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湖第一课
叶小星当然也是不以为意。 隔离区的人命如草芥，生死事，等闲事耳。始终游走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这个人不一定能坦然面对死亡，但绝不会畏惧死亡。叶小星虽不是见惯生死，但也见得多了，不过是件很平常的事。世人谁能不死？！只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罢了。 白发老者大笑了几声，忍不住开始咳嗽，断断续续道：“小家伙，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长大，也不是全没好处。我以为你会愤怒，甚至是害怕，没想到你的心性非常不错。”说完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渍。 叶小星笑了笑，正色道：“死老头，我不相信你传我玄天八荒功，浪费十年的时间，就是为了看着我死。” “狗剩，你放心好了，爷爷自有解决的办法。”姜昕在旁边出声安慰。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龙腾四海，翻云覆雨，却隐匿不显世人，虽说高傲，也是洒脱。小家伙，你天生应该学习剑法，刀法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点。” 叶小星没有开口反驳，对方活的时间长，眼光自然不会差。 “小家伙，你身负隐龙体，天生不会争取。即便在地球这个生存艰难的环境，也不愿利用武力获得所需，实在很迂腐，不过这也是命。隐者，与世无争，自在随心。”白发老者神色不屑，淡淡道：“我问你，你敢不敢杀人？” 叶小星怔了一下，开口道：“没有人喜欢杀人吧？” “如果非杀不可呢？”白发老者紧接着问道。 叶小星顿了顿，他根本没有想过此类问题，隔离区的人生存已经不易，每天都有人死去，不是饿死就是病死，即使他心性淡漠的冷眼旁观，也已经觉得有点不舒服，更何况出手夺人性命？！ “如果你不杀别人，死的人反而会是你呢？”白发老者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 叶小星愣住了，他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犹疑了一会，突然爽朗大笑起来，铿锵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人谁都会死，我也不会例外。” 白发老者眼睛明亮了几分，同样大笑起来，咳嗽道：“迂、迂腐，不过倒也磊落。” 叶小星停住笑声，正色道：“死老头，我是不愿杀人，并非不能杀人。”嘴里说着这些话，红色眼眸闪动，多少看着有点邪异。 白发老者再次笑了起来，感慨道：“不错，看来十年的心血终是没有白费。多年来我一直折磨虐待你，加上玄天八荒功的凶性，终究多少改变了你的心性。” “是么？”叶小星挑眉道。 白发老者也正色起来，郑重道：“小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性格选什么武学。同样的是，性格武学也会潜移默化人的性格，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学玄天八荒功的原因。” “玄天八荒功本就能激发人的战意，凶猛霸道，遇强则强，遇弱更强。再辅以九转天刀，你身上的气息锋芒毕露，想不引人注目也不行。”白发老者解释着：“刚才我说过你天生应该学剑，可我偏偏只教你刀法。剑者，君子之风，虽有刁钻狠辣，却也不如刀法霸道。刀法越强，只会刀狂人更狂，你现在不自知，等到了江湖上，骨子里的那份刀意藏也藏不住。” 叶小星忍不住笑了笑，皱眉道：“什么是刀意？还有我为什么要去江湖，哪里是江湖？”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叶小星的心口处，低沉道：“小家伙，江湖就在那里。那些大家族里的人，只要过了成人礼，便会到外出历练。你也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出去走走，到时自然明白什么是刀意。” 顺着对方的手指，叶小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不解道：“死老头，你乱指什么，不想说就罢了，江湖这个地方听起来，无非是哪条江哪条湖的名字吧。再说离开这个地方，我又能去哪里？小昕也会跟着我么？” 姜昕听了半天，没料到听到这一句，脸突然红了，啐道：“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跟着你流浪。” 叶小星呆呆的看着，对方的容貌本就绝美如天仙，此时撅着嘴，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反而魅力更甚。 白发老者咳嗽一声，高深莫测道：“小家伙，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听昕儿说明天是你的生日，不如今天老夫权当你的长辈，为你庆生。”说着站起身向屋内走去。 “这样可、可以么？”叶小星挠了挠头，对方今天可是真的很古怪，不仅看自己的脸色好了很多，更是跟自己说了许多的话。 白发老者进入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此时，姜昕神色变了变，突然看着叶小星，脸色红了红，气道：“好啊狗剩，你刚才进了屋里看到什么了？嗯？” “什么也没看到啊？”叶小星皱了下眉，的确什么也没看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对方。 姜昕狐疑道：“你、你真的什么也没看到？”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道：“你是不是眼神有了问题？” “没有啊。”叶小星回应，看到对方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噢，我看到你不戴面具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小昕，我就不明白了，你整天打扮的那么丑为了什么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爷爷他说这么做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昕大咧咧道：“狗剩，我今天摘下面具，本来就是等晚上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让你提前看见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失落。 叶小星笑了笑，道：“我以为是惊吓呢，没想到真的是惊喜。你要是天天不戴面具，我便会觉得天天都是惊喜。” “是吗？”姜昕不自禁露出笑容，忽而又暗淡了下来，低声道：“可惜明天或许就看不到你了……” “什么？”叶小星疑问道，他没听清对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白发老者提着两个瓶子走出屋子，边走边道：“哈哈，小家伙，这个生日也是你的成人礼。来，尝尝这个。”说着把手中的一个瓶子抛了过来。 叶小星随手接住，摇晃了下瓶身，里面是满满的液体，问道：“这是水？” “不，这是酒。”白发老者揭开瓶盖，神色迷醉的凑到瓶口闻了闻，道：“男儿在世，若说豪气，还需此物陪衬。来，像我这般做，莫要扭扭妮妮小家子气，否则便浪费了这等好东西。”说完举瓶对天，咕噜咕噜几下喝了个干干净净，完事抹了下嘴角，顺势舔了舔手指。 叶小星神色犹疑，疑惑道：“这东西有那么好喝？” 白发老者瞪眼道：“小家伙，这可是十年前我带过来的，一直没舍得喝，看你也不算个男人，还是给我还回来吧。”说着就要动手。 叶小星不干了，什么我不算个男人，喝就喝，好喝的东西我岂能拒绝，想着快速揭开瓶盖，学白发老者一样举瓶对天，第一口刚进嘴里便觉不对，除了辣还带着点苦味。 当下控制不住，酒从鼻孔冒了出来，可即使是这样，叶小星也没有扔下瓶子，仍旧举瓶强忍着，头皮发麻的喝着。 咕噜咕噜，看到瓶子底朝天，叶小星赶忙拿开，咳嗽着抹干净鼻孔，道：“死老头，你骗我？这玩意比水难喝多了。”说完‘腾’的一下，胸腹间冒起阵阵热流，这种感觉暖洋洋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发老者皮笑rou不笑，道：“小家伙，是不是发现这东西的好处了？不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上头了？” “呃，没想到喝完后，感觉还不错。”叶小星打了个嗝，他发觉自己脑袋里仿佛有几千只蚊子，嗡嗡的响个不停。同时眼睛看东西也模糊起来，不由努力摇着头，道：“只是头好晕，突然间好想睡觉，呃……”说完身子一软，倒地不起。 看到叶小星现在的样子，姜昕眼圈一红，泪水忍不住便落了下来。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道：“傻丫头，哭什么呢？爷爷不过在酒里放了点东西，这小子睡一觉就没事了，这也算是他步入江湖的第一课，给他个教训，以后也免得出错。” 姜昕任由泪水滑落，蹲下身看着叶小星睡着才显稚嫩的脸，幽幽道：“爷爷，我记得你说过，等离开的时候才会喝这两瓶酒，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傻孩子，你猜的没错。”白发老者缓缓道：“这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诱惑，竟然精满自缢，元阳自泄。爷爷刚才说他活到二十岁便会发疯，照这样看，说不得会提前。再说明天龙家的那个丫头将要来到地球，为了避免到时节外生枝，今天咱们就得离开这里。” 姜昕仿佛没有听进去，自顾自道：“刚才我看到你进屋，已经猜到了。屋里除了这两瓶酒可以为狗剩庆生，本也没有其他东西。可是我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白发老者单手提起叶小星，劝道：“傻孩子，爷爷算看出来了，你现在一门心思就在这小子身上，可这小子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姜昕愣了愣，下意识抬起了头。 “如果这小子喜欢你，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离开这里。”白发老者沉声道：“再说他身上的功法毛病，若想弥补，还需要亲自到姜家一趟。到时只要来到族中，呵呵，为了小昕儿，也断断不会放他离开。” “爷爷。”姜昕嗔怪一声，脸上虽然挂着泪，可也能看出眼睛里已是欣喜之色。 “哈哈，被爷爷说中了吧。”白发老者笑了几声，顿住道：“即便不为小昕儿，单说这小子所学的九转天刀，无论哪一点，他也别想离开姜家。”说着走进屋内把叶小星扔在床上，转头看向外面开始低沉下来的天色，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