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婚夜(加更)
身穿大红新郎喜服的萧孟朗被院门口的婆子们扶了进来,步伐有些趔趄,却还一边走一边道:“mama们不用扶我,院门儿还没人守呢,快快去吧,等明儿再打赏啊。” 流苏忙上前给那俩婆子每人塞了两颗银瓜子,又和琉璃一人一边接替了那婆子的搀扶,半拖半拽将自家姑爷扶进内室。 次间里的姑姑们和叶mama见三少爷回来了,已是匆忙告退。新房里便只剩萧孟朗、皇甫惜歌和流苏琉璃两个丫头。 萧孟朗抬眼瞧了瞧周围,收了方才进门时醉醺醺的样子,除了脸色红些再无一点醉态。接着与皇甫惜歌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是你!?”皇甫惜歌惊道。而萧孟朗也同时喊出:“真是你?” 流苏与琉璃愕然。这对新人演的是哪一出儿?之前喝合卺酒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怎么这又大惊小怪起来?到底是哪一个喝多了? 萧孟朗指着皇甫惜歌道:“哦,你当初是来踩盘的是不是?” “爷说的是哪里话?我又不是杂耍班子里的,踩什么盘子顶什么碗儿?”皇甫惜歌板着脸说。 萧孟朗笑得直摇头,“还说你见多识广不逊男儿呢,连踩盘都不懂。” 皇甫惜歌佯怒:“只恨我大哥当时怎么没拿那鱼盘子摔你,爱踩也罢爱顶也罢随你去。” 萧孟朗站起,摸出两锭银子递给流苏与琉璃:“初次见面,本少爷赏的。” 两个丫头瞪眼看着姑爷手上托着的银子,打死也不敢上前接。那可是每锭五两的元宝啊。何况方才姑爷与主子的对话听得两人一头雾水,到现在还糊涂得要命,哪儿还敢接这个似醉非醉的姑爷的赏? “不接?不接也成,不接也得给我打水伺候沐浴啊。”萧孟朗收回托着银子的手。 皇甫惜歌忙喊道:“你们俩还不快谢过爷的赏,赶紧去个人吩咐小厨房给爷烧热水。” 琉璃忙上前抓住萧孟朗往回缩的胳膊:“奴婢琉璃谢过姑爷、不是,谢过三少爷的赏。奴婢这就给您要热水去。” 说罢硬抠出他手心里的银子,递给流苏一锭自己留了一锭,屈了下膝扭头便跑。一边跑一边叨咕道,敢情之前白替主子担心了,这两人分明早就见过的。 萧孟朗揉了揉手指,呲牙咧嘴道:“你的丫头怎么都和你一样?个顶个的彪悍无比。这手劲儿真是大,掰得我生疼。” 皇甫惜歌不理他,只顾蒙头发笑。怪不得纳征那天大哥说大婚之前不许再见面了,搞得自己稀里糊涂。原来他准以为在赏云楼那次是萧孟朗和自己私下相约的。 慢半拍的流苏也纳过闷儿来,原来这两口子真的早就见过面啊。又见姑爷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冷清,心里一颗大石落地。 又陪着笑对萧孟朗道:“三少爷您不知道,刚才那琉璃是三少奶奶身边管钱财的,比哪个丫头都爱财。因此接您的打赏劲儿大了些。” 萧孟朗哈哈笑了两声,“嗯,平康郡主身边都是人才,小人甘拜下风。” 纳征礼那天又见皇甫竞,萧孟朗便暗叫不好。赏云楼那扮了男装的女子,是安郡王的妻妾?不该啊。或者就是与自己定下婚约的郡主皇甫惜歌,安郡王的妹子? 直到皇甫竞没有责怪却带着坏笑的目光看过来,萧孟朗安了心。那女子必是自己的未婚妻皇甫惜歌了。其实也怪他没深想,那皇甫惜歌当初打着洛府族亲的旗号混在赏云楼,洛府不就是她的外祖家吗? 这女子行事还真是离经叛道。已经被皇太后懿旨赐婚的待嫁女儿了,不老老实实回京城谨亲王府备嫁,还换了男装在异乡四处流连。也不怪他在谨亲王府见到安郡王伊始也没敢往她身上想,甚至还以为她是安郡王的宠妾。 小厨房的热水打后房门送进净室,白梅和绿萼两人也随着进来,打开衣柜取出萧孟朗的换洗衣物放到床上。又说三少爷沐浴不用人贴身伺候,给三少奶奶道了晚安便退下了。 看样子当初叶mama说什么煮醒酒汤不过是个说辞,萧孟朗身边伺候的都知道他有些酒量用不上那玩意儿。这两人都来给他取贴身衣物了,也没有半碗的汤端来啊。 趁着萧孟朗拿了换洗衣裳去沐浴的空儿,流苏低声问自家主子:“可用奴婢在次间儿上夜?” 皇甫惜歌脸红红的:“没人上夜的话,难不成要我伺候他喝水起夜么?” 这家伙挑了盖头喝合卺酒的时候没认出自己来,是不是当时脸上的妆容实在太浓艳了?自己没认出他来倒是情有可缘,当时压根儿便没抬眼。 皇甫惜歌哪里想到萧孟朗自打今日又见过皇甫竞便早就知道她是谁了。挑盖头时若当众叫出来,岂不是对她的名声有碍? 流苏见主子低头想事儿的样子,觉得主子必是害羞了。琉璃那丫头说是去要热水,热水早来了也不见她回来,是不是怕姑爷将那银子抢回去?她一边想一边笑,扭身去了东次间收拾那木炕。 木炕烧得挺热,看样子得多铺一床褥子。流苏走到房门口想看看谁在,得喊个人去后罩房将自己的被褥卷儿送过来。却见墨儿远远地过来了,手上正抱着被褥。 “给我送来的?后头都收拾好了?”流苏忙问道。 墨儿点头,“都收拾好了,这是璎珞jiejie叫我给你送来的。璎珞jiejie说你睡不惯热炕,特地多给流苏jiejie拿了一条褥子。” 流苏笑道:“还是咱们姐妹贴心。好啦,给我吧,你也赶紧回去歇着。” 墨儿便将被褥卷儿递给流苏:“那我就回去了。璎珞jiejie说,流苏jiejie你只管伺候好主子与姑爷便好,后头自有她归置。” “翡翠jiejie一会子带着小丫头过来送茶桶。茶桶有棉闷子包着,主子和姑爷夜里要喝水的话,jiejie只管倒了送进去,省得大半夜再泡茶,冻坏了jiejie渴坏了主子。” 流苏笑道:“嗯,璎珞想得周到,你回去告诉她我知道了。好了,快回吧,今儿都累坏了。” 打发走墨儿回到次间刚将被褥卷儿扔到炕上,花黄又来了。花黄是流苏一直带着的二等丫头,平时都是她给流苏打下手、伺候皇甫惜歌梳妆打扮。 “流苏jiejie,璎珞jiejie叫我来和你一起伺候主子沐浴。”花黄低声道,“见到新姑爷了?新姑爷啥模样?” 府门迎亲时,几个胆大的丫头远远隔着前头的车马轿子望了几眼,无奈根本看不清。随后又被萧府的人引到这院子里来,更是没机会瞧见。 流苏拧了她一把:“当心里面听见。新姑爷可是凶神恶煞的,方才把琉璃都吓跑了呢。” 花黄吓得一捂嘴,双眼眨啊眨的,“真的?当着主子面儿,主子的丫头也敢欺负?胆子也太大了吧。” 流苏板脸皱眉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没办法啊,主子已经嫁过来了,再想悔婚也来不及啦。没瞧我也躲出来了,正想去后头找你们商量该怎么办呢。” 花黄接着眨眼,眨着眨着就要哭。流苏无声的笑起来,贴近她耳边道:“吓唬你的。新姑爷挺好的,随我进去吧。” 说完便拉着她进了稍间。萧孟朗恰好打净房里出来,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发梢还滴着水。流苏忙扯了条布巾过去,“奴婢给您擦擦头发吧。” 萧孟朗笑着伸手接过布巾自己拧头发:“郡主的身边人到底不同,都是有眼色的。或者是爷的打赏管用了?爷还是自己来吧。” 皇甫惜歌坐在床上啐道:“好话到爷的嘴里也成了滥话。我的丫头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么。” 花黄有些慌张。这什么情况?就算是拜过堂的两口子,这便打情骂俏起来也未免太快了些吧?却连忙屈膝:“奴婢花黄见过……见过三少爷。” 头来时璎珞jiejie可嘱咐了,不能当面叫姑爷或郡马爷,要将自己当做萧家的奴才,称呼姑爷为三少爷,还要叫自家主子为三少奶奶。这称呼可真是别扭。 萧孟朗咧嘴一笑:“可惜爷换了衣裳。明儿再赏吧?” 花黄更是慌张,“奴婢不敢要爷的赏。爷就算不打赏,奴婢也会学着有眼色的。” 皇甫惜歌抱着脸笑倒在床上,萧孟朗更是无语。流苏偷偷告诉花黄,这两位主子大婚前私下见过面,好像还挺熟悉,花黄恍然大悟。 刚捡掉吉祥果子重新铺好了床,小厨房又送了新的热水来,流苏与花黄服侍着主子沐了浴。换上鲜红色的中衣又拧干发梢的水,皇甫惜歌披着头发转圈,张牙舞爪道:“看我像不像厉鬼?” 流苏忙啐了几口说坏的不灵好的灵,嗔道:“主子这是什么话?不要说这大喜的日子里,就算平时也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了。” 皇甫惜歌白了眼流苏,只得老实下来,莲步轻移着出了净房。花黄倒多少明白些,主子必是要掩饰忐忑的心情。毕竟这是新婚之夜啊,一个姑娘家向妇人的转变就在今天,从此无论好与坏,全都托付与他了。 熄了油灯只剩下大红龙凤喜烛,流苏与花黄齐齐向主子与姑爷道了晚安。流苏退出去前又专门嘱咐,主子们若是要喝水起夜便唤她。 新房里终于安静了,萧孟朗与皇甫惜歌面面相觑。都掀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看见对方也欲开口,反倒又都抿紧了嘴。 “你先说。”半晌后两人又异口同声道,说完都不禁笑起来。 萧孟朗又说:“叫你先说你就先说。” 皇甫惜歌红了脸:“我…我…我。” “你赶马车的?”萧孟朗又笑。上天对自己不薄。当初被天家强行加到头上这桩婚事时,心里总是琢磨,还有哪个男子比自己更衰? 结果却发现这妻子曾经见过。不但见过,还有缘一同品茶谈天论地。抛开她女扮男装不守规矩这条儿,只看才情和见识也算是女中翘楚了。 话说回来,若是个柔弱懂规矩的,老实任人欺负的,在自己这个家她能否活得下去可是个未知。 皇甫惜歌被萧孟朗调笑了也没翻脸,依旧红着面孔道:“我想问问,能不能,多…熟悉一阵子再…” 萧孟朗失笑,就这事儿啊?好事儿。既然有了个好开始,未婚前就见过了,何必不继续多了解些呢。 何况他本身对这种盲婚哑嫁、掀了盖头便上床的做法也不甚赞同,还想了好久该如何过这一关呢,于是点头道:“其实,我刚才想说,你累得不善,今儿就早些歇着吧。” 萧孟朗几乎就想开口相问:难道你也是难以忘记前尘往事么?或者难以忘怀某个人? ---*---*---*--- 其实下午就回来了,然后把加更这事儿给忘了~~这不赶紧爬上来贴上~~对不起啊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