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发作
白棠想只倒出一颗来,手一抖,药丸还不出来,她再一抖,又变成滴溜溜出来一小把。 她深知药丸的金贵,吃一颗少一颗的,赶紧腾出另只手,先拿了一小颗,塞到阿澈嘴里,剩下的,慢慢顺着瓶口倒回去。 幸好一颗都没有撒在地上,她将瓶盖塞紧,原处给他放回去,又一把将他给抱住了。 “阿澈,我不和你吵了,你别吓我,我都听你的,你说不要上山,我们就不上山,我只听你的话。” 苏子澈尽管吃了药,没那么快压制住病情,全身脱力,根本连坐都坐不住。 白棠明明见着他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一发作起来,居然变得虚弱无力,连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大概都能打倒他,心中怕得厉害。 她抱着他,想要问他,药丸多久能够起效,却听他的呼吸都细若游丝,不禁放声喊道:“阿陆,阿陆,你快进来!” 阿陆听到她的喊声,将马车猛地停住,翻身进来额车厢。 “主人的病发作了?” “是,他两天都没有吃药,每天都要吃的是不是?” 阿陆是他的贴身侍卫,知道的很清楚。 “是,每天一颗,卢娘子交代过,还不能贪药效太好,增多服食,否则这种药里头的毒同样会反噬主人。” “我已经给他吃过了,要多久,要多久,他才能恢复?”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半个时辰左右。” “还没有遇到卢jiejie之前呢,他的病,他的病发作起来,怎么控制?” 阿陆有些为难,没有立时回答。 白棠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说啊,怎么控制?” “其实,这毒素在主人体内沉淀已久,不会突然致命,他发作起来,如果没有药物控制,自己撑上五个时辰,等这一拨过去了,就又和平常一样了。” “五个时辰……” 白棠呆呆的重复了这句话,发作的时候,撑五个时辰,他,他就是这样一年一年熬下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发作的不厉害,这两年,越来越频繁。” 白棠让阿陆帮忙,让苏子澈躺平,脑袋枕在她的腿上,马车再宽敞,也只有那么大的地方,她也不好说,把人搬下车。 外头就是官道,两边只有树木花草,所以留在车中,照顾起来还方便些。 白棠见他难受的厉害,一只手摸向荷包,想取出银针,替他纾解。 “不可以。”阿陆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背。 “为什么?” “卢娘子说过,主人身体里的毒素诡异,在想出良方,将全身的毒素全部逼入一处筋脉之前,不能用施针之法引导,否则的话,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棠信了阿陆的话,她也相信卢紫莹。 阿陆见她没有反驳,松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牢牢抓住她的手,一惊之下,赶紧甩开。 这,这算不算是当着主人的面,占了小白糖的便宜。 白棠见他居然这样谨慎,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 但是,身边有个人陪着,她的心里头就不至于会太过慌乱。 何况,阿陆也是很值得信任的人。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着吗?” 阿陆点点头:“是,只能等着。” 只能干等着,他也曾经向像白棠一样焦躁不安过,后来慢慢发现,除了等待,他什么都不能做。 “那你还是继续赶车,我不想太晚回荀陵郡,以免又横生枝节。” 阿陆低声说道:“要是他太难受,你给他喝点水。” 白棠忍着眼眶的酸涩:“好,我知道了。” 阿陆重新退了出去,白棠用手将阿澈的头发向后拨开,露出饱满的额头,这个人哪里都长得好看,额头中间有个桃花尖。 她知道自己是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用手指很轻柔的,拂动他的额,他的眉,稍许弄出一点轻风,让他大概能觉得舒服些。 苏子澈的身体里,就像是有什么在吸食他的生命,刚才还柔润的嘴唇,一下子都变得干涩黯淡。 白棠想到阿陆的话,要是太难受的话,给他喂点水。 桌上还有沏好的龙井,阿澈喜欢喝茶,白棠握着茶盏送到他嘴边。 他的嘴唇无力张开,她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他杂乱的呼吸。 白棠想了想,把茶水含在嘴里,再贴上去,一点一点送进去。 他明明渴得厉害,茶水根本来不及滋润。 白棠很有耐心,一口一口的喂,把整壶茶都给喂了下去。 忽然,怀中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气,白棠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随即,苏子澈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嘴里还含着最后一口茶,动作僵在那儿,不知道是要继续喂,还是让他自己起来喝。 苏子澈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就是身体四肢都脱离了控制,好像消失了一样,软绵绵的。 白棠说话,他听着,白棠着急,他想安慰她说没事的,白棠给他喂茶,他乖乖的喝。 阿陆说的不错,药丸服下,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够起效。 他一直从甜香的小嘴里喝着龙井,第一次觉得半个时辰,倒是也不那么难熬,本来他可以再装会儿的。 但是白棠急疯心了一样,他怎么忍心,才恢复了两三成,稍微能够控制住了,就赶紧的睁开眼。 然后,瞧见她一脸的尴尬,双颊的红晕。 苏子澈费力的抬起手臂,扣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得离自己最近的距离。 贴上她柔软的嘴唇,将最后那口茶,轻轻的喝完,这才放开手。 “我没事了。” 白棠还呆在那里,这人手脚都是软的,舌头更软,倒是很灵活,不想还好,这么一想,她有种想把怀里头这个人重重推出去的念头。 苏子澈其实真的就只恢复了两三成,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要继续躺着?” 白棠拉拉他的手,知道他不是存心赖在她腿上不动,那只手,和平时我起来,完全不同。 “你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怕是经不起多久的折腾了。” “我知道。” 苏子澈仰面看着她,觉得她垂眼看人的时候,眼神干净极了,他真是喜欢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