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相似，相知(1)
(al) 圆脸大眼的大汉夹了一片rou放进嘴里，似乎来不及咀爵就忍不住吞咽了，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是死了吗？”他仰首闭上眼睛，语出惊人。 同桌众人一片惊讶，都睁大眼睛，动不动望着他。 “坏事做得不够呗？死了，让送上天堂！”圆脸大眼又冒出下一句。 桌上大家才舒了一大口气，男的哈哈大笑，女的噗哧一笑，都展开喜悦的笑容。 圆脸大眼又急切地一连夾了两片牛rou放入嘴里，这次比较用心地咀爵，仔细地品尝十分鲜美甘甜的滋味，然后，让美滋滋地牛rou滑过喉咙进入食管，嘿！ “阿强老弟，味道美妙呗！” “我是臭男人，黄经理，我rou酸不会好吃到哪里！”阿强抓到语病，就忽悠人来啦，“不过......这神户生牛rou，可特么地好上了天！”阿强从繁忙的嘴巴里冒出话，朝黄经理伸长空着的左臂，竖起大拇指，给了一个大赞。 “慢慢来，才好吃！”黄经理看了阿强的馋嘴模样，笑不拢嘴。他顿了顿，站了起来，俊脸笑意依然，大声说道：“来，我敬大家一杯......” 他站着，举着酒杯等待大家起身，大家急忙推椅而起。 “祝大家身体健康，快快乐乐！”黄经理高声喊道，大家也赶紧呼叫应和。 一周里，请了两次免费昂贵的日本餐，黄经理居然过几天又打电话到俱乐部找丽珍预约，还特意嘱咐多叫几个友好才热闹，十个都不妨！ 阿强大声说道：“擦！不吃白不吃！营口堂口的三剑客还怕啥？鸿门宴？呸！”说真的，湖南堂口都不放在眼里呢。 前两次黄经理打来，由于王家驹正在忙着阿黑的高利贷事件，丽珍都抓不住时间。 一kuang过了大约十天才把时间说定。 王家驹客气了，没带齐十人，只多叫了二剑客和阿成小青夫妇，加上丽珍和自己，才六人。 王家驹也想趁这个机介绍丽珍给兄弟姐妹们认识。他们早已知道王家驹美人在怀，就是还没见过面。 小青尤其心急，真的好想见见早已耳闻的美人儿。 然而，居于几个原因，王家驹和丽珍的爱情故事还是不好张扬为妙，主要的问题是，丽珍父母这对老于事故的夫妻，绝对难以相与。 王家驹和丽珍下班直接打车从俱乐部来，十五分钟前，已到说好的地点等着。几分钟后，另四个也到了。 四个新人把最好的衣服都拿出来了，好像是过春节，样子光光鲜鲜，说明他们对人家餐馆请客十分看重。 王家驹瞟了小青一两眼，发现她打扮起来，塗上胭脂口红，可以加至少五分。 阿强本来就不难看，天神般的体格，如今整军出发，头发整齐油亮，也是添加了不少帅气，够得上帅哥一枚。 一见丽珍，小青骤然眼前一亮，有了惊艳的感觉，暗呼：“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三个爷们更不用说了，对“yin贼”的艳福十分羡慕。 黄经理已望穿秋水，恐怕临时有什么耽误，六人未到達门口，他远远看到他们已走来迎接，一副对待贵宾的摸样。 二剑客和阿成夫妻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家驹已当官？县长级吗？ 进了《三味寿司》日本餐馆，一路走到上次那个桌位，四个新人四周打量，貌似刘姥姥入大观园，长了见识。 同样的桌位上次是以两张一米见方的小桌子合拼而成的。今晚人多连接一张，坐十人也绰绰有余。 美酒佳肴一送上，四个新人都觉得眼花缭乱，阿强更沉不住气。 然而，老练的服务业人士们都知道，不管筹备包装得如何完美，到时还是有泼冷水滴——阿成居然坚持生食不卫生、不道德、不人道......？哎呀！一个人要是有偏见什么托词都想得出来！不是吗？ 还得特意为他点了一些煮熟的，幸好逗是免费，又幸好他对日本清酒没有偏见，不然就太扫大家的兴，特么地！扫两千多元的兴？ 其他人，客气话都没说几句，把偏见、卫生、道德、人道......等等丢到脑后，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 最痛快淋漓的，非阿强莫属，还会装死忽悠人呢。 讲了那句：“我是死了吗？坏事做得不够呗？死了，让送上天堂！”他就闲话少说。 嗯，吃为正道，他一个人清除了三十片神户牛rou片，连降低身份变成二奶的三文鱼片也照杀不误，简直是要证明“吃到破产”这句话！ 注：日本的美食之都大阪，素有“吃到破产”来形容日本料理的美味和高档。 今晚负责招待还是上两次的阿兰姐和矮个子玲玲。她们脸上一直保持笑容，热情周到地大忙特忙。 大家吃喝谈笑甚欢，王家驹和黄经理两个本来已够搞笑，今晚加上阿强，众人更是哄笑不停。 等客人吃喝了打约20分钟，阿兰就把摆在桌上的两个精致大纸盒的打开，取出两本大相片集交给王家驹合丽珍每人一本。 两人打开一看，哇塞！好漂亮呀！丽珍更是津津有味地看了又看，不肯放手。 玲玲也取出另两本交给其他人观赏。 王家驹看完手上的这本，就传给小青。她还未看完第一本，却急切地接过第二本霸住。她一张又一张眼直直地盯着观赏，暗叹：“真漂亮帅气！” 大家忙着评头论足，暂时吃喝慢了许多。 “家驹老弟，我们准备了相同的两份，你和丽珍每人一份，带回家还可留念，慢慢欣赏！”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黄经理说。 除了阿成，大家对日本料理赞不绝口，尤其是阿强，开始时根本就是狼吞虎咽，二十多片神户牛rou片和三文鱼片下肚，才安定下来。 阿强借着酒气竟谈问丽珍：“丽珍妹呀，妳还有姐妹或表姐妹吗？帮帮哥把可怜单身狗的身份去了吧！” “妹子没有姐妹或表姐妹吗？不过，我会替哥注意......小青姐也要出力呀！”丽珍笑颦如花的回答，她倒想起了俱乐部那位张主管，然而学历可差了一大截，怎办？ “遇上合适的我也会拉拉线......”小青回应了丽珍，然后抿着嘴微微笑。 “千万别忘了我！”阿黑竟也出声告急，想是酒气使然。 “我们这里还没对象倒有许多个，下次让我替你们介绍介绍......”黄经理也热心起来。 阿强和阿黑听了好不兴奋，对黄经理好感倍增。 王家驹和丽珍坐在阿强和阿黑正对面。这时一个妇人走到阿强背后。这妇人站着也不比坐着的阿强高许多，看来格子比小青小。 她静悄悄地来到，黄经理即刻站起，王家驹下意识地跟着站起。丽珍看到那妇人，又看到王家驹和黄经理站了起来，便跟着站了起来。 接着，全都站了起来。 妇人后面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手上抱着两只毛茸茸的小黑狗。 黄经理赶紧介绍：“李湘夫人就是这餐馆的老板......其实请你们来的就是李湘夫人。呃，小孩是儿子，东东。” 大家赶紧向她说了一些客套话，谢谢她的慷概。 “不用客气，请坐！”她也坐在阿黑旁边的空位。 雍容华贵、衣香鬓影与珠围翠绕，这些她都没有。 她个子矮小，颇为宽大的脸上只化淡妆，脚上是平底鞋，身上穿得随和，从宽敞松大的外衣看不出她的身材。 她大约四十，容貌只属略为好看，並不出众，但她谈吐谦逊有礼，举止端庄娴雅，温和大方，让人觉得亲切。她脸上似乎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使她看来楚楚可怜。 她随意地三言二语就很自然地跟大家打成一片，有来有往地聊了半个小时。虽然她对每人都说几句，但不难发现她最专注于王家驹。 一见她，王家驹乍地感到难言的亲切感，仿佛见了亲人？呀！她的容貌竟与爷爷四分相似！ “家驹呀！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黄经理一直请你来餐馆。其实理由很简单。你第一次来时，我便发现你长得7分像我已故的大儿子。请你来是想认识你，多跟你亲近。自从父母三年前作古之后，我除了小儿子，一个亲人都没了......” 她从大皮袋里取出一本大相片集，起身递给王家驹，他赶紧起身伸手接住。 王家驹翻了几页，仔细端详着，呀真奇！说得不错，七分相似！ 他把相片集递给丽珍，她看了几页，惊呼道：“真像！”就把相片集传给小青。 不多久，丽珍和阿黑已和东东交为好友，各自抱着一只小黑狗，拿鱼片喂它们，玩得十分开心。 “家驹，是否方便说说你爷爷一些趣事？”大家交谈着说着，不经意间李湘微笑地问起。 王家驹沉思一会，就开始侃侃而谈。 ....... 他一脸庄重，带着沉重伤感的语音，说了爷爷与父母的事故。 我最爱爷爷，他也把我当宝。他最勇敢。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爷爷抱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心思入伍，毅然离开才成家不久的独子，估计此举得以给予他们一个较好生养环境。哪知事与愿反，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入伍后几年，爷爷便升为解放军空军高炮部队的一名队长，接着便被派赴越南防空作战多年，总共作战50多次。 1968年参与大规模的“溪生战役”，从1月至4月间，解发军援助越共围攻美军海军基地77天。 那是越南战争中，爆发在南越西北部的一次大规模战役。是当时越南战场上最激烈的战斗之一。 “纽约时报”在描述溪生战况时说：“那是个被爆炸和死亡笼罩的可怕之地”。 爷爷带着部队浴血奋战。50多天内，1.82米的爷爷体重从160斤下降到130斤。战友们都如此。 那是一场胜利机会非常渺茫的战役，但必须血战到底。然而，50多天后，爷爷被炸弹碎片射伤右肩头，不得不带着生俘的3名美国飞机师，退到后线养伤。 爷爷负责审问3名战俘，因为他懂的英文比别人多。 审问了一星期后，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居然开始以中文跟他说话。 爷爷惭愧死了，人家懂的中文比自己懂的英文多得不行了。人家中国近代文学还说得头头是道。 再严加审问战俘一星期后，便像榨干的甘蔗再也绞不出汁了。 几个月的相处后，爷爷与中国通成了好友，而爷爷拼命地向他学习英文，坚持以英文交谈。一下子，爷爷拥有三个英文老师！ 直到一天，可怕的消息从渔村传来：你儿子夫妻意外丧生，节哀顺变。 ...... 丽珍静悄悄地凝视着爱人，一字不漏地聆听爱人心最深处的语言。第一次，看到王家驹展现脆弱柔软的一面，她觉得自己更加爱他了，不禁将小黑狗紧紧抱在胸口，无声地抽泣。她偷眼瞟小青一眼，发现她也眼含泪光。 良久后，李湘临走时以凄凉的语气说：“要是我两个儿子都能在我身边，即使让我再回头去下田过苦日子，我都心甘情愿......”她哑住了，脸上一片凄凉，不让自己接下去，似乎再说下去不免抽泣出声。 她提起面前的温水抿了一口，双手盖住面孔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不久，她就告辞了：“东东明日得上学，我先回去。你们不用客气，这些是小意思，各位尽量吃喝聊天吧！记得早日再来......” “晚安，再见！”她顿了顿，面向黄经理说，“我的事麻烦你跟他们说说......” 大家都站起来向她道再见后，黄经理就陪伴她和东东一直走向餐馆门口。 (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