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寻主
用过早膳，慕莲祎陪月夫人闲话一番之后便告退，说是要回怡然阁练习作画去，不然她舅舅回来又免不了一顿唠叨，月夫人便由她去了。 丫环紫檀进屋禀报紫竹林的秦老夫人来访。 月夫人她知道这位秦太夫人乃是品香居的创始人之一，却从未有缘一见，今日不知何故亲自登门拜访，遂命丫头去将她引进来。 少顷，在丫头紫檀的指引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夫人并一个丫头进得门来，只见她圆脸盘、面露慈祥之色，满头银丝于脑后绾成髻，只插了一只云纹金发簪，耳上是一对云纹金耳环，虽年近古稀却步伐有力。 月老夫人忙迎上前：“老夫人在上，晚辈有礼了。” 秦太夫人朗声道：“将军夫人好，老身给你见礼了。” 月老夫人执了秦太夫人的手请她入座，嘴上说道：“久闻老夫人大名，有失远迎，真是失礼。” “是老身冒失，来得仓促了些。” 秦老夫人落了座，早有丫头奉上热茶，茶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这茶我认得，乃是品香居的上等黑茶。” “正是，您的鼻子和当年一样灵敏呢！”考虑到秦老夫人年事已高，脾胃自然比不得青壮年人，月夫人特地吩咐丫头泡了温和的黑茶。 月夫人看着细细品茶的秦太夫人道：“瞧老夫人精神焕发、耳清目明、身体硬朗，全不似年近古稀之人。” “老了，身体已大不如前了，这不，这两年臻儿怕我摔着，特特制了拐杖，拿着走起路来稳当些。” 顿了顿又道：“原本将军府门第高贵，我一界商人妇也不敢高攀，此次来确实为着一桩小事，事关住在府上的这位小姐。” “莲儿？” “正是！” “莲儿又调皮闹事了？这丫头心是好的，就是任性调皮了些，晚辈一定好好管教管教她！”慕莲祎在平州的事迹月夫人也略有耳闻，是以听得秦老夫人专为莲儿而来，想必那丫头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将军夫人先别急着教训她，听我慢慢道来：正月十八老身随桢儿从平洲往朗州而来，哦，桢儿就是老身的第四个孙子。”呷一口茶接着说道：“老身与桢儿的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徐徐前行，到了黄昏时分，有一个小丫头栽倒在马车前，老身看她小小年纪又孤身一人，怪可怜见儿的，眼看天又要黑了，便将她扶上马车。那小丫头是饥渴，加上赶路累着了才会晕倒，待她饮食过后便缓过来了。问她才吱吱唔唔地说是平州慕府大小姐的丫头，这一路是去朗州城月将军府上寻自家小姐的，再不多说旁的了，老身看她还算衷心便将她带来了。” “老夫人您真是慈悲为怀，如今那丫头人呢？” “就在外面花园子里候着呢！”紫檀恭敬地回道。 月夫人吩咐：“你先教她进来吧！” 紫檀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一身素色粗布衣服的小丫头进来，月夫人一看，可不就是慕府服侍莲儿母女的丫头碧儿，只是比之以前瘦了许多。 碧儿见了月夫人，忙上前跪下，嘴里说道：“碧儿给夫人请安。” 月夫人看了一眼秦老夫人，对碧儿道：“碧儿，你老实地呆在梨香居，待小姐回府好好伺候就是了，巴巴地寻来做什么？可知这一路路程遥远，若不是遇上秦家的老夫人，怕是连命都要葬送了。” 碧儿又乖巧地对秦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碧儿谢谢老夫人的救命之恩。” 秦老夫人道：“罢了，老身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月夫人见她还跪着，便道：“起来回话吧，说说你为什么非要来朗州寻你家小姐。” 碧儿依言起身回道：“谢夫人，碧儿对不起小姐，罪大恶极，小姐却以德报怨，屡次照拂奴婢及家人，奴婢就算分身碎骨也难报万一”说着便泪如雨下：“奴婢此来是求小姐不要断了与奴婢的主仆情分，奴婢以后必誓死效忠小姐。” 月夫人不解：“到底怎么了，你仔细说来。”秦老夫人也望向碧儿，碧儿瞧了一圈四周，月夫人会意，命紫檀领着几个丫环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两位夫人与碧儿三人。 碧儿又跪下道：“奴婢自小就在梨香居服侍，二夫人与小姐对奴婢是极好的，从未苛责、打骂过，府里的下人们私下里很是羡慕。可打从小姐十一岁起，二小姐便以二夫人的安危威胁，让小姐尽干一些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的浑事、还让小姐扬言非月将军府的三公子不嫁。小姐因为每年总要随着她舅舅在一处五六个月之久，为了夫人都一一照做了。二小姐便使人将这些事添油加醋地四处宣扬，使得小姐的名声扫地。后来老爷临终前遗命大少爷将近半数家产留给小姐并不愿葬入祖茔，使得老夫人对小姐更是欲除之后快，年前老夫人身边的花姑找到奴婢，以奴婢家人的性命做要挟，叫奴婢等小姐回慕府过年之时往梨香居的香炉里加十日醉，也是小姐吉人天相，年三十晚上被二小姐推入映雪湖里，逃出府去才幸免于难。小姐失踪，生死不知，慕府老夫人深知不好向蝶來峰柳家与朗州的月将军府交代，便将奴婢关于柴房，等着初六见官。” 碧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初六那日，奴婢被拉去见了官，因心中愧疚，便将罪名一一招认了，待要签字画押时，是小姐出现救了奴婢，事后她还怕慕夫人不肯放过奴婢，给了一包银子让奴婢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说道此处碧儿更是泣不成声：“奴婢家里只得祖母一个亲人，不知是谁告诉她奴婢因谋害主子被慕家关了柴房，初六要见官，可怜她老人家惊悸、伤心莫名，初二便病倒了，等到初六奴婢赶回家里，已是、已是药石无用了” 两位夫人听得亦是动容，只听得碧儿接着道：“奴婢安葬了祖母，过了头七，便寻小姐来了，只愿此生尽心尽力服侍小姐。” 秦老夫人叹道：“也是个重情义的丫头，你这小丫头，遇上这样的小姐也是你的福气，难怪当初让你留在紫竹林你死活都不肯。” 月夫人对碧儿道：“如此，我就将你家小姐叫来，她若还认你，你便还跟着她吧。”遂吩咐在园子里侍立的紫檀将小姐慕莲祎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