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地之恒
多少支箭的齐射可以遮蔽月色，多少魔物的吼叫又可以掩盖那些箭射出的弦声？ 法尔萨已无心去想。 夜幕终于降临，敌军也开始了进攻。奥格巨兽推动着巨大的尖椎战车撞击着城门，海尔姆要塞的士兵们慌张的用弓箭招呼着，但是那巨兽坚硬的皮肤又岂是普通武器可以伤害的了的！ 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兽兵，那些比人类高出一头，手臂和腿一样长，一样粗的兽人。以蛮力和残忍闻名于这个大陆的忽山兽人在吼叫着，拿着巨大的盾牌开始结阵冲锋。而为首的正是兽人的领袖，高大的那巴斯，豺狼的后代，野兽之王虎尔沁的儿子。 身披玄色战甲，手持传说中制造神梅亚克遗失在乌纱德森林中的圣器星光战锤的兽人之王一直冲在部队的最前列。这个憎恨火，厌恶光的黑暗信徒，武技号称可比天神的那巴斯不仅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身形更是如猎豹般灵动。海尔姆要塞中挡不住他的步伐，他飞快地跃动，急速地前行，高高的城墙拦不下他，密集的弓箭阻不住他。 那巴斯上了海尔姆要塞的城墙，虽然他只是一个人，但是却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浑蛋！我去杀了他！”法尔萨抽出了长剑，但是另一名勇士却拦住了他。 “您是要指挥全军的人，格斗的事情不妨交给我！让我们看看盎格鲁的勇者和这畜牲到底谁更厉害！” 撒鲁逊舞动着双手中的大斧，大叫了起来，“忽山的畜牲！难道你是个没有勇气的家伙！只敢和那些畏惧你的人相斗，却不敢和真正的战士一战吗？！” “吼！”那巴斯大叫了起来，把手中捏着的一名士兵甩在了地上，那个士兵的鲜血顿时从脖子上涌了出来，眼见已经被掐死了，“无知的人类，拿你的性命来献祭吧！神会喜悦的！” 可以切开魔兽鳞甲的冰锋战斧和神之圣器星光战锤撞击在一起，火星和死亡在斧锤之间来回踱步，勇气对抗着戾气，毅力抗衡着蛮力！ 城下的军队暂停了进攻，城上的士兵缓住了弓箭，勇者的格斗是对神的献祭，破坏它便是对神的不敬。于是众人都屏住了气息，凝望着这场恶战。 勇士好像猛虎在腾挪跳跃着，银色的铠甲映着月光，泛出一层圣洁的光芒。半神的子孙在奋战着，他是人间的勇者，他为光明而战！ 凶猛的兽人就是一头猛虎，獠牙在发着利光，黑甲好像鬼魅之影，那巴斯的战锤就是流星，冲击着对手直到粉碎，他是黑龙的猛士，他要夺走的是光明！ 这就是白龙神和黑龙神的信徒之间的战斗，也是生存与毁灭的战斗！ 战锤舞动了起来，刷的抖成了直线，向着撒鲁逊撞了过去，盎格鲁的勇士猛地一侧身，用左手的战斧挂住了星光锤，右手的战斧紧跟着挥了出去，这一下使足了劲道，便似风和雷在呼啸着，欲将兽人之王斩杀于当场！ 那巴斯的左手也疾速地探了出来牢牢地抓住了战斧。猛吼了一声，“小人，你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伤到我吧？我会把你一片一片撕碎的！” 尖锐的獠牙伸了出来，在撒鲁逊的眼前晃动，乌黑的唾液顺着牙尖滴在了人类战士的面前，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腥臭。勇士和兽人便这样面对着面，彼此抓着对方的武器，。 谁都知道胜负很快就会分晓，但却没人能够断定最后的胜者将会是谁。 有着一双金瞳的黑精灵之王利昂纳站在城下看着盟友和敌人间的决斗，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嘴角上依挂着轻蔑的冷笑。 “蠢笨的兽人只知道一味的使用蛮力，我们的军队是敌人的几十倍，居然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利昂纳看着身边的士兵，号令到，“你们都准备进攻！没听见天空中回响的啸声吗，那是黑龙神不耐的指示，他在等我们献上血的祭品！摆出一幅决斗般的样子只会让神觉得可笑！” 诅咒之剑再次离开了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剑鞘，那如冰似霜般的寒光刺破了长空。 “大地在颤抖，万物在哭泣，乐章早就奏响！那是血的咏叹调，是死亡的狂想曲！给我进攻！进攻！” 魔鸟震空而起，撕心裂肺的啸声又响了起来，巨兽的步伐再一次震撼着大地，吼叫之声连天空也能刺破。月光变得殷红，星光早已黯淡。 迪蒙拉的箭手们又拉满了长弓，那被弓神祝福过的利箭又划过了天际，落在了海尔姆的城头之上。 城门大约是在月挂中天的时候被冲开的。无数的敌人开始涌了进来，而血则顺着城门慢慢地流出。 “这个城是守不住了。”法尔萨的心中有了这么一个清晰的念头，自己呢？大概也在今天就会倒在这里了。 “至少今晚的月色还不错，是个值得去死的日子！”盎格鲁的守护将军将银剑掣在了手上，“挡住敌人！让他们知道盎格鲁的战士情愿骄傲的去死，也不愿跪在黑暗中求生！” 一队队的士兵冲向了城门，一对对的敌人也从另一边冲了过来。 丈余的长枪可以刺穿两名魔物的身体，而士兵还没来得及抽回长枪就被兽人用斧子砍去了脑袋。头颅滚到了地上被迪蒙拉弓手一脚踢开，然后一剑扫过，弓手的头也跟着滚去。 在这城门口展开的并不是在战斗，而是用性命在交换着性命，用鲜血在来冲洗着鲜血。 “伤亡太大了！退到内墙去吧！”帕里斯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了法尔萨的身边，浑身浴血，还扶着流血更多的撒鲁逊。 “你怎么样？！”法尔萨看着面前几乎站立不稳的，大是吃惊。 “那个兽人伤得更重！”撒鲁逊咧嘴笑了起来，“给我一把剑，我回去把那个畜牲的头给割下来！” 勇士挥舞着双臂，肋下的伤口中涌出血来，当他却似乎并不觉得。 “帕里斯，贺兰到底要我们坚持多久？内墙也是挡不住多久的！”法尔萨在大喊着，他的剑在舞动着，敌人已经涌到了面前，希望却迟迟未至。 “我想他已经来了。”帕里斯的短剑已经陷在了一个兽人的心窝中，但这时他却兴奋地指着城外天边突然间盛起的一道金光！ 刹那间，那道圣洁的金光已经刺破了天际，划开了黑暗。 现在明明是黑夜，但是海尔姆的城头却变得比白昼更加明亮。 一匹白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她是来得如此之快，就好像是白龙在天空中疾行而过，又像狂风席卷而来。那马张开四蹄，每一纵身便如腾身飞起一般，先前还在百里之外，转眼就来到了战场之侧！ “那是什么人！？”厌恶光明的黑精灵王利昂纳看着那金色光芒，金瞳急缩，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是什么东西！？” 金甲的骑士瞬间来到了战场，他猛然抽出了宝剑，在天空中的金光顿时便汇聚在了这宝剑之上，在剑身上聚焦成了一个刺目光点，然后光芒突然迸发了出来，每射到一样事物上就又激射出更过的光芒，仿佛这世上的每件事物都是镜子，而这光便可以就此无限传递，无限扩张。 “我是哈瓦那.克罗德！战争的主宰，武者的神明！黑龙神的信徒们，巴拉隆克已为我所制，至高神的圣剑已落在了我的手中，你们还不逃散！”骑士的声音好像在天空中回荡着的神雷，击打着黑龙信徒的心门，那宝剑则变得越来越亮，逼得无人能够直视。 “不要退！黑龙神下过神谕，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的大军的！那只是一个人，消灭他，撕碎他！”利昂纳大喊了起来，但是此刻他的部下已经失去了勇气，这耀眼的光芒本来就令黑暗的信徒们畏惧，而这身穿金甲的骑士看起来无比高大。他的眼神似乎有着比圣剑更威武的光芒，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天神在怒吼，他的敌人看到他就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他的伙伴看到他却似乎连伤痛都会立即愈合。 黑暗在他的面前退散，黑暗的大军也是如此。 “浑蛋！我要杀了这家伙！”黑精灵王怒吼了起来，舞动着诅咒之剑向着金武士冲去。 “愚蠢的家伙！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武神是无可抵挡的！”金甲骑士的剑顿时撞上了诅咒之剑。 光芒再次迸发了出来，黑精灵王的剑化成了无数的碎片在空中激射而出，最远的据说飞到了欧罗斯大陆的各角，从此人类中如果有人会有不幸的命运，那多半便是在无意之中拣到了诅咒之剑的一块碎片。 黑精灵王惨叫着退走了，随之而去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军队。 海尔姆城最终没有陷落。 那是因为勇者哈瓦那。 “感谢您拯救了我们，我们已经得到了白衣圣者贺兰的预示，您将会是我们的守护神，国王的国王，勇者中的勇者。我们将尊您为武神，请您带领着我们，彰显您的荣耀！”法尔萨当先单膝跪在了金甲骑士的面前，然后帕里斯，撒鲁逊以及海尔姆城所有的士兵和城民们都跪了下来。 “我感谢你们的赞美和忠诚。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圣剑虽然可以照亮世界，这金甲也能让凡人具有天神之力。但是这些沉寂在人间的圣器上的神力几乎耗尽，而我也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才来到了人间的。这武器经过刚才那一战，已经消耗殆尽，下次就不能再用了，而我也就只剩下智慧和勇气了。要是这样，你们还愿意跟随我吗？” “您给了我们希望，我们又怎会抛下希望呢。从今往后，我们的性命就是您的。”法尔萨大声喊了出来，“因为只有您能够击退黑暗的军队，就请您用您的智慧和勇气来引导我们！” “那就如此吧！”金甲骑士点了点头，“这将是一场苦战，这将是人类的战争，我会尽我全力，来让正义长存，大地得宁！” 海尔姆的血战虽然结束了，但是黑龙神信徒和武神哈瓦那的战争。纷乱的王国和武神哈瓦那的统一战争，叛乱的贵族和武神哈瓦那的战争却才刚开始，那战火持续了无数的年月，人民流离失所，大地反复被血水冲刷。 当战争结束的时候，很多孩子都不知道这世间曾经还有过和平，当战争结束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记得这世间还有过净土。 黑精灵们逃到了海上，忽山兽人躲进了列支那雪山，迪蒙拉人逃向了东方，巴伐洛魔物再不存于人间，王国统一了，叛乱被平息了，和平终于来临了，而大地也终于迎来了平静。天地躲过了一劫，而这一场持续了百年的大战在后世就被叫做了天地之劫。 七位勇士和哈瓦那大帝的传说还有许多许多，每一个都和这个一样令人血脉澎湃，每一个都和这个一样激昂人心。 智勇双全的法尔萨曾经偷偷问过武神他的圣剑和金盔是从哪里得来的。 武神微笑着答道，“这是我上次大战的时候留在人间的。” ———————摘自《武神传》第一卷 767年6月黑斯庭借阅于帝国大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