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司马鸢的病
于是自两位当家人同意的那一天开始，每天的大清早，蔷薇姐妹就会准时来到艳苑，美其名曰勤奋好学，只是通常到达的时候都很早，艳娘自然还没有起床，而丫鬟们不是在偷懒就是在伺候艳娘洗漱，上了茶点以后就会忙各自的事情去，而蔷薇姐妹正好借着艳娘起床梳洗的时间细细的搜寻她为非作歹的蛛丝马迹…… 初时对这艳苑地形不熟，人也不熟，蔷薇姐妹并不敢乱走，只乖乖的坐在厅里，四处打量，并不喝茶也不吃点心。虽然姐俩现在身份不同，觉得艳娘应该不至于给她俩下毒，不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既然是来调查艳娘的，就得防止她狗急跳墙。 而调查，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开始深入起来，从只在厅里坐着等，慢慢的变成在厅里走来走去等，后来就到院子里散步聊天等，再后来就前后院的来回逛着等。而学习上妆嘛，自然是在艳娘的房里，姐俩几乎把艳苑给转遍了，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只能继续着每日清早起来，探查一番后硬着头皮和艳娘学上妆，开始的时候还能乖乖的听，越到后来越是懒散以至于自己上妆的时候经常画个猴屁股出来。 直到月余之后，艳苑里的所有人，包括艳娘以内，都渐渐习惯了姐俩的到来，而不再特意准备刻意招呼的时候，一日，蔷薇姐妹俩照常走进院子，司马蔷隐隐听见后院有人声，便牵着司马薇一同悄悄走过去，躲在分隔前后院的院墙处偷听，院墙旁是高高的花丛，将姐俩的身形完全掩住！ 只见两个丫头在小厨房中忙着，边忙边聊天，一个穿米黄色纱裙的丫环开口说道，“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吧，看你的眼睛下面黑的，又是一夜没睡？” “就是说的，三夫人昨天又做噩梦了，半夜吓得不敢睡觉，让我生生站在那陪了她半夜！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自从八年前就三天两头的睡不好觉！近一年越发严重了！”一个穿深蓝色衣服的丫环回到。 “你说会不会是八年前的那件事……”黄裙丫环走到蓝衣丫环旁边，伸长脖子向外张望了一番，才低声问道。 “嘘……不要命啦！你也来了些年头了，怎么还凭空猜测主子？去年三夫人的贴身丫头小翠不就是因为乱说话，随便被污偷了件东西就被打了三十棍子，关到柴房里，不给吃不给喝，那小翠不久就没熬住死掉了……”蓝衣丫环十分紧张，连忙捂住黄裙丫环的嘴，又连忙走出厨房，向外望，却没发现蔷薇姐妹。 八年前？八年前府里出了什么事？也就是大哥出生，大夫人难产而亡，难道八年前大夫人的难产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这事肯定也和艳娘有关，而且还和去年被打死的小翠也逃不了关系，改天一定要去柴房看看，本来以为那地方没什么好看，没想到小说中的柴房情节还真发生了！ 姐俩把怀疑收在心里，重新走到门口边聊天边往里走，装模作样的好像刚来到艳苑一般，等艳娘起了床，便又进了艳娘的屋子，在梳妆台前跟艳娘学怎么挑胭脂。 “胭脂又称燕脂，是女子梳妆打扮时敷脸涂唇用的，有各种颜色，也有各种香味。不同的人呢，要选择不同的胭脂颜色，粉红色的最宜少女，显得天真浪漫气色好，妇人多宜枚红，显得端庄大方，久病之人或脸色发黄的人，就适合杏色的，会显得健康些。”艳娘缓缓开口讲述，声音软糯圆润，有些懒散却也散发着风情。 “胭脂有的是饼状的粉末样，有的是膏状，饼状的用来敷脸比较好，膏状的用来点唇。我有个秘方，光用膏状的胭脂点了唇，剩下的一点用手合着玉簪粉揉开，缓缓涂在脸上效果极好，比普通的胭脂粉强上许多。”蔷薇姐妹虽然觉得艳娘可能有些问题，不过见她这么不藏私的教自己，也心存感激的认真学着。 “看我手上的这盒胭脂，便是花红坊的胭脂，这是去年老爷专门吩咐妆粉师傅为我定做的，外面就算有十两银子也买不到一盒。”艳娘从妆盒的底层拿出一盒胭脂，只见是纯银雕花的圆盒，颜色还很鲜亮，应是舍不得常用吧，微微叹了口气，将这盒胭脂放到司马蔷的手上，艳娘叹了口气，“就把她送给你们俩吧，留在我手上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也不是这承霖数第一的了……”说罢拿手绢揩了揩眼角，又叹了口气，转身往出走，只留下一句，“你们在屋里试着化我前些日子教的桃花妆，待我回来验看。” 艳娘一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蔷薇姐妹两人，丫鬟们在屋外守着也并不进来。这么好的搜查机会，姐俩自然不会错过，司马薇负责在屋门口打掩护，顺便制造声音迷惑屋外的丫鬟，司马薇负责在内室里搜寻蛛丝马迹。 “姐，你看这个胭脂的颜色多漂亮啊！”司马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装着天真可爱的口气说道，“我可喜欢这颜色了，是不是像春天的桃花？” “薇儿，这明明是榆叶梅的颜色嘛，桃花的颜色要淡上不少的，调上些玉簪粉，就像桃花了。”司马薇悄悄移动到司马蔷的位置上，装作司马蔷的口气说道。此事司马蔷已经进了内室，在艳娘的卧房里观察起来。 艳娘的卧房很大，足有两间房那么大，用大屏风分了里外间，里间的最里面是雕花的大床，靠墙有两个大大的衣柜，墙角还摆了一人高的古董花瓶，窗户旁边有一个绣架，一幅花开富贵图已经绣了一大半，外间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有一张罗汉床，靠近窗子的地方有一个妆台，对面的墙边有一溜的长柜，另一面的窗子旁还有一架古筝。看来这艳娘还有些才艺，至少那花开富贵的绣品，绣工绝不是三五年能够练成的。 “看我调的桃花颜色，像不像？一份胭脂加上一份玉簪粉，放在粉盒里调匀再细细的用手敷在脸上，双颊上要敷的匀匀的，你别动哦，让我来帮你弄！”司马薇还在司马蔷的位子上坐着，边说手里也没闲着，真的拿了胭脂和了玉簪粉，细细的调好，看了一眼站在长柜前呆住不动的司马蔷，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开始给自己上妆。 司马蔷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用灵力细细探测着长柜中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为了使自己的搜查不留痕迹，司马蔷都是用灵力对屋里的东西进行查看的，床和衣柜都没有什么异常，轻轻用灵力扫过便知道了，只是搜查到这长柜的时候，发现有个小物件上散发着不太一般的气息，像灵力却更为阴森诡异，说不是灵力，却有着类似灵力的波动。 那个小物件是一个小小的金锁，小到仿佛是给小孩子带的一般，看样子应该至少有十年了，可能是经常佩戴或者抚摸的缘故，磨损的有些严重，表面的花纹都有些不清晰了。司马蔷试探着将灵力注入其中，突然得到了一丝回应！ 司马蔷心中一震，像是和司马薇灵力传音那样对金锁说话，居然听到一个幽幽的女孩子的声音在回应！司马蔷差点跳起来，这个声音的感觉，像极了前世事务所中案子里主角，怎么从刑事案件直接升级成为灵异案件了，司马蔷心中大汗！ 沟通了好一阵子，安抚了金锁中的女子，司马蔷微微使了灵力给金锁加了一层膜，如果金锁中的女子出来，司马蔷就会有所感应。 转过身来，看司马薇化完的妆，司马蔷忍不住笑出声来，司马薇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毕竟前世的时候听司马蔷讲了不少事务所的事，虽然今天第一次遇上，惊讶了一下以后倒也适应了，见司马蔷走过来，开始动手给jiejie也化个传说中的桃花妆。 “哈哈哈……”姐俩对着笑对方的脸比较搞笑！却没想到两个一样的脸化了一样的妆，更搞笑！原本司马薇就是IT女，平日里对装扮完全没研究，化妆什么的根本是动都没动过，今天调的胭脂颜色又重了些，姐俩一人弄了一个大红脸！ 说笑间姐俩打闹着往处跑，直跑到了司马鸢所住的院落，自从大夫人死后，这院子便只有大少爷的奶娘和丫环们陪他住，姐俩觉得这个小哥哥挺可怜，所以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给司马鸢带上一份，这司马鸢的院落也是她们跑熟了的地方！ “咳咳……”姐俩在院子里找不到司马鸢，却发现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卧室，卧室里闷闷的，充满了nongnong的苦苦腥腥的味道！ “哥哥又犯病了么？”司马蔷问道，红彤彤的脸蛋上有着nongnong的关心。 “恩，没事的，老毛病了……咳咳……只是这次今日厉害了些……”司马鸢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起来，瘦弱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显示着这个少年的情况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松！ 奶娘在一旁叹着气，端了一大碗黑黑的汤药走了过来，司马鸢看了一眼，接过碗，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大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少年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即使是从小喝到现在的汤药，那股苦到心里的味道，也不好受啊！司马薇忙从随身携带的点心盒子里拿出冰糖枣子喂到司马鸢嘴里，司马鸢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了！ 这冰糖枣子是司马薇特意为了司马鸢吃药后去苦酿的，原本是为了还上蜜饯果子的情，到后来却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小的坚强的哥哥。这冰糖枣子是用上好的大枣去核加冰糖蜂蜜酿制而成，所有用量都请教过郡里的老大夫，既能缓解味苦，又不会使司马鸢的药失了药性！ 司马鸢喝了药以后微微好转了些，才有精神仔细看看姐妹俩，细看之下，发现姐妹俩的脸蛋红的不是一般的样子，又看她俩挤眉弄眼耍怪态，就知道是特意来逗他开心的！心中十分感动，这两个小meimei，自己是真心的疼爱的。玩笑了一阵，司马鸢有些困倦了，蔷薇姐妹便找说要洗脸去了，让他歇着。 司马鸢的奶娘把姐俩送出卧房的门，却只是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仿佛有些话要说似的，却欲言又止！司马蔷转过身去看了奶娘一眼，又四下瞧了瞧，跟奶娘说，“奶娘帮我们找间屋子打点水洗脸吧，脸化成这样回去娘要说的！” 奶娘如获大赦般，忙带姐俩去了厢房！ 洗完了脸，姐俩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喝着茶，等着奶娘开口。 “两位小姐，求你们救大少爷一命吧！”奶娘仿佛经受不住这沉默，终于开口求道，双膝一软竟直直给两个五岁的娃娃跪了下来！ “快起来吧，先说说鸢哥哥怎么了！”司马蔷知道奶娘肯定有事，听到奶娘居然把事情上升到救命的高度，心里也是一惊，但是面上却仍装作冷冷淡淡的样子，加深奶娘的恐惧，免得她说一不说二，总是藏着掖着的！ “少爷，鸢少爷他不是病了，他是中毒啊！”奶娘说出了藏在心里八年的秘密，一时泣不成声！司马蔷和司马薇虽是知道司马鸢的身体不大好，听说是从娘胎里带的毛病，却没想到居然是中毒！猛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都不由一愣！ “奶娘可知道，鸢哥哥中的是什么毒？”司马薇轻轻问道，将奶娘搀到椅子上坐着。 奶娘哭了一阵也平静下来，八年没有敢说出口的秘密，却要说给两个奶娃娃听么？可心里直觉只有这两个小姐才能帮少爷了！奶娘心一横，把事情的原委一字不落的说给蔷薇姐妹。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