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 血手
黄溢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远方的枪声已经开始慢慢变得稀疏,估计死得差不多了,而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战场,则早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停止了枪响,很有可能已经打完杖,胜利的一方已经转移,这个杀戮之夜终于开始收场,天上的乌云也慢慢散开,露出了皎洁的月光和璀璨的星空,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黄溢悬着的心慢慢松懈下来,还好,他们终于躲过了这一劫,他抱着露露,坐在了地上,靠着窗户下方的墙壁重新睡下。 “啪啦!”就在这时,他们头顶的窗户玻璃突然被敲碎,在安静的夜色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 突兀!刺耳! 黄溢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露露的嘴巴,露露的尖叫被牢牢地捂在肚子里,没有散发出来,而这时,头顶上碎裂的玻璃也砸落下来,砸到了黄溢的头顶,又弹了下去,他的手臂迅速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流出温热的液体,火辣辣地疼,但他丝毫不敢动弹,依旧紧紧地捂着露露的嘴。 接着,一道光芒从窗户外照射进来,那是手电筒的光,很快,一只血手伸了进来,那只手拿着手电筒,在房间里来回地照着,似乎在搜索有没有人,此刻,黄溢和露露就在窗户下的死角躲着,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全身肌rou紧绷,丝毫不敢动弹,心跳怦怦加速。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窗外伸进来的那双手像是死神的爪子,森然恐怖,上面还滴落着鲜血,那些鲜血落在黄溢的衣服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无比清晰。 黄溢瞳孔收缩着,这“嘀嗒”声在他耳中已经成为了最刺耳的声音,他不知道窗外的人有没有听见,有没有在意,他只能在心中不停地祈祷! 那双血手依旧握着手电筒,来回地照着,明亮的光芒在房间里扫来扫去,带着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黄溢的目光也随着那团光芒来回移动,似乎被窗外那个人cao纵了一般。 突然,那道手电筒的光芒朝床的方向照了过去,黄溢心中一紧,叶子萱正在那里睡着!只要手电筒往在往那边摆一下,她就会立刻暴露出来! 时间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叶子萱的生死存亡即将在下一个瞬间决定,谁都不知道窗外站着的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深夜,突然砸碎房间的玻璃,伸进来一只血手,探照里面的情形。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手电筒的光芒,距离叶子萱的左脚已经不到十公分! 黄溢的心脏停止跳动,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露露的眼皮不再眨下,停在瞳孔中间! 窗外那只血手,落下了一滴血液,停在空中,不再下坠! …… 下一刻,手电筒照在了叶子萱的身上。 黄溢的心跌落谷底! 露露浑身一颤! 手电筒似乎惊讶了一下,微微晃了晃,来回照着叶子萱,从脚照到头。 黄溢一咬牙,眼中闪过一道疯狂的光芒,他握紧了枪,猛地站立起来! “哐当!”窗外伸进的那只血手首当其冲,被黄溢撞骗,手电筒立刻掉落下来,砸在地上! 黄溢右手一抬—— “噗噗噗!” 一连串子弹射入血rou的声音响起,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黄溢像是一个疯子一般,狰狞地扣动着扳机,窗外一个黑色的人影也随之颤动着身躯,每一颗子弹钉入他的体内,他就颤动一下。 终于,黄溢停止了射击,窗外的人影停止了颤动。 下一刻,窗外的人影倒了下去,被他挡住的月光重新照耀进来,照在黄溢身上,映出一张光暗不一的面容,他脸上的狰狞慢慢收起,眼中的疯狂慢慢冷却,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松开。 这是他杀的第二个人。 只要那人没发现叶子萱,就此离去,黄溢不会杀他,但他发现了叶子萱,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黄溢不得不将他杀死。 此时的露露早已被吓蒙了,整个人呆呆的,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大口地喘着气,伸出小手抓紧了黄溢的衣服。 “露露,你快躲起来!”黄溢朝她低声吩咐了一句,他刚刚的枪声很刺耳,附近区域都听得到,说不定会引来一些有心人。 露露立刻躲到了墙角,蹲在那里,在黑暗中惊恐地看着黄溢。 黄溢躲到窗户旁边的死角,探出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眼珠来回扫动,观察各个方向的情景,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都准备按下,现在,叶子萱和露露,都只能靠他一个人保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方城市里的枪声依旧没有停歇,还在三三两两地响起,黄溢一直紧绷着神经,等待即将到来的战斗,但等了许久,都没有人过来,不知道危险是已经解除,还是正在潜伏。 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到来了,这个漫长而恐惧的黑夜终于过去,那些枪声也终于消失,那些幸存者又潜伏进了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在一个个阴暗的房间里,擦拭着枪械,包扎着伤口,回忆着过去…… 终于第一缕阳光从亿万里之外激射而来,带着温暖和光明,普照大地,这缕曙光照进了黄溢的瞳孔里,驱散了黑夜残留下来的恐惧,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躯晃了晃,一股眩晕的感觉顿时漫上心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混沌一片,光影急速掠过,在脑海里划出一道道模糊的流光,终于,他再也站不稳,仰天倒了下去,他最后的意识,就是露露那焦急的声音,随后,他就没有任何知觉了。 黄溢晕倒了,手里的枪却依旧抓得紧紧的,似乎和生命连接成了一体,露露哭喊着冲了上去,使劲地抓着黄溢的衣服摇晃起来,但无论她怎么摇晃,黄溢都一动不动,似乎永远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