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谋明呈
“没想到,高元给我的第一个名字用在了长安城了!”高定周望向西京的方向,轻声叹息道,当日在高元即将下诏狱,而自己将要远赴三边安抚流民整训东宫六率之时,高元给了他一张纸条,面有十个名字,这些人官位尊卑各不相同,唯一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是广陵高氏安‘插’的亲信官吏,高元把这份名单给他的同时,也代表这十个人从此是高定周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这份名单,恰好有一个人在西京长安任职,长安尉且莫,虽然长安尉不是什么大官,然而却掌握着相当大的实权,长安城最高的官员莫过于西京留守,而这位西京留守吴国公明呈率领十万大军正与自己在梁山对峙,其次是长安尹了,高定周了解长安尹胡桓此人,年近七旬,根本是‘混’吃等死了,这样一来,放眼长安,除了挂职的长安县令以外,掌握实权的也剩下且莫一人了,早在高定周军进河东之时,高定周已经联系过且莫了。 且莫毕竟是朝廷命官,还不想完全倒向河西军,高定周向他保证半个月之内必有行动,且莫思索了很久才最终决定搏一把。 “王爷…”拓拔燕有些担心的看着高定周,轻声道:“长安城高墙厚,怕是没那么容易吧?”拓拔燕内心里并不赞成这种几乎是赌博的战术,他更希望李权大军从后方攻击梁山大营,以有备算无备,两面夹击,他们的胜势还是很大的,之后再平定周边各郡县,如同李唐取关一样,先下霍邑,全歼隋军主力,之后围城,高定周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拓拔燕的想法,此战他也是在冒险,只是:“我们必须行险,否则…” “拓拔将军,你立刻返回汾川,连夜帅大军向韩城,”高定周转话道:“长安一旦变故,两三日之内,梁山大营必然回返,我等破贼待此时!”拓跋燕此时正是百无聊赖之际,特别是听说李权千里奔袭西京长安之时,他非但没有太多害怕,反而热血澎湃,恨不得代李权取长安。 只是,拓跋燕也知道,论起骑兵突袭,大军分割,李权不如他,论起谨慎行事,冒险冷静,他却是远远不及李权的,因此当听说要他亲自率军剿灭明呈十万大军之时,立马兴奋起来,重重一抱拳昂声道:“是!”高定周深深的看了拓跋燕一眼,眼神非常凝重,又道:“我让你向韩城靠拢,却并非入韩城,”拓跋燕有点‘摸’不着头脑,高定周深吸一口气道:“绕过梁山,断明呈退路,马踏联营,才能发挥骑兵最大的作用!”“是!敢不从命!”这一席话更让拓跋燕喜出望外,他是草原男儿,最擅长的莫过于骑兵作战,而骑兵作战在山区却很难发挥作用,高定周这个决定,无疑是让他如虎添翼! 当出了韩城,在几个亲卫陪伴下,一阵冷风袭来,拓跋燕骑在战马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突然发现,可能一切战事的进行都早在高定周的预料之了!汾川与韩城,高定周河西军兵分两路,恰好卡在了梁山东西两个关隘,看似无意间所为,却让明呈大军不得不四处防御,大大分散了军力,同时又难以遇变迅速反应过来集结大军,而几乎是让人难以琢磨的是,高定周把绝大部分骑兵都留在了汾川,之前拓跋燕一直以为是河西王怕河东战事一旦不利,骑兵迅速突入三边,留一条退路,只是,今日一看,却远非如此啊,长途奔袭,极大的发挥骑兵的作用,这可不正是项羽当年大破汉王各路诸侯大军的计策吗? 读书人,果然厉害,拓跋燕摇了摇脑袋,不敢再往深处琢磨了。 长安今夜守军增加了一倍以,在长安以西,大军厮杀的声响声震数十里,火光更是映红了半边天,长安尉且莫抚了抚长须,很是忧心的看着数十里之外的火光,身边的捕头杨四给他披了件薄衫,虽然如今还是盛夏,不过已然是七月末了,深夜的西北还是很凉的,一个禁军队正走了过来,向且莫抱拳道:“少府先行休息吧,末将观战事我军获利,敌军势虽大,不过只要我军稳扎稳打,击破贼军应该只是一夜的功夫。” “哦?何以见得?”且莫有些尴尬的道:“本官不懂军事,看不出区别来,只觉得‘乱’糟糟的一团,很是壮观。”那队正‘露’齿一笑,道:“少府不是咱行伍人,自然不懂,其实我朝军伍所用武器各不相同,禁军、亲军、东宫、卫所所用器械各不相同,国公爷所率领的乃是天子亲军,最为‘精’锐,气势最盛,而河西军军虽有些亲军,不过数量很少,而且大部分在三边等地,在关的很多都是收降的散兵,”他指着西方的骊山,面向且莫道:“少府细细辨别,这声响,弓弩之声极为整齐,末将也是禁军人,自然听出乃是我禁军常用的伏牛弩、长臂弓的声响,而且极为整齐划一,非散兵游勇一年半载所能训练出来的。” 且莫张大了耳朵听了半晌,才无奈的摇头,叹声道:“果然隔行如隔山,本官着实听不出区别来。”那队正笑了笑道:“少府掌一县事宜,岂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少府只管放心,末将若所料不错的话,国公爷很快会派人来,邀我们共灭贼寇!” 且莫闻言打了个寒战,连忙拉着队正铠甲道:“小将军莫不是开玩笑?城只有区区五万人,贼寇可是二十万大军啊!一旦不慎,长安危矣!而且,古人说穷寇莫追,哀兵必胜啊!”队正不着痕迹的扯开了且莫的双手,他很有些厌恶这些胆小如鼠的官,不过还是客气的笑道:“少府多虑了,被国公爷打败的河西军最多也是溃兵,何来哀兵?” 且莫一时有些尴尬,他也感觉出这个队正对自己的不屑,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有刀的是大爷,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生敢说些什么呢? 那队正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本来是想巴结下长安城还算有点地位的县尉大人,没想到却是个胆小如鼠的,看样子这且县尉这辈子也是小官小吏‘混’‘混’了,功名但在马取,没有点雄心的官员,纵然如今有点权势,他这堂堂天子亲军的队正还是看不眼的,想到这里,他也不再想与这个县尉打‘交’道了,暗暗吐了口唾沫,远远的走向了城墙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