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地之痕
弗伦达王国往南的要塞海尔姆，盎格鲁王国的北大门。这里再往南去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和无险可守的王国了。 敌人在从四面逼近，谣言在不停地传播。 要塞中的人要想舍弃这里逃命，但是打开欧罗斯大陆的地图，竟然再找不到一块可以容身的土地。这个世界正在全面崩溃，没有谁可以幸免。 法尔萨.达达伦，盎格鲁的守护将军，王族的后裔海伦多的儿子立在这王国的要塞之上，远远望着北方。 那里烽火连天，那里已被黑暗笼罩。米拉斯城已经陷落了，整个弗伦达王国也快了。而人口接近五十万的王国，到目前为止逃出来的生还者却还不足两万。 “巴伐洛魔物有着两对翅膀，他们可以日行千里，从空中一举把你击杀，好像猎鹰捕抓兔子一样。然后撕开身子，让血洒得一地。但是他们并不是为了吃你，只是为了取乐！没有人能逃脱那样的生物！没有人！” 难民们在哭诉着，他们是最先逃出来的那一批，他们看到的是天空飞舞的夜魔，巴伐洛的魔物骸普魔鸟，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米拉斯的城墙高约七丈，是弗伦达的第一高城，城内光是箭手就有五千。但是那些巴伐洛魔物太可怕了！那些奥格巨兽有着三丈多高，弓箭也好，长枪也好根本杀不死他们。而且他们后面还跟着迪蒙拉人，可怕的弓箭手，箭神阿契里亚的子孙们，他们的箭好像有着眼睛，穿过一个又找到一个，米拉斯只撑了三个小时就陷落了。” 这是城内近万大军中逃出来的那仅仅三十三名士兵口中的叙述，他们之中大多人惊慌过度，说话颠倒混乱，人们能听懂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白衣贺兰呢？他还活着吗？”法尔萨抓住一个士兵焦急地问着，“大先知早就警示过人们这场灾难了，那么现在他有没有说过我们该怎么办？” 那名被法尔萨提起的士兵的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眼中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整个身子都开始激烈颤抖起来，牙齿之间咯咯地碰撞着，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黑精灵的诅咒，凡人见到他的那双金色妖瞳，就会被莫名的恐惧侵袭，最后到了黑夜不能安睡，白天不敢睁眼的时候，这个人就算是完了。”一名全身重甲的武将从后面走到了法尔萨的身侧，行了一礼问到“我们应该怎么办？” 法尔萨转过头来，见来者正是牧马人的守护者，雷神修罗斯和人类诞下的沙冈一族后裔，大将军普摩斯之子，撒鲁逊.沙冈。这位身高过丈，可以双手同时挥舞战斧，也可身穿两层锁甲，背被巨盾依旧奔跑如飞的猛士。他是国王的近卫队长，也是盎格鲁王国的第一猛将。 “撒鲁逊，你怎么来了？国王呢？” “国王已经避到荒山之中去了，他舍弃了王国，也不再需要我的效忠。所以我来了，来为盎格鲁而战！”猛将的脸上满是愤愤，国君舍弃了人民，武将的心中怎能不羞愧。 “敌人太多了，他们所经之处，若是不皈依黑龙神变成信徒，就会被毁灭，如今黑暗的力量已经太过强大，海尔姆的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撒鲁逊，你没必要把命送在这里。” “法尔萨，你为什么不走？” “达达伦一族世代守护此处，我绝不能走。” “那么我也是，我守护的是盎格鲁，我的家园，我的祖先生养的地方，盎格鲁人怎么可以逃走呢！” 法尔萨不再说话，再次向北方的天际望去，那不是乌云，也不是硝烟，那就是黑暗，光明的反面，圣洁的相对，凶猛的火为之失色，锋利的剑为之黯淡，那是黑龙神在彰显自己的神力，他通过风在传递讯息，这个世界将会崩坏！ “那么，我们就赌上性命，好好地干上一仗！” 法尔萨和撒鲁逊都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远方，脸上皆现悲壮之色。 浩劫将至，世人谁能幸免？ 敌人的旗帜已经可以看到，那远处的平原上忽然出现了黑色的部队，仿佛从天边降下，无穷无尽，不止不息，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地毯从那头打开，翻滚而来却不见停止。 凄厉惨叫般的声音从天空中扑近，那声音又好像金属互相撞击而发出的摩擦声，刺耳难听，像钻子一样钻着人的心肺，又像是锯木一般啃噬着人的心灵。 “骸普魔鸟！” 士兵们惊慌地搭起了弓箭，在空中找寻着目标，却看不到敌人的踪影。 然后轰然的巨吼之声响起了，好像下雨时远处的雷鸣，突如其来，却连大地都为之震颤，轰的一声又是一声，提着长枪的士兵在那里摇晃着，握着盾牌的士兵在那里颤抖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了血色。眼看那黑色的地毯越卷越近，高达三丈的奥格巨兽已经隐约可见了，那好象泥沼里面最恶心的灰黑颜色在草原上挪动着，雷鸣般的吼叫声便来自于他们，黑龙神的信徒不需要战鼓，因为他们的呼喊之声远比战鼓来得可怕。人类听到这声音便会失去斗志，矮人听到这声音便会抓不住大斧，就连最为高雅的高精灵们在听到这种声音的一瞬间脸色也会发绿，急急都把自己隐藏到树木之中。 “敌人会进攻吗？”撒鲁逊双手提起了战斧，眼神中闪出了烈火般的斗志，这个半神子孙，人类勇者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畏惧之色，对他来说，这一战，他要么荣耀地战死，要么就荣耀地胜利，不会再有其他结果了。 “还不会，黑龙的手下会在夜间进攻，他们喜欢那个时候，而且他们也不担心我们会有援军。”法尔萨叹了一口气，他真正想说的是大概没有一支军队可以抵挡这样的部队。 因为世人哪能够对抗神呢？ 法纳拉苏啊，您难道真得舍弃了您的子民了吗？ 法尔萨握了握腰间的长剑，那是用传说中制造神梅亚克在一次和矮人格利姆打赌后输给了对方的那块天神之银所打造出来的宝剑。这一柄银色狮纹剑将会给她的持剑者狮子般的勇气和力量。 可是现在自己一方就算是有十万头狮子，大概也不会是敌人的对手吧？ “随我祈祷吧！祈求白龙神来保佑我们吧！”法尔萨在城头跪了下来，“我们是盎格鲁的战士，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像战士一样战斗吧！哪怕身死，烈魂犹在！” 士兵们跪了下来，向着天际祈祷着，虽然在那边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正在慢慢逼近的黑暗。 神啊！如果您不能保佑我们的生命的话，就请让这黑夜来得稍稍晚一些吧。因为这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光明了。 法尔萨再次昂然站了起来，抽出了宝剑，天地间竟像是划过了一道白光一般，照得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那是白龙神给我们的指示！我们将在这里击溃敌人！这将是人类的一战！这将是光明的一战！”法尔萨高呼起来，撒鲁逊在一旁也跟着大喊着，然后是士兵们，再是城内所有的人，这声音并不刺耳，这声音也不能震颤大地。 但这声音却是出奇的响亮，无数个普通的人声音此刻凝聚在了一起，竟是那么的宏亮，那么的有力。 骸普魔鸟的啸声为之气结，奥格巨兽的吼叫竟被掩盖，连那无尽而来的黑暗都为之一停。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瞬。 然后双方就在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将军！有一个吟游诗人想要见您！”一名士兵慌张地跑上了城头，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 法尔萨皱了皱眉，他实在不知道此刻有人想要见他会有什么意义，正待拒绝，却又觉得这可怕的等待之中能有个什么事情发生也是好的。 “那么就请他过来吧。” 士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带来了一名男子，那男子身束华袍，背背竖琴，腰悬短剑，脸上是给人好感的俊美相貌，往下看，胳膊结实而有力，手指修长而灵巧，常年的行走使他的身材看起来很是匀称。 吟游的日子不仅留给了他脸上的风霜之色，也给了一双他迷人的眼睛。这时他嘴角微微挂起的笑容显得神秘莫测，而手上耀眼但不值钱的戒子也表明了他的地位。 “愿旅途之神汉莫尔斯保佑您，愿歌唱之神茹那昂赞美您，也愿白龙法纳拉苏为我们带来胜利。”这个吟游诗人优雅地行着礼，嘴角的笑容稍稍调整了一下，变得迷人而有风度，他的声音也很是好听，富有磁性，也充满了乐感。 “谢谢你的祝福，神的信使，历史的见证人，走遍了世界的吟游诗人，能否告诉我你的姓名，”法尔萨客气地回了一礼，“不过这里即将有一场大战，我也希望你在取你所需之后，能够速速地离去，为我们传颂盎格鲁人不屈的英勇故事。” 男子会心地笑了一下，再次开了口。 “我是凯罗伦萨人，我的名字叫做帕里斯.科恩特，我是四海的测量者，是神的信使，我一路行来，是要为欢乐的地方带去更多的欢乐，为哀伤的地方抚慰人们的哀伤。不过将军无需担心，我眼下并不是为了来讨取什么，我只是来参加战斗，保卫这里的。” “什么？”法尔萨不由得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这个叫做帕里斯的男子，“吟游诗人，你们追求的不是无畏的勇气，你也不是盎格鲁的子民，何必在这里抛洒你的鲜血呢，如果您不能告诉我你的理由，也请宽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利剑，白龙神说过，朋友的援助永远不该拒绝，但是陌生人的好意却要细细地思量。我是海伦多的儿子，法尔萨，我愿意结交朋友，但是却不愿意随便把背后卖给别人。” 帕里斯听了也是一笑，忽得拔出了短剑一下抢到了法尔萨的面前，动作之快大概就算是穿上旅途之神汉莫尔斯那使人能够行走如飞的神靴也难以相比。 “将军，我如果要做个刺客，不用等到天黑，我如果想要逃走，多少人也拦不住我。”帕里斯把短剑舞了一个剑花又收了起来，“我给您带来的除了自己的宝剑，还有一位叫做贺兰的智者的一句话。” “白衣圣者贺兰？！” “是的，他让我告诉您，神谕已经传下，拯救人类的人已经出现了。他将会前来救援您，所以您要做的就是坚持到他的到来。而我将会把我的剑一起奉上，使得您不致有什么闪失。” “那个是什么人？是哪一位国王还是某位勇猛的将军？” “他既不是国王，也不是将军，他是天上的勇士，将是王中之王。世间的勇者都会聚集到他的麾下，白龙的战士都会为他效力，因为神说他的名字是哈瓦那.克罗德。而我们将要尊他为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