气质就慢慢显现出差别来。 洪氏摆明着就是个狂蜂浪蝶,怎么可能不去勾搭下呢? “好个什么呀?你这闺女怎说话的呢?”孙氏撒开手,在锦曦光洁的额头上轻戳了一下,哭笑不得道。 “我说错了吗?难不成娘更稀罕爹是个狗不理包子?”锦曦无辜道。 “我。我……”孙氏头语塞了。不晓得闺女怎会是这样奇怪的想法。孙玉霞则笑得直不起腰。 “好了曦儿,你娘正为这事犯愁呢,你好好说话。别再逗她了。”孙玉霞止住笑道。 孙氏讶异看着锦曦,脸又红了,敢情,闺女这是在捉弄她?唉! 锦曦伸手扶住孙氏的肩,柔声道:“娘,我晓得你在担忧什么,因为拿不准那洪氏是不是真的对我爹有心思,又怕贸贸然去跟爹说,会显得自己好猜忌,如此就只能背地里七上八下的担忧犯愁,是不是这样?” 孙氏如遇知音,连连点头。 “娘,这事啊,您大可不必担忧,洪氏对爹有非分的心思,这我也相信,她那做派就摆在那。可夫妻那么多年,爹是什么样的品行您还不清楚么?我爹要真是那受不得诱惑的,就不会把灶房出的那事跟你说。所以说,这事啊,关键在我爹这,只要我爹没那念头,洪氏再狂蜂浪蝶,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您都犯不着为这事伤脑筋!” “当真?“孙氏半信半疑。 锦曦肯定点头,道:“娘,我还会忽悠你吗?在爹的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第一位的呢!假如您还是对洪氏那一事有些隐忧,我倒是可以建议你跟爹实话实说,心中如何想的就如何说,没必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要真那样说,你爹会不会觉着我好猜忌,多疑,不信任他,会不会恼?“孙氏抓住锦曦的手,问。 锦曦笑了,道:“凭我对爹的了解,爹不止不会恼娘你,反之还会加倍的开心,因为这也证明了娘对爹的在乎呀!“ 被锦曦这般一开导,孙记这几日来一直郁闷在心底的那股乌云,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都觉着眼前轻快了许多。 “姐,曦儿说的对,姐夫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她洪氏再花痴,你们又不住一个屋檐下,碍不着事的!”孙玉霞道。 孙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微微垂下头,想不到这种事情,竟然是自己的meimei和闺女帮她解开了心结。 “嗯,等这雨停了出了日头,我们也就要启程回孙家沟去了。“孙氏欢快道。 锦曦忽地想到一事,道:“娘,原本爹是说要去看望受伤的爷的,可晴明过后一直是下雨没法子出行,你们是怎么计划的?回孙家沟之前,还要不要去探望下爷呢?“ “应该是要去的,你爹都说了,怎么好食言?“孙氏道:”我和你爹商议好了,等过了五月端午,就着手盖房子呢!“ 锦曦目光闪了闪,道:“那这回我陪爹一道去孙家沟看爷,等看望回来后,你们再回孙家沟,下了这好几日的雨,回山的路面也该晾晒下,才不那般湿滑!“ 孙氏点头,对此没异议也没多想,隔壁屋子传来锦柔的喊声,孙氏忙地起身去了隔壁屋子,三人的谈话也就此散了。 下昼,锦曦创造了个机会,让孙氏和梁愈忠在一处好好的说了一会话,当两人出来的时候,孙氏和梁愈忠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格外的明快,显然这次的沟通达到了理想的效果,孙玉霞和锦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为此感到高兴。 傍晚的时候,雨就停歇了,按照商量好的,翌日早饭后,梁愈忠和锦曦带着鱼rou和补品等,驱赶着牛车去了金鸡山村探望老梁头。 锦曦这几日一直忙着孙记的买卖,没顾得上问。后来当着孙氏的面,又觉着问的不妥,怕因此又影响了孙氏的心情。 正好这会子趁着和梁愈忠一道回金鸡山村,锦曦便问了。 “爹,爷那日躺在床上抓着你的手,让你答应他的事,到底是何事啊?“ 梁愈忠愣了一下,随即道:“哦,没啥,就是说你小姑的事呗!“ 他的眼神闪躲。显然。撒谎都没经验。 锦曦假装没看出来,继续道:“是说把小姑托付给你照顾的事么?“ “嗯,就是这个。“ “爹,爷怎么会把小姑托付给你呢?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你是三哥。又分家了,爷也只会叮嘱你多加照料小姑才是,托付给你这不合规矩呀!“ “嗯。谁晓得呢,许是当时你爷以为自个不行,托付也没说清楚,现如今他好了,这事自然就揭过去了!“梁愈忠道。 锦曦蹙起眉头,拉长声音道:“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你跟我这都不说真话……“ 梁愈忠手里的鞭子顿住,转头脸看着锦曦,叹出一口气,道:“唉,我就晓得啥话都瞒不住你这丫头,好吧,是爹我扯谎了,我告诉你事情,你可别跟你娘那说去,她月份大了,心思也重了些,别让她也跟着担忧“ 果然,果然老梁头是有事情交待梁愈忠的,锦曦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打了个响指,看着梁愈忠听他坦白从宽。 “清明那日去后山烧香,你爷私底下跟我提起过,说是咱跟方掌柜熟识,你舅舅他们和文鼎又有交情,于是,便想让我来保媒!”梁愈忠道。 锦曦捂嘴笑了笑,没有太多惊愕,她上回探望谭氏,谭氏就跟她那打听了文鼎的事。 “爷让爹给哪两人保媒呢?”锦曦问。 “你小姑和文鼎。”梁愈忠道,说完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犯难的不得了。 锦曦眯了眯眼,真不晓得老梁头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梁愈梅和文鼎这两人,不管是从家世还是从自身的品性和长相,怎么着也牵不到一块去呀?这个媒让梁愈忠来保,不头痛才怪! “爹,那你打算怎么做?去跟方掌柜和文大哥那转达爷的意思了吗?”锦曦问。 梁愈忠摇头:“这门亲事,你爷当时跟我提出来,我就觉着不可能成!我都是实话实说,且不说这一点都不门当户对,就是文鼎那才干和容貌,想必定是瞧不上你小姑的。我若是去说,这无疑是为难人家方掌柜和文鼎,可不去说吧,你爷那也没法交代,这事真是让人犯难啊!” 锦曦点点头,思忖道:“就是啊,女方主动上门去攀亲,本来就是有点掉价的事,这要还被驳回了,这面子就抹得更黑了。可不去说吧,爹也没法跟爷奶那交差。” “我就弄不明白,你爷奶怎会想到把梅儿跟文鼎给扯到一处去呢?婚姻大事,事先也得好好拎个清楚啊,这摆明着是不可能成的啊……”梁愈忠一边抱怨,一边把牛给驱赶的直跑。 “爷的意思其实就是奶的意思,而奶的意思,从来都是以小姑的主见为尊。”锦曦娓娓道。 梁愈忠拧眉,确实,当时老梁头就私下里给了梁愈忠口风,言外之意就是梅儿对文鼎一眼相中,在谭氏那里闹腾,说是非君不嫁。 “可你大伯当时也在,他也赞同你爷的做法,这一个个的,唉!”梁愈忠直摇头,想不到都分家了,还是这样不清净。 提起梁俞驹,锦曦就忍不住要笑了,道:“爹,大伯当然赞成咱家跟方掌柜家结亲啊,要晓得,他可是还欠着方家五百两的高额债务呢!” 锦曦这么一说,梁愈忠就明白了,吸口气,道:“我当时就想着你叮嘱的话,没敢一满口答应下来,就说回来想想。可谁晓得,你爷紧接着就被炸了,当时那个危急的样子,我这一心软,他说什么,我就都应下了,现在懊悔都来不及!” “曦儿啊,你能不能帮爹出出主意?只要不让我去跟方掌柜那保媒,什么都好说!”梁愈忠道。 锦曦原本想批评梁愈忠不敢磨蹭,应该在老梁头提出保媒的时候。就满口拒绝。可转念一想,老梁头后来表现出的‘临终托孤’,就算梁愈忠满口拒绝了,也还是要翻盘的,说来说去,保媒这事,老梁头铁了心要架住梁愈忠,不管梁愈忠怎么着,都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 “爹。保媒这事我来帮你想法子。一定让爷断了这念头!不过从今往后,不管别人对你提出怎样的请求,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不可以擅自应下。因为你不是一个人过日子。你还有我们娘几个。你得多为我们着想才对!”锦曦正色道。 梁愈忠有点歉疚,像是下了保证似的,重重‘嗯!’了一声。锦曦这才放心。然后,凑在梁愈忠的耳朵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金鸡山村,老梁家后院里。 锦曦他们到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李大夫和梁愈洲,李大夫刚刚来给老梁头换过外敷的药,梁愈洲送他出门。 在门口寒暄了几句,梁愈忠从李大夫那获悉,老梁头脸上的伤恢复的还好,再过个几日便可拆纱布了。 东屋里,老梁头披着外衣靠坐在床头,脸上还是缠的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嘴巴里还塞着一根旱烟竿,吧嗒吧嗒的抽着。 谭氏坐在一旁靠窗的地方纳鞋底,长长的针不时从梳理的一丝不乱的花白头发里滑一下,锦曦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原理,难道是磨针? 窗户支了起来,日头从外面洒进屋子,但满屋的药气和烟味依旧很浓郁。 “老三,曦儿,你们来啦?算着这日子,你们也该来啦!”老梁头拔出烟杆子,亲切的招呼梁愈忠和锦曦坐,这边还没坐下,那边老梁头就急吼吼问开了:“老三啊,爹上回跟你提的那事,你办的怎样了?那边怎么说啊?” 梁愈忠欠了欠身,看了眼锦曦,跟老梁头道:“爹,前几日下雨我没能过来,今个我来,一是看望您,而来就是为了说这事来的。” “别磨蹭了,你快说呀,你可把我的意思全转达到了没?那边怎么讲?”老梁头迫不及待的打断梁愈忠的话,急问。 “爹,我一个人去讲那事不妥,便想到找我俩小舅子同行,他们是好友,说的开,没成想,我那俩小舅子听到我要说那事,都给我打了退堂鼓!” “作甚呢?他们凭啥给打退堂鼓?关他们什么事?”谭氏纳鞋的动作顿了下,抬眼很不悦的瞪着梁愈忠道! “老婆子,你别打岔,让老三接着把话说完!” 梁愈忠咳嗽了下,照着锦曦教给她的,老老实实道:“我那俩小舅子说,文兄弟在望海县城,有一青梅竹马的姑娘,原本是盘算着过完年就去提亲,哪晓得那姑娘家里长辈去世要守热孝三年,这亲事就这样耽搁着,两边长辈私下里都知晓,但毕竟是还没走媒人,就没抬上明面来议。” 老梁头嘴里呆住了,谭氏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梁愈忠,似乎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个洞来。 “老三,你没瞎掰吧?这事可是关乎到你妹子的终身啊!你可得自个去打听清楚了,由不得那些不相干的人随口一说,就断了你妹子的终身!” 说到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时候,谭氏的目光在锦曦身上停了一下,锦曦只看着自己的衣裳发呆,假装没瞧见谭氏的冷眼。 “娘,我小舅子他们的人品,我清楚,不会瞎说的,他们还是见咱是亲戚,才据实相告的,省的回头啥都不清楚就跑上门去保媒,到时候两家人都尴尬!”梁愈忠道:“再说了,这事能成不能成,都跟我那俩小舅子碍不着什么边,他们何苦来哉要阻人终身呢?” “老三啊,望海那边那姑娘,文兄弟当真立下誓言要娶?”老梁头问。 “这个,我也不晓得,这就要亲自问文鼎兄弟了。”梁愈忠挠了挠头道,让他这样的老实人,扯这样的谎言来忽悠老梁头老两口,可真是累啊。 “还以为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作死的,敢情也是个纨绔公子哥,这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靠不住!”谭氏把手里的鞋子往桌上重重一顿,忿忿骂道。 老梁头无声叹息,纱布后面的眼睛里,流露出nongnong的思虑,屋子里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中,空气似乎都为此而压了下来。 梁愈忠和锦曦悄悄对视了一眼,保媒这事,应该能摆脱了。 这时,老梁头所在的床后面,突然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锦曦竖起耳朵,那是梁愈梅的哭声。呵呵,原来梁愈梅一直躲在床后面偷听啊?有意思。 谭氏变了脸色,匆匆忙往床后面奔去,老梁头赶紧朝面面相觑的梁愈忠和锦曦连连摆手,像赶苍蝇似的挥赶着这对父女俩,道:“这里没你们啥事了,你俩该忙啥忙啥去吧,去吧去吧!” 梁愈忠逃也似的出了东屋,一口气走到侧门处,这才停下步子,长舒出一口气。锦曦笑得眉眼弯弯的跟上来,梁愈忠道:“曦儿,咱过关了不?” 锦曦点头,应该是过关了吧,老梁头纵然爱女再心切,总不可能去挖人墙角吧?只是,对不住了文鼎大哥,在背后给你抹黑了一把。 “曦儿,这事真对不住文鼎兄弟,让他背黑锅!”梁愈忠烦闷道,在原地踱了几步:“你爷不会去方掌柜那询问什么吧?” 锦曦微微一笑,依她对文鼎的了解,倘若要他在娶梁愈梅为妻,和虚拟一个青梅竹马之间,他铁定义不容辞选择后者的。 “照道理说,应该不会去问,那跟刨人家私密没啥区别,再者,也太丢老梁家颜面了。”老梁头一辈子以安定梁氏的大家族规矩约束自身,应该不会去做那样的蠢事。 父女两个边说话边往前屋那边去,突然,前面天井边,一抹红色身影妖娆而来,正好跟他们面抵面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