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诉说
许皖云看表，两点五十。 天琪三点半还要上班，她便让天琪先吃。她一直等到天琪出了门，肚子实在饿得发慌，这才给他打电话，努力做到柔声，问句小心翼翼：“中午……不回来了？” 他嗯一声：“中午加班，忙的忘了告诉你。” 他的云淡风轻，在许皖云听来只是觉得讽刺。望着空大的家，抬起头拭泪，吸了吸鼻子，淡然回答：“嗯。” 他说：“还在忙。先挂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头疼得厉害，便窝在沙发上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整个屋子黑漆漆一片，她想站起来开灯，突觉天旋地转。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手机的一点光芒透出来，突然就让她眼眶刺痛，在江文睿的名片页停留了好久，还是翻了过去。 苏小闻听到她的声音十分惊讶：“没良心的妞，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哈。” 她想说话，喉咙干涩的几乎开不了口，“小闻……” 眼前一黑，栽了过去。 “妞？许皖云？诶，你怎么不说话了？”那边的苏小闻一听没声，又叫了她好几遍，她迷迷糊糊想说话，可手就像被人绑住一般使不上力。过一会儿座机也响了起来，她已经没了意识。 又进了医院，许皖云对这样的场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睁开眼，视线还是很模糊。看见床边的人，颀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膀，墨蓝色的外套，在削平果。 “怎么这么大意，怀孕都不知道。” 那人一说话，却并不是江文睿，是苏浙。 她问：“文睿呢？” 苏浙把苹果递给她：“给他打过电话，说太忙，来不了。” 她埋下头，闭上眼睛。 为什么她还是想哭？ 她怀孕了，他居然连面都不露，连个关心的话语都没有。 苏小闻手里捧着一堆单据，从外面进来，看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猜到个两三分，冷笑了一声：“男人，特别是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浙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某女苏，你能不能不要一棍子打死全天下的男人？”把苹果刀放下，注意了一下许皖云的脸色，“许老师，江总是真在忙，接电话的时候我都听见那边敲键盘的声响。你别误会他。” 苏小闻瞪了苏浙一眼，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笑了一下，问苏小闻，“医生怎么说，我没事吧？” “就是有点儿贫血，多注意就行了。你要呆着难受，现在就能出院。” 她实在对医院没好感，一刻也不愿多呆，便让苏小闻帮忙去药房取了药，准备离开。发现病房电视没关，便拿起遥控器按关机，无巧不巧，江文睿的照片在电视上只出现了那么一瞬，就被她看见了。 她握着遥控器，就止住了脚步。 “……从警方处了解，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此案件的真实性。如果证据确凿，文锐控股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江文睿除了将面临数十亿的赔款外，还有可能面临重则无期的牢狱之灾……” 啪嗒一声。 遥控器应声掉地。 她愣愣地盯着电视，已经播放到了下一条新闻，她还是傻愣愣地盯着，挪不开步子……苏小闻和苏浙嗡嗡地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只是觉得双腿发软……她竟然还怪罪他不关心自己，居然还责备他误会自己……她有没有想过，他其实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江文恺不是说了只要她阻止他国寰一期的开发案，就不把证据交给警方么？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难道……她看手机，五月七日，今天已经五月七日了！ 是她……是她没有做到，是她害了文睿！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的车，又是怎样下的车，觉得苏浙的车格外闷沉，苏浙和苏小闻两个人一直在说话安慰她，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苏小闻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想送她上楼，却被她婉言拒绝：“我……我没事……你们放心。” 电梯坏了，她只好慢慢地往上走，突然电话响起来，许皖云下意识就按了接听键，那边却挂掉了。她听着猝然安静的音乐，心跳也仿佛骤停，握着手机，站在楼道里，一下子就像失去了上去的勇气，愣愣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他还是又把电话打过来了。在她听来，他的声音疲惫得几乎沙哑，每一个气息都让她觉得心痛。许皖云一下子就又哽咽了下来，她想起六年前，江文睿穿着洁白而半旧的体恤衫，站在街头，第一次红了眼眶，近乎悲凉而沙哑的恳求，几乎是用了他这一辈子最卑微的语气，问她，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那时的她，几乎是铁石心肠，那一个巴掌扇过去，她至今都能感觉到他震惊的眼神。 撕心裂肺，而又痛彻心扉。就像古代的凌迟，一刀一刀生生切下去，最后两个人都是血rou模糊。 这一次，他又问她：“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忍住泪，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 “皖云，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的肿瘤扩散，活不成了……”他想梦呓一般的语气，“我逼着你离开，然后你就真的离开，再也没有回头，我找遍了你家，找遍了学校，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不见你，最后我死了，你嚎啕大哭……” 她喃喃：“我不会离开你。” “我听你的话，工作交接完就去医院接受治疗。为了你，我要活下去……”他的语气急切而颤抖，“以后的岁月那么长，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过……” 她点头：“嗯。你想通就好。” 半响，半响的沉默。 他的语气那样悲凉，那样可怜：“皖云，我爱你……” 她甚至能够想到一向骄傲的他说这三个字的样子，一定两指夹着烟，皱着眉头，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漾起轻微的哀凉。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一点点的哀凉，足够吞没她的全部。 而她的心情终于好一点，缓慢地上了楼。 家里的门开着，大概是天琪回来了。 ———————————————————————————————————————————————————————————————————————————————————————————— 争取下一章出高潮……表示很快就要出现全书最大滴震撼鸟…… 大家帮唯遥同学收藏一下？ 谢谢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