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刺客
深冬雪后,风景凄清,牧清风出得了国宾馆的大门,望着身后的古堡群,心绪说不出的难受。 岁月班驳的墙壁,贴着枯死的莓苔,与铅色的天,雪白的地,沉默冷笑着看着牧清风。四周是沉默的山,白中带绿,绝无半点精彩,照旧是死一般的沉默与冰冷的冷笑。唯有大路两旁的红梅,铅黑的枝干上,朵朵梅花迎风怒放,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却愤怒而且傲慢,淡淡的看着远处的城市群,蔑视着牧清风的甘心于远行。 有风自天际而来,吹落了梅花,落于牧清风的身上,牧清风还来不及掸去身上的花瓣,身体便给一件皮毛外套包裹住了,连着梅花的愤怒与骄傲。 牧清风转过了头,见是冷洋洋,为他披上了皮毛外套。 冷洋洋不言不语,泪眼婆娑的定定看着牧清风,神情是说不出的凄凉与可怜。 牧清风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又全都堵在了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擦拭冷洋洋的眼泪,却又停在了半空中,天空又飘起了微雪,落于牧清风的手上,落于两人的心底,冰凉了彼此火热的内心,渐冻渐冻。冷洋洋失神喃道:“又是一个雪天……!” 然后,转身,步伐蹒跚,却再不回头,牧清风想呼喊她的名字,但是不能,牧清风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但还是不能。 牧清风深深的叹了口气,冷洋洋已经消失在视线内了。 牧清风摸出了酒,猛灌了一口,却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弯下了腰剧烈的咳嗽了出来。 雪下得更大了,牧清风已经远去,风开始呜咽,吹散了一切痕迹,冷洋洋呆呆的看着窗外,眼泪滴落滴落。 “咯噔咯噔……” 雪停了,日头撕开了云层,却也已西垂,地面传来了拐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牧清风已抛弃轮椅,换了一对拐杖。 每个城市都有着奢华,在那背后,必然也伴随着贫困,城市就是富贵与贫穷的结合体。 雪地不再洁白,早被散发着恶臭的肮脏玷污,街道的两旁残留着一摊摊污水,并不畏惧雪后的寒冷,四周皆是老旧的楼房,偶然能见到红色的“拆”字分明的贴在墙壁上,头上是如蛛网般的电线,上面挂着不知从哪家飘下来的内裤胸罩,迎风飘扬。 牧清风从没想过,何足道身为一个国家情报局的情报员,会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牧清风转进一个小巷,顿时挡住了冷风,小巷极窄,却有着满满的店铺,店铺里散发着粉红的灯光,让冬天的小巷多了不少暖意,每家店铺前都站着各色女人,有妙龄的年轻少女,也有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皆是衣着暴露,穿着睡裙般的衣物,露出大片白腻的皮肤,举手投足间春光乍泄,裙子下却是什么都没穿。 牧清风心想,她们都是一样的,皆是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像行尸走rou一般。她们听到了“咯噔”声,先是看到了一对拐杖,脸上皆露出了嫌弃的神情,可是当他们向上看去时,看到了牧清风,看到了牧清风披着的名贵皮毛外套,顿时眼中都有了生气,全都活了过来了。 牧清风见到这个场景,几疑自己是走错地方了,但问路之时,路人确实是说穿过这条小巷,就能到达何足道居住的那栋楼的。 至于,这些女人的职业,牧清风出身于联邦的贫民窟又怎么能不知道。有些钱的人会去那些会所与夜总会什么的寻欢作乐,但不巧的是,贫民窟中的人大都是没有什么钱的,所以便只能去找她们了,站街女或是低廉的妓寨永远是贫民窟不灭的风景。 **是个延续了无数年的职业,无论哪个国度哪个年代她们都坚强的存在着,无论政府怎么三申五令,采取如何强硬的政策,这个行当等着风头一过,便又是春风吹又生了,更有甚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变着名头换着花样的继续着这样的营生。 牧清风对这个行当可以说是深痛恶绝的,毕竟他的青梅竹马如花jiejie最后是被逼迫从事这样的职业的,就算没有发生过如花jiejie那件事,他也希望每个女人都拥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家庭,而不是从事着这样的职业,用身体满足男人的欲望,换取钱财。 确实,从事这这样职业的或许都有着各种逼于无奈的原因,那些人,从最开始的不适与抗拒到最后的麻木与习惯,这确实是人性的可悲可怒之处,但责任也不全然在她们,贫民窟中的无数光棍,无数有了家庭的饱暖思**者,都令这个行业得以生存下去,这是一个社会的问题,社会学家们应多去深思,而不是被体制生活同化得只知道喝茶看报。 牧清风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却见另一头何足道带着微笑朝他走了过来,牧清风正待打招呼,那些**皆围了过来。 “去我那里嘛,我今年才十八岁。” “我年纪是大了点,但我便宜。” “我更会服侍男人,男人们总喜欢到我那里去。” 嘈杂的声音弄得牧清风头昏眼花,正想发怒,又见何足道脸色大变,朝他奔了过来。 牧清风心中一惊,料定定有意外陡生,看何足道神情,定是发生在自己这里没错的了。牧清风赶忙急退,只见“咯噔”声大作,节奏极为急促,牧清风拄着双拐,动作却不知比正常人都快了多少,瞬时间便退了不知多少步,已到了巷子口。 一个**手握着匕首,顿时刺了个空,见牧清风一个残疾人身手竟还能如此敏捷,心中是又意外又震惊,但她脸色沉着如水,身手竟也十分了得,极速的便向牧清风扑了过去,匕首猛刺了过去。 牧清风冷笑一声,他不过假装残废,就算他真残废了,就凭刀枪不入又怎么会把这个杀手放在眼里,牧清风拄着拐杖,不退反进,向前跨了一步,左手定住身体,右手拐杖便向那**的头部凌厉的点了过去。 牧清风今日心中凌乱,又思及这杀手定是那下自己下毒之人派来,自己与他无怨无仇他尚可下那毒手,自己也不再心存仁慈,一出手便是杀招。 牧清风的力量何等凌厉,怕是铁石都要留下个窟窿,更何况那杀手乃是向牧清风扑了过去,这样一来更是力上加力,而身体凌空,那杀手是避无可避了。 眼看那杀手就要命丧当场,突然之间,那杀手身子一扭,竟硬生生的撞向了一旁,险之一险的躲过了牧清风这致命的一击,牧清风也不由不佩服这杀手的应变之快。 那杀手撞向了一旁,眼看就要撞向墙壁了,却突然失去了踪迹,整个人像隐形般不见了,只在墙上留下一个脚印。牧清风冷笑一声,举起拐杖便向空气横扫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传来,然后那个杀手便现出身形,掉落在了地上。满脸的震惊与不信,说道:“你……你……”一句话终究说不出来,便喷了好几口血,晕死了过去,想是受了牧清风一击,受了极严重的伤。 她这瞬时隐身,本时间虽然短暂,不过杀敌时着实是令人防不胜防,不过他今日碰到的是牧清风,她在牧清风眼中早已成了一串串数据,就算隐形了,可人还在,数据就不会消失,牧清风的右眼可不会给视力蒙骗。 牧清风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又见另外一名**见同伴死了,竟发狂的端出一把AK-47电磁机关枪来,此时,场中一片混乱,那些**皆惊慌失措的叫喊着逃命,其中一个**被撞得跌倒在地上,牧清风本在巷口,只须往左右一闪,倒也不惧那AK-47电磁机关枪,可是那杀手已然疯狂,就要不管不顾的开枪了,那倒在地上的**是必死无疑了,牧清风心中终究是不忍,左手中的拐杖向那杀手奋力的砸了过去,右手的拐杖向墙上一点,借着反力,两个起落便来到那个**处,伸手一捞,便将那**捞入怀中。 牧清风正待逃离,不料下腹突然传来剧烈的触感,牧清风看了过去,见那个**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刺向她的下腹,她竟也是一个杀手。 要不是牧清风刀枪不入,这一下子便立刻要了他的性命了。那杀手一刺之下,见如刺铁石,半分刺入不得,心中大惊,只想着牧清风莫不是机器人,可心中自知再无逃脱的希望,发狠的又刺了十几下,可全是无用之功,匕首连匕刃都翻了过来了。 牧清风心中大怒,左手便向那杀手的脖子掐去,那杀手也不管不顾,突然便弃了那手中匕首,双手紧紧的将牧清风搂住,牧清风心中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端着AK-47电磁机关枪的杀手,不由急得忙去推开身上的杀手,身上那杀手是铁了心要跟牧清风同归于尽,竟是死也不放手。 牧清风心中惊怒,又见另一个杀手已将枪口对向他,正想干脆带着身上的杀手扑过去,将那杀手砸成rou饼,不过,那样一来,怕自己也会变成个马蜂窝,那AK-47机关枪火力极是猛烈。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了,却只响了一下,牧清风好好的,没有倒下,而那拿着AK-47的杀手,已倒了下去,何足道手里握着电磁枪,一把将那AK-47电磁机关枪踢开,才问道:“你没事吧。” 牧清风心下这才大定,对何足道指了指那个紧闭双眼却如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杀手。 何足道笑了笑,走了过去,对着那杀手的屁股拧了一把,那杀手这才惊得睁开眼睛来,何足道却是残忍的笑了笑,双手成抓便抓向那杀手的双肩,然后顺着手臂,用力一拿,那杀手的双臂便软软的垂了下来,何足道不管那杀手的痛喊,再一拽,便把她从牧清风的身上拽了下来。 何足道又把鞋子一脱,脱下袜子来便塞到那杀手的口中,说道:“双手只是脱臼,防她自杀,留个活口。” 那杀手本是个生得极美的少女,本就痛得花容失色,被何足道的袜子一塞,更是恶心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何足道查看一番后,郁闷道:“袜子就一个星期没洗而已,竟能把人熏晕了,真有那么臭?” 何足道还在思考袜子与臭之间的因果关系,牧清风却是大喝一声,右手拐杖定住地面,借着反力,向何足道扑了过去,何足道见异变突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牧清风却拐杖不停的点着地面,右手出拳迅猛无比,瞬时间,已不知打出了多少拳,竟像与劲敌交手一般。 忽然之间,牧清风的拐杖断了开来,牧清风整个人都跌倒了下去,可他脸色沉着,双手一撑,便坐在了何足道与那杀手之前,眼光定定的看着巷子口。 巷子口,那个昏迷的杀手,突然间漂浮了起来,然后,向外头极速的飘去。 何足道惊道:“隐身衣!” 牧清风疑惑道:“什么隐身衣?” 何足道答道:“隐身衣可将人身形暂时隐住,约有十分钟那么长的时间,联邦、帝国、日月星的特工在执行特别任务时才会配发,制造材料也极难寻,造价极其昂贵,不下于一艘航母,也不多。” 牧清风说道:“难怪只有一个杀手会隐身,想必其余两人没有配备,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何足道自信的说道:“定是帝国人无疑,你可得罪过黑袍?因为能长久隐身的隐身衣只有一件,在帝国,在黑袍手上。” 牧清风惊道:“黑袍在日月星吗?” 何足道点了点头,又道:“刚才那人未必是黑袍,也许是他手下。” 牧清风却哪里有听得见,心中只想着,黑袍在日月星上,不知水儿在不在,至于水儿为什么会与黑袍一起,他是想不明白了,只担忧水儿受了蒙骗。 何足道见牧清风心不在焉,起了身来,捡起另一根完好的拐杖便递给牧清风,然后扛起那个昏迷的杀手,说道:“走吧,想多无益,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逼供手段,那时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