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迫接生(2)
矢菊的寝帐内热得不象话,而且乌烟瘴气,热水的蒸汽、好几个烧着牛粪的大火盆再加上熏香的味道,让休屠差点儿背过气过去,矢菊的喊声细若游丝,倒是接生婆们在一声接一声地大喊大叫着。 矢菊从昨天夜里就开始临产了,已经折腾了将近一天两夜,这时候早就精疲力竭地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 矢菊生产这个事儿,休屠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一直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哪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被强行推了出来。 “上神啊,上神您老人家在吗?麻烦您提醒一下,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去做啊?!”休屠喃喃着,此时惊恐外加慌乱至极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穿帮不穿帮,会不会被别人听到了。 进了帐篷门后,休屠就一直呢喃着、畏缩着,使劲儿地往奇朵的身后躲,希望没人注意到她。不过那怎么可能呢?“休屠巫女来了!”早就有人锐叫了起来。 见休屠总是躲在自己的身后,径直向前走着的奇朵,也有些急了,一下子把休屠从身后拉了出来,双手用力一推,就把休屠推到了矢菊的床边。 “咕咚”,手脚早就软成一滩泥的休屠,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不过一点儿也不痛,就是痛也感觉不出来了。匍匐在地的休屠抖做了一团,根本就没力气爬起来了,而恰恰是这个位置,让休屠看清了一个东西。 在矢菊大开的双腿之间,有一个圆圆的东西,那是,婴儿的头!休屠不由自主地爬了过去,天啊!人头,人头是什么?那是一个生命,一个孩子啊! 只在转瞬之间,一切的恐惧和顾虑都从休屠的心里消失了,只有一个念头,满满地占据了她整个儿的意识,救人!救这个孩子!不能让任何人的生命,从自己面前就这样消失! 休屠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婴儿的头,用力地往外拉,完全是一种本能,没有任何的常识性可言。四岁的休屠,手当然很小,要不怎么能伸得进去呢? 但是手小,力气就小,休屠拉了几下都没拉出来,可仅仅是因为力气小才拉不出来吗?休屠马上意识到,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所以休屠又把这个小孩儿的头推了进去,同时把手也伸去摸索。 问题一下子就找到了,婴儿的脖颈上缠着滑溜溜的绳索!休屠来不及想,这些绳索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只是想快点儿解决问题,时间就是生命啊! 奇朵和其他人正奇怪地看着休屠的怪异行为,奇朵甚至都在想,这孩子是不是摔傻了?自己是不是要过去看看,奇朵刚刚伏下身子,就见休屠伸着两只满是血污的小手儿尖叫:“刀!小刀,快点儿给我拿把小刀来!” 休屠的声音尖利急促,场面离奇怪异,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是奇朵最先反应了过来,随手递过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刀是匈奴人的餐具,人人都有,很好找。 休屠刚接过刀,马上就想到了卫生的问题,她很快地又把小刀塞了回去,接着叫道:“烧,把小刀放在火上烧。” 铜油灯一直被站在一旁的奴隶们举着,正好可以用来烧小刀,尽管大家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细菌”这个名词此时还没出现在他们的语言里,更别提去理解那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了! 烧过的小刀被休屠接在手里时,还是guntang的,休屠早就顾不得自己的手受到的伤害了,她想的是,小刀伸进去的时,怎么才能不伤到婴儿和婴儿母亲的身体。 休屠右手拿刀,又怕刀身太长,伤了母婴二人,就不拿刀把儿,而是直接握着刀刃的下部,左手在里面试探着位置,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锋利的刀尖儿,是被休屠夹在左手指间的,刀刃则朝向左手的手心。 在没到达休屠想去的位置之前,刀刃前部先在她的左手手掌上,划出了不止一道儿的深深的伤痕。 休屠不敢让刀过于贴近婴儿的脖子,可产道里的空间又那么挤迫,休屠只好用手指用力挑起一点儿绳索,割,小心而又用力地割,一下儿又一下儿,有时割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有时割在了绳索上。 休屠觉得用了很久很久,久到汗水已经完全糊住了她的双眼。好在,原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休屠有些庆幸地,无意识地想着。 终于,小刀的刀尖开始完全地割在休屠的手指上了,那是因为那条要人命的绳索,已经被彻底地割断了! 休屠又让刀刃紧贴着自己的手,抽出了小刀,刚把小刀丢在一旁,休屠就开始使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往外拉这个婴儿,当婴儿的头被拉出来后,产婆们就过来帮忙了,孩子很快就离开了母体。 休屠脱了力,瘫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可就在这时,一句低低的话,传入了她的耳朵:“这孩子不会哭,他已经死了!” “死了?!”休屠觉得头“轰”地一下儿,这么千辛万苦得来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吗?死了吗? 休屠挣扎着爬起来,却看不到婴儿,因为她的个子实在是太矮了。 “把孩子拿过来。”休屠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开了岔儿,她满身血污,头发散乱不堪地,胡乱地披散在脸上和肩上,黏糊糊地打着绺儿。她的头上、脸上、手上,汗水和血水混杂一片,浸了汗水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再加上此刻那惊急的表情,活脱脱一个狰狞的小鬼儿! 产婆双手颤抖地把婴儿放在了休屠的面前,休屠胡乱地扯掉了婴儿脖子上的脐带,这时休屠才知道,原来那要命的绳索不是别的,而是脐带,不过现在不是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 婴儿脸色青紫,口鼻紧闭,很明显是窒息了,休屠先趴到婴儿嘴上,一通狂吸,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恶心不恶心了,然后命令产婆抓着婴儿的一只脚,把孩子倒提起来,接着休屠象疯子似的拼命地挥动双手,向婴儿的屁股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