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骊山之谋
从来战阵攻心为,攻城为下,此次高定周意在关,若只是击败明呈所部,很难完成全歼,而明呈只需逃出重围,能躲入长安城,到时候即使高定周一举平定关全境,但只要长安还在朝廷的手,高定周根本无法在关立足,只待河东一旦平定,大军回返,高定周腹背受敌,必然只能选择放弃关,返回三边,那时候所有州郡必然得而复失,所以在李权到来之前,高定周已经打定主意必夺长安了! 李权的主力根本不在坊州,也根本没有打算与高定周里应外合一战而取明呈部,一出了汾川,他毫不犹豫的绕过梁山,一路南下,连续行了一天一夜的快马,才到了长安城外的骊山。.。没错,是骊山,骊山本是皇家园林,前朝之时更是皇帝的避暑之地,只是前唐覆亡之后,历代定都洛阳,长安渐渐荒废,而骊山更已是‘乱’木丛生,早已是人迹罕至。 然而,骊山南北数十里,埋伏个十万兵马绝对不是问题,更何况此处虽然杂草丛生,却也是风景秀丽,河川环绕,也不缺水,所以李权当日接到高定周的命令出兵之后,选择的是骊山作为落脚之地,他带来的可不只是仅仅灵州的数万人,如今三边已定,有府州作为屏障,三边大量‘精’锐调往关之地,而三边之地则迅速征兵练兵,所以此番李权带来的是整整十万大军!连长孙云相、朱邪高川、张田这样的名将都亲自领兵来助阵。这番攻取关可以说事关河西军兴亡,他们没有保留太多家底,从始至终打算好好赌这一次,成则为王为将,败则为贼为寇! 李权一回骊山,进了帅帐,帅帐主位所坐之人竟是汪平,李权先是向一众将领拱拱手,又走到汪平面前道:“长史,王爷让我们便宜从事,只要拿下长安,万事皆可!”微微合着双目的汪平闻言,双目迅速睁开,一丝‘精’光从眼睛肿‘射’出,道:“如此甚好!” 长安城如今有守军五万,长安城高墙厚,若是强攻,十万大军根本不够看,前朝唐高祖李渊取长安之战之时,长安城已然残破,城兵马不过三万余,而*多达二十余万,然而,即使如此,攻取长安之战,*依然损失惨重,‘花’了近三个月才最终攻陷长安,而今的长安更不同于隋末的长安,经过前朝扩建,再加本朝定为西京之后,不断加固,可谓是固若金汤,十万人迅速攻取长安?无异于自掘坟墓。 汪平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我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可曾布置好了?”他这次是问下自己身边的人,那人一身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眼角有些皱纹,看起来岁数不小,黑衣人微微躬身道:“长史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那好,”汪平看向不远处的长安城道:“给长安的那些大小官吏们好好演一场戏吧!” 这一场戏是打戏,午夜之时,长安城外西边,越过骊山可见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远在数十里之外的长安城楼之依然隐约可闻。 如今,负责西京城防和西京道调兵遣将的国公爷明呈在梁山防御河西叛军,整个西京的最高长官剩下了京兆尹胡桓,胡桓今已年近古稀,快到了至仕的年龄,本想好好的在京兆尹这个‘肥’差再‘混’个几年表至仕,只是,这关说‘乱’‘乱’了起来,先是前西京留守全山支持梁王夺位,反戈一击,胡桓不敢得罪他,所以也只能卖个好,两不得罪,没想到那梁王倒真的是真命天子,几个月间坐了九五之尊,本以为这次投资之后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当个几年京兆尹,没想到那三边的河西军又起了事,更没想到的是,那河西军竟能攻克萧关,杀入关!而今,战事漫延几个月了,非但不见小,反而是河西军越打越多,连关都处处起火。 胡桓很是烦躁的爬城楼,他的身子骨倒是还好,虽然年近七旬,不过保养甚佳,看起来不过‘花’甲之龄,眯着一对老‘花’眼,他看向西边,隐隐约约的又听到了喊杀声,老头子向身边的官员问道:“你可知那是什么方向?”长安尉且莫前道:“老大人,那里是骊山。” “骊山,哦,”老人的头脑明显有点糊涂了,痴怔了半晌,胡桓才一惊道:“什么?你说的可是骊山?”“老大人,下官不敢欺瞒,确然是骊山。”且莫是长安人,对长安四周很是熟悉,只是大概观察了一会,差不多知道了,在骊山西面不超过二三十里必有两军‘交’战。 “老大人,”且莫迟疑了半晌,看到脸‘色’‘阴’晴不定的胡桓,强着脑袋道:“听那响动,怕是有不下十万人啊!”胡桓闻言更是一惊,身子一时站不稳,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身后的师爷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总算没让这位老大人当众出了大丑,“怎么办?怎么办?”胡桓焦躁难安,且莫连忙道:“老大人无须忧心,且不说国公爷一代名将,战无不胜,长安城城高墙厚,可谓天险,城更有数万‘精’锐,何惧叛逆?” “也对…”胡桓想了想,觉得且莫说的很是在理,点点头向左右吩咐道:“给我眼神放仔细点,绝不能放一个叛贼入城!”说完,他抚了抚袖子下了城楼,毕竟已经是快七十的高龄了,他可撑不住身体,年轻人吗,岁数小,多做点事好了,他这样一把老骨头,还是好好的颐养天年的好,胡桓一边走,一边心嘀咕道:此番战事一了,他必会表至仕,这个京兆尹,再‘肥’的差事他也不干了,谁爱干谁去干去,有钱赚也要有命‘花’不是? 胡桓没有注意到,在他下城楼的时候,且莫的双目一直都似有似无的落在他的身,直到那衰老的身体转入京兆府,且莫的‘唇’边才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同样的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