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访谈
第一个问题，沈家茵问得直截了当：“你前妻之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江湛平像猫一样眯起眼，戒备一般看着她，看她面色平静，笑了：“私人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沈家茵也笑了，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我只是好奇，并不是访谈。你要是介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这才慢吞吞地取出录音笔，放在桌子上，“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她的语气十分随便，江湛平眼里的不悦一闪而过。 他顿了一下，抿了一口茶：“沈家茵，英国谢菲尔德哈姆勒大学商务智能硕士，回国后供职于华辰报业旗下《财经新闻》。第一个稿子便是文锐传媒，据你们总编讲，你进来的时候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可见，虽然专业不对口，可你的职业水准还是不错的。” 沈家茵眉眼一挑：“江总，您百忙之中还不忘调查我一个小记者？” 江湛平微笑，“无论什么访谈，公关部都要做这样的功课。只是我没想到，原来评价和真人还是有差距的。” 这是直接在说她不行呢。 沈家茵也不生气，而是说：“我只能说，江总您的公关部太疏忽了。其实我能够笔试面试第一，全是凭借了孔方兄这个敲门砖，再加上天生的好皮相，主编是男人，老总也是男人，男人么，食色动物，讨了便宜自然给我甜头。” 她这话说的是不温不火，一派温和从容的样子，她平静地注意着江湛平突然铁青的面色。 他应该在怀疑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许皖云吧，毕竟这样露骨的话，哪里还有以前温婉的影子？ 不管刚才是否有不愉快，后面的采访还是很顺利。江湛平手里那份所谓的“假材料”，也不尽全是作假。沈家茵只是想告诉江湛平，请别低估我的能力，要不我可不知道笔下会写出什么样的稿件。 工作中的江湛平是专注而有条不紊的，他的思维灵敏而尖锐，即使沈家茵提出了各种刁钻的问题，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避过去，却不露痕迹。而且他似乎知道记者要什么，让沈家茵总能找到兴奋点，却在她要展开的时候，开始守口如瓶，仿佛刚才的话题都是假象。 采访完毕，拍完照，沈家茵开始收拾材料。 江湛平抬手看表，像是漫不经心：“正是午饭时间，沈记者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回社里吃。” 他坚持：“等你回社里，午饭时间早过了。” 沈家茵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了。 以为会去吃工作餐，江湛平却将她领到了车库，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沈家茵疑惑：“江总，你这是要请我吃饭？难道不在公司吃么？” 车库的光线不明亮，眼角余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冷峻漂亮。 他一丝不苟开着车，却开着玩笑：“美女记者忙了一早晨，怎么着也不能就吃工作餐。” 车很稳，地方也不远，却很偏。 五分钟后，车停下来。 眼前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铁艺雕花门，紫藤萝攀爬在上面，倒也算优雅。 他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个妙龄女子来开门：“江先生。” 他问：“他们都已经来了吗？” 女子的声音说不出的楚楚风情，笑容也是要多娇媚有多娇媚，说话的时候，丹凤眼一挑，确实是天生的勾人**：“是。就差您一个了呢。” 再看女子穿着，深色针织衫罩身，紫红色的旗袍勾勒出妖娆的曲线，侧边的裙缝几乎要开到腰下，露出白皙修长的腿上弧线……沈家茵不得不感叹，真是美人啊美人。 美人没看她，全部眼神都落在江湛平身上：“江先生可是有好久没来了，要不是这次聚会，大概你永远不会想起我。” 这一席话说的，沈家茵不由恶趣味地想起了电视剧里青楼女子的经典台词：“大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呢。真是想死人家了……” 江湛平似乎没听出女子话里的暧昧意味，而是继续问：“张惠钧也来了？” “可不是？” 仅仅三个字，倒是让人出了暧昧、熟稔、亲昵……各种感觉，真是回味无穷啊。 沈家茵想，大概这样的女人才能镇得住江湛平，才狠得下心来虐他，往死里虐他，虐的他翻不了身……这样想着，沈家茵果然觉得解气多了，仿佛虐他收拾他的是自己。 江湛平看沈家茵愣在一边，以为她有些不悦，便笑着解释说：“本来是想和你单独吃饭的，不过早已约了几个朋友，便将你带到这里了。沈记者，你别介意。” 她笑：“是不是您那几个朋友都带了女伴？” 意思是，您是找我来凑数的吧？ 江湛平闻言，哈哈一笑：“算是吧。” 她也轻轻一笑：“真划算。”潜台词其实是，不请客就算了，还让我来陪你，有钱人就是抠门。 江湛平也不否认，眉眼弯弯，得意的神情，很是赏心悦目。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长长的走廊链接着十多栋豪华的联体别墅，走廊的装修是奢侈但不繁复的中国风，熏香炉里烧得大概是野草，飘出清淡的竹叶香，让人仿佛置身于清幽荷塘边，挂灯也是古意浓厚，香簟屏风青竹垂帘，撩起来的时候发出叮咚的响声。 他们一直走到最尽头，然后推门进去。 里面男男女女正坐在沙发上打牌，除去江湛平，几乎每个男士都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女伴。当然，她的姿色，其实也不赖。 一看他们进来，梁浩俊就先站了起来：“你可算来了。”然后瞥见沈家茵，“今儿个太阳打北边起了？你居然带了个女伴？” 一听到江湛平带了女伴这个消息，其他的几位也全部站了起来。沈家茵打量着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女士里面，除了苏悦一个她见过，其他全都是陌生人。男士她基本上都认识，绿江就那么大点儿地儿，小开的社交圈子也就那么些个人。 人到齐了，这才开席，一顿饭吃得是热热闹闹。酒足饭饱之后，开始打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