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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清晨春意

    五百年后。

    高空中,层层的云纱慢慢掀开,露出绵延大地上,青翠高低的山峰低谷。那低谷幽深,似有泉水叮咚不绝;那山峰姿态神妙,似美女转身,黛石斑驳。

    悠哉悠哉的鸟儿在竹枝上叽叽喳喳,羡慕雄鹰展翅,翱翔而过。

    这里是甘琅大陆一处普通的山脉,名唤天玄山。

    天玄山物产普通,仅有泉眼、山林深处,有两个小灵脉缓慢的溢出灵气。

    可就是这点小小的灵脉,也吸引了两个仙门的门派在此驻地。不过,规模极小,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足百人。在仙门,这样的小门派比比皆是。

    青阳宗。

    后山满眼都是青翠的竹林。悠悠的被风儿一吹,整座山林的竹叶都随风摇晃,时不时传来竹笛似地清音脆响。

    若说仙家气派,到有些逍遥物外的意境。

    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山岚雾气薄纱般缓缓的拂动着。宁静的气氛中,却传来压抑的低低呻吟声,

    “死人,轻点轻点,毛躁躁的,捏得人家疼死了!嗯,啊,哎、哎呦,就是哪里,嗯!啊!呀!……”

    一连串使人羞红脸声音百转千回,随着深入浅出……吟哦个不停。不久后,一阵叫破喉咙的尖叫,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女子无限慵懒的说道,“回去了。”

    “嗯。”

    一男一女似乎“合作已久”,动作麻利的结束了清早的“运动”。且不说那女子,但说那青阳宗的男弟子,整理好衣物、发型,脚步轻快的走了竹林,嘴角挂着一丝谦逊温和的微笑。顾盼之间,说不出的俊俏风流。

    任谁也看不出,他刚刚进行了一场活泼生动的演绎,完美的诠释了身为男子的骄傲和阳刚。

    “吴游!”

    正准备离开“案发现场”的男弟子一惊,转头一看,当即面色大变,

    “大、大师兄!”

    能当得这声称呼的,自然只有掌门首座的开山大弟子,代师传艺的隗峰凌了!

    想到刚刚所做的事情……

    吴游立刻面红过耳,脑门都冒汗了。

    仙家功夫,讲究的是清心寡欲。他刚刚的作为……实在有违大师兄素日的教导!

    胡思乱想中,又想到大师兄来了多久,不会看了一会吧?吴游的脸更红一层。偏偏心中感激——要是早一会叫破,岂不是吓得他从此不能人道?

    隗峰凌一身黑色长袍,衬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块脸,下巴还有一颗黑色圆痣,目光阴沉,也难怪人人惧他。一甩袖,不必言语,都叫人心胆皆颤。

    吴游一句反抗的话也说不出,灰溜溜跟着他走了。

    原地,只剩下风儿静静的吹,竹叶,轻轻的摇。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灰毛兔子蹦蹦跳跳的,跳到了刚刚OOXX的地方,黑鼻子嗅了嗅,短短的前肢缩着,疑惑这味道好奇怪?未等它表示出什么意见,背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它的肥大腿,一把就把它掀翻了。

    此种惊吓,不比刚刚吴游所受的惊吓少多少!

    不消说,空中四百八十度自由转体后,灰毛兔子落地就撒腿跑了,速度之快,就像背后有猛虎野兽似地。

    一个身段玲珑娇小的少女猫腰过来,掀开了伪装的草帽。

    她冲隗峰凌的位置冷淡的笑笑,双手平滑伸出,做抱球状,掌心有灵光一闪。不消一会儿,那股yin亵的气味似乎找到源头,都聚集在掌心中,变成一团粉红色的流质。

    灵球被收好后,少女左右看看,翻开手掌,又拿出一个药锄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原地锄了两下,一块包着土壤的绿色药草就进了她的包袱。

    这种草不太起眼,不知底细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它有很多名字,比如刚前,牛角花、铜丝草、千两金,最著名的,大概就是yin羊藿了?

    至于它的功用……

    嗯,非礼勿听!

    ……

    山阴小路上,点点星星的野花遍地,似一张望不到尽头的绿色地毯。此处的地势平坦,时不时还有撑着大伞的树木,遮天蔽日的,如是春光,叫人行走期间,如漫步与幽静的古画之中,惬意自然。

    从山路蜿蜒而来少女,在此情此景下,忍不住唱起了山歌小调,

    “又见炊烟升起……你要去哪里~”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悠扬婉转的歌声清脆悦耳,使人听了,烦恼都为之一空。

    且说青云门后山的角门边,有两个婆子守门。一个姓刘,丈夫叫老虎,所以人称“刘虎家的”。一个姓陈,丈夫排行第四,所以叫“陈四家的”。

    两人都是山外来的庄户人家,年过半百,自持有些见识,又有门路进到这仙家福地,更加自命不凡起来。听到少女的歌声,两人挤眼弄眉的,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等到声音近到眼前,两婆子立刻堆满了笑,面上的褶子都层层荡开了,

    “姑娘今儿来得可早!”

    “不早了,嬷嬷们,不也早早的来了?”

    说话的少女,穿着杏黄圆领蝴蝶穿花绫衫,腰间扎着一抹浅粉芙蓉出水围裙。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秀发如云,眼若明星,肩若削成,腰约如素,两条笔直的长腿占了身材很大比例。

    虽然身段娇小,却给人以修长有致、玲珑可爱的感觉。

    细论她的长相,没甚出奇处,只是清秀端正、眉眼细致,但一开口说话,给人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她的声音,又甜又柔又娇又媚,像熬得nongnong的金丝糖。若是托长了音调,带点鼻音,撒娇起来,能把铁石心肠都化开。

    偏偏这么娇媚甜腻的声音,配的却是最清纯不过的容貌,两厢对比,更让人觉得造物之妙!说不出、道不明啊!

    两个婆子平日走街串巷的,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假装正经的,卖弄风sao的,一见这丫头,都比下去了!只觉得她比自己村里的里正新娶的六姨太,还强些呢!

    “呀,姑娘辛苦!当心,这一大清早的,露水还重呐!”

    女孩抬了抬脚,看绣着并蒂莲花的红绣鞋上,并没有湿,只沾了两片竹叶,轻笑一声,弯腰摘下来,眼睛弯成月牙儿,

    “摘竹荪时踩到的。”

    这声音真是百听不厌,更兼语气轻柔温和,如邻家meimei,让人不爱都不行。

    刘虎家的和陈四家的,眼睛都笑没了,接过她递来的竹篮,见里面是犹带露珠的鲜蘑菇、竹荪、马齿苋等山珍野菜,“哎呦”一声叹道,

    “哎呀呀,姑娘好生勤快。要我说,姑娘也得珍惜自个儿,可别把身子骨给熬坏了!见天天不亮就出来采这些,谁天天吃它呢?”

    那少女笑而不答,心里说,你哪里知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眼前又想起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和白花花的臀部,笑容越发真诚了。

    说话间,跨过角门,进入青云门的后山。

    后山群山环绕,东边是青阳宗的莲华峰,西边是渺渺的清水湖——就以这两处和青阳宗分界。南边隔了山坪,是种着瓜果蔬菜的菜园子,北上高地,则是几口温泉。

    正当中有一大片低谷,此时正在大兴土木。建楼阁的打地基,挖地窖的土堆成小山包,还有木工在雕刻、漆工在刷漆。

    空气中都漂浮着新翻泥土、木料、油漆的味道,很是特别。

    “姑娘这边走,当心脏了鞋子。”

    “嘿,你们大伙听着,司南姑娘奉命又来看你们啦!大家伙可要努力的干,不然到时不给工钱!”

    刘虎家的和陈四家的,两人一左一右簇拥着娇小的司南,居高临下对低谷中的工匠喊道。

    司南笑眯眯的,也不恼,只说一句“早日完工,请吃酒rou”,就被夹着往干净地方去了。

    穿堂内,两面雕花窗大开,初生的阳光透过窗棂,飞舞着金黄的灰尘。堂屋正中供放着一卷发黄的画像,供桌上有香炉、果品几样。两排黑木椅子,具是一椅一几,铺着半旧的椅搭。

    司南双腿并拢,十分大家闺秀的坐着,面前的红漆托盘上置了一盏新沏的绿茶。

    茶是新茶,并不难得。水就不同了,采自深山清泉的水,特特挖了管道通了来的,好比自来水,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而且水质更清澈、更甘冽!

    若问司南怎知道?

    因为这主意,就是她出的啊!

    包括那后山挖建楼阁、大兴土木,修建“浴室、桑拿馆”,“女子SPA沙龙”,也是她提议的。外人哪里晓得她的可爱脑袋瓜,里面藏着那么许稀奇古怪的念头呢!

    轻抿了一口茶水,司南笑了笑,明亮清澈的眼神带点儿好奇,问,

    “两位嬷嬷,我素来只在里面伺候,不知外面情形。嬷嬷们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新鲜趣闻,给我讲讲。我回去了,也和姐妹们说笑说笑。”

    “嘿嘿,说到新闻事故儿,没人比我们精通了!”

    大概没几个女人不爱八卦的,那陈四家的见问,一点也不讶异。背着司南挤挤眼,一面谈笑着,

    “这新闻趣事可多了……”

    一面说着,就讲起里正新娶的六姨太是如何娇艳,又说起那大房太太如何恼火吃醋,联合其他姨娘一起闹得天翻地覆——

    鸡飞狗跳的世俗乡下生活,果然逗得没多少阅历的小丫头前仰后合,笑得直说不出话来。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同时感到:差不多火候了!

    其实她们两个看走了眼,只认司南是个丫鬟,不然也不会讲那带荤的笑话了。她们想着:大凡闺秀,哪有抛头露面的理?自然是一句话吩咐下去,底下人累死累活的做好。

    而且司南笑得太甜,眼神太清澈,说话也柔声软语,不会防人,浑不似前两天来的那个女人,只一哼,眼睛一瞥,就让人冷汗淋漓,半点不敢放肆。

    既然是个小丫头,插科打诨,说说笑笑,自然入彀了。

    “今年还有一件奇事。往年开春,对面山上,总要在村里收些适龄弟子。今年却放出风声,却不收了!”

    “我们里正急坏了,不知是只一年不收呢,还是往后都不收了。若是以后没了进仙门的机会,那还有什么奔头?费力打听了,才知道单今年不收。”

    “更奇怪的再后面。”两个人说双簧般,你唱我说,我说你演。

    “那些家里足龄的孩童,遇到此事,只好歇了心思,一门种地。可不想,又放出话来,说收!忙忙的打点了东西送孩子上山。可不想,又传出一条令来,说是一个都不准进内门,更不许做亲传弟子,只在外门劳役。我使了礼,好容易打听到啊,说不止青阳一家,外面都这样。我就不明了,那么些孩童,就没一个有仙缘的?”

    听闻这话,司南顿时坐起来,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扬起笑脸,

    “那真是怪事了!嬷嬷可打听到,什么缘故?”

    “姑娘就是仙门的仙子,这还不知?能让天下的仙门都遵从的,当然是仙主下得禁令了!”

    不可能!

    司南嘴角溢出一丝轻笑。

    前两日,她才去叩拜仙主,怎没听说下过什么禁令?一定有猫腻!

    究竟是以讹传讹,还是有人借着仙主的谕令,狐假虎威?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

    视线在两个婆子中间游移一会儿,显得有些迷茫疑惑,语气淡淡的说,

    “竟有这种事?……却不曾听闻。”

    果不其然,那两个婆子得意的相视一笑,一个突然咳嗽一声,应声走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壮小伙来。

    这小伙生得健壮,浓眉大眼,炯炯的望着司南,就像一只饿狼,眼放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