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希望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他本来就已经发烧，又背着叶子萱赶了那么久的路，体力早已榨干了，每登上一层楼梯，都要用尽全身的每一块肌rou，他想爬到最高层，那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来到这里，也不不太可能浪费时间爬到最顶层，这座城市已经停电，电梯无法运行，从底层爬到最高层至少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人会愿意爬这么高。 黄溢爬一阵休息一阵，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之后，他终于爬到了这栋摩天高楼的最顶层，这里是一家IT公司的办公地点，黄溢走了进去，接着手机的光芒一看，里面是标准的公司布置，一台台电脑被木板隔开，大概有数十个位置，此时，里面静悄悄的，黄溢找了一阵，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他把门反锁起来，将叶子萱放在了一张大办公桌上，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现在，他们已经很安全很隐蔽了，再怎么激烈的战斗也不可能蔓延到这里来，他们可以安详地在这里等死，没有人打扰。 这间办公办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黄溢走到落地窗前，看向外面，整个城市一览无余，皎洁的月亮也没有了丝毫阻挡，就悬挂在头顶，黄溢俯瞰着整座城市，视线极远，整个城市里，有很多处地方都有火光冒出，有些火光很微弱，零零星星的，有些火光很耀眼，估计是炮弹的爆炸。 整个城市，无数条大街小巷，被缩小了无数倍，投进他弧形的瞳孔中，但他看不清楚，整个城市没有任何灯光，无论是摩天高楼还是低矮平房，无论是街道的路灯还是商店前的霓虹，全都熄灭，只有时不时亮起的战火才能稍微照亮一方区域。 黄溢就这么站在高空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这座魔都，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消瘦的剪影。 “轰！”就在这时，一百多米外猛然响起了炮弹的声音，距离摩天高楼很近，黄溢俯视下去，隐隐看见了一些交战的人群，一方躲在一栋建筑立面，而另一方则拼命进攻，还用了一些威力比较大的炮弹，一炮过去火光冲天。 借着那些火光，黄溢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十”字标志，赫然就是医院！ 原来，这些人竟然是在抢夺医院！黄溢立刻明白过来，夜晚里响起的那些枪声，估计大多是为了抢夺医院，很多人染病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医院，但医院只有那么多，只能用武力抢占，而夜晚的时候更隐蔽，所以他们大多选择在夜晚进攻，白天则躲在一间间暗房里休息。 黄溢庆幸起来，幸亏他早已爬上这个高度，否则很有可能会被那些战火席卷到， 看着看着，他很累了，将叶子萱从办工作上抱下来，放在落地窗前，随后自己也躺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并肩睡着，如果他明天不能醒来，那他将和叶子萱手牵着手死去，这样，或许他们的灵魂也将手牵手，在去死亡国度的路上，他依旧可以陪着她。 黄溢缓缓闭上了眼睛，和叶子萱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披着银色的月光。 他们，是这座城市毫不起眼的两个人，并肩躺在这座城市毫不起眼的一间房子里，就算死去也没有任何人知晓，他们的尸体会慢慢腐烂，变成两具白骨，但白色的指骨却依旧牵在一起，躺在落地窗前，每天的朝阳都会照在他们身上，每晚的月光都会洒在他们身旁，日升月落，日月星辰，斗转星移，亘古不变。 黑夜慢慢散去了，城市里的战火越来越小，只剩下零星的一些火光，终于，天边露出了第一缕曙光，照亮了这座城市，最后一道枪声消散，一个漫长的黑夜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朝阳的光芒照耀着这栋摩天高楼，穿过落地窗，洒在黄溢和叶子萱的身上，他们手牵着手，一直没有松开过，面容安详。 突然，黄溢眼皮一颤，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他还活着。 明亮的朝阳照在他眼里，他忍不住伸手挡了挡，同时，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传来，他强行忍住，没有晕倒下去，他的脑袋更为昏沉了，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浆糊一般，而鼻子里呼出的气流，像是两条火龙，热气腾腾。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比guntang，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发了高烧，至少有三十九度多，甚至是四十度，他尝试开口发出几道声音，但沙哑虚弱，像是随时都要断气。 这时，他的另一只手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他慢慢地转过头，此时，他的手依旧握着叶子萱，一直没有松开过，叶子萱也依旧一动不动，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不过她的脸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竟然微微有些红润！ 黄溢心中一惊，伸出guntang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一阵温软的舒适感传来，黄溢顿时起身，愣愣地盯着叶子萱，许久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激动！ 这是他生命中最兴奋的一刻！ 叶子萱退烧了！ 在昏迷的第五天，她退烧了！ 原本黄溢已经料定她的体温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死亡，但没想到现在她竟然退烧了！而且脸上还有了一丝血色，事情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她正在远离死神！ 黄溢立刻站起身，但他的力气却跟不上，忍不住往后仰了仰，那股眩晕感虚弱感再度袭来，他扶着落地窗休息了一会，脸上自嘲地笑了笑，叶子萱退烧了，但他却发高烧了，他的身体状况正在急转直下，这样下去，说不定他比叶子萱还先死。 黄溢强打起精神，现在是关键时刻，叶子萱刚刚流露出一丝痊愈的迹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就此倒下，他要继续照料叶子萱，确保她能够苏醒过来。 黄溢扶着落地窗终于站起了身，拿开手试了试，终于勉力站了起来，尝试着走了几步，虽然身子有些摇晃，但至少没有倒下去了，他转头左右看了看，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个饮水机，旁边还放着一个杯子，他慢慢走过去，装了一杯水，走到叶子萱身边，喂她喝了下去。 “咕噜。”喂着喂着，叶子萱的喉咙突然主动地吞咽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音。 黄溢呆立当场。 这是几天来，叶子萱第一次动弹！ 以前喂她喝水的时候，是让水被动地流进她体内，但现在，叶子萱竟然主动开始吞咽，身体机能开始恢复了！ 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动作！ 黄溢顿时充满了希望，就像窗外照进来的朝阳一般，这将会是美好的一天，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回到饮水机前，自己也喝了一杯水，一阵清凉的感觉贯穿了整个身躯，似乎连高烧也驱散了一些，体力也略微有些恢复，只是脑袋依旧昏沉，高烧依旧还在。 接下来，黄溢仔细思索了一番，现在叶子萱烧退了，而且还出现了动弹的状况，很有可能会随时苏醒！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想和叶子萱安详地死去，没有人打扰，但叶子萱却出现了奇迹，反倒有可能会痊愈！ 而这，将会是第一个自行痊愈的病例！ 这是无数医学专家等待的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