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盟友
虽然殷夫人已经特许给我减负，可各位授课先生依然不敢糊弄了事，每天还是兢兢业业地给我逼课。倒是殷如磊深刻领会了新的教导方针，每次只要他一来就立刻把先生们支到外屋去了。殷家大公子每每跑来捣乱打岔，先生们心中虽不乐意，却也不敢不从。至于我，被殷夫人看着不如被殷如磊看着，聊天总比练字练琴舒服，所以我也乐得殷如磊多来几趟，正好名正言顺的偷懒。 一开始，我只是为了偷懒才敷衍地跟殷如磊聊上几句，没想到时间长了，我们俩还真的聊得投机起来。慢慢地，我发现殷如磊不过是个单纯的公子哥儿，又到了爱玩恶作剧的年纪，其实人并不坏，看来之前我真的是误会他了。 另外，我也从殷如磊那里也了解到更多有关殷丞相和安王的情况。据说，安王的势力主要分布在北方，而殷丞相则占据了南方各省，两派势力各踞一方，唯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驻守在南方边关要塞——楮州城的抚远将军所带领的肖家军，虽然位于南方边境，却不折不扣的是安王的嫡系部队。 说到楮州城和肖家军，就不得不提起驻扎在距离楮州二百里的界州城内的叛军部队。这支武装力量原是朝廷派驻在界州的部队，十几年前，驻军首领突然自立门户，扯起造反大旗，朝廷于是派出抚远将军前去平叛，终于将叛军挡在楮州城之外，从此肖家军也就在楮州城驻守下来了。 这十几年来，倚靠着界州城的有利地势，叛军不时来犯，不过都被肖家军成功地压制住了。但奇怪的是，肖家军似乎只能平定叛军来犯，却不能清剿叛军收回界州城。因此殷丞相多次上奏，要求削减甚至撤销肖将军的兵权，改让自己派系的镇国将军吴将军接管楮州。而安王则希望通过这支部队来填补自己在南方势力的虚空，所以每次看到殷丞相弹劾抚远将军，安王都会跳出来毫不退让地力挺肖家军。就这样，楮州城的兵权长期成为两派争夺的焦点。 聊到这个话题，我不禁想起了这门勉强撮合的亲事以及那个讨嫌的宗尚隆，于是随口问道：“对了，据你所知，那个宗尚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呃，其实，我与宗尚隆并无深交，只在一些大场合见过几次面而已，所以也不太了解他的为人。”殷如磊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我听说这个小王爷的行为有些古怪，常常肆意妄为，就连安王也拿他头疼呢。” “何止是肆意妄为，还厚颜无耻呢！”我听了殷如磊的话，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什么？”殷如磊隐约听见我自言自语，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懒得跟他解释，打岔问道，“对了，殷如岚不是二夫人生的吗？那也就是庶出的了，怎么能嫁给安王的公子做正室呢，安王家里没意见吗？” “安王有意见的不是正出庶出的问题，而是咱家老爹的派别问题。”殷如磊叹了口气，“再说了，这个亲是皇上亲自出面结下的，面子大了去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切！什么面子大了去了！”我气鼓鼓地说道，“这皇上简直是乱点鸳鸯谱，哎，他怎么没想起来让你娶安王家的小姐呢？” “他倒是想来着。”殷如磊一耸肩，幸灾乐祸地笑道，“谁叫安王家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呢？嘿嘿。” “哼！”我白了他一眼，“你就偷着乐吧。” “哎，说到这个，我上次还忘记问了，”殷如磊突然来了劲，“你和宗尚隆到底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的？”我没好气地答道，“就是在布料店碰到的啊。” “不会就这么简单吧？回想起来，那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们俩好像正在吵架。”殷如磊挠这下巴分析道，“如果是刚认识的人，怎么会吵架呢？你们俩一定是早就认识了，对不对？” 我白他一眼，懒得回答他。 “对了，我知道了！”殷如磊突然一拍大腿，得意地说道，“你这段时间就是藏在他安王家里，所以我们才怎么也找也找不到你，对不对？哈哈，这回总算让我猜到了！”殷如磊一直很好奇那段失踪的时间里我躲在哪里、干什么去了，所以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套我的话。 “唉，你傻呀！”我对于殷如磊无厘头的分析真是无语了，“如果我藏在安王家里，怎么会不知道宗尚隆的真实身份，而一直等到布料店那天才发现呢？” “哦，对哦，看来我又猜错了。”殷如磊失望地撅了撅嘴，又执着地追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会吵架呢？” “那是因为我讨厌这种纨绔子弟，想叫他离我远点儿，但是那个人就像苍蝇一样的粘着不肯走，所以就吵起来了，这样你满意了吧？！”我还真有点儿受不了殷如磊的执着了。 “是这样的吗？”殷如磊有时候很机灵，有时候却又傻乎乎的，只见他十分怀疑我的回答，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我看着殷如磊努力思考的样子，心里不禁偷笑：“哼，想套我的话？殷如磊你还嫩了点儿，多修行三十年再来跟我斗吧！” 就这样，自从有殷如磊时常帮我说说好话、挡挡风头，我在殷家的日子比以前稍微好过一些了。一晃，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天气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开始进入初秋时节。 这期间，我常常想起万胜楼，想起九娃，甚至想起势力的梅老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鲁大开这次应该能升为主厨了吧？他也等了好些年，该轮到他了。还有，梅老板会不会趁我不在又象以前那样欺负九娃呢？......说实话，我真想去看看他们呀，虽然我和他们也会有争吵、有矛盾，但那才是自由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我，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获自由呢？ 因为有过逃跑的前科，这次被抓回来之后，殷家对我的看守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即使在我被打得根本下不了床的时候，也没有一分钟离开过人们的监视。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让小翠陪着我去了趟西花园，可才走到假山旁我的心就凉了，因为西花园里的人工湖已经滴水不剩。不用说，殷家的高层肯定已经猜出来上次我就是从这儿跑掉的，所以干脆把出水口堵死，以绝后患。我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再想逃跑不会那么容易了。 这天，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我照例去给殷夫人请安。 请安只不过是殷夫人检验我是否还老老实实呆在殷家的手段之一，否则，她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见到我才好。所以每天请安一结束，殷夫人就会马上把我打发回屋，让下人们继续牢牢地看紧我。 不过今天却与平日不同，繁琐的请安仪式结束后，我从地上爬起来，只等着殷夫人开口就可以溜回屋了，没想到殷夫人并没有让我离开，却扭头唤道：“李嬷嬷！” 李嬷嬷赶紧从旁跨上两步，嘴里应道：“奴婢在。” “李嬷嬷，”殷夫人一边看着丫鬟们呈给她过目的礼单，抽空朝我这边一挑下巴，冷冷地问道，“这丫头跟着你学了两个多月的礼仪了，可有长进？” “回夫人的话，”李嬷嬷恭敬地答道，“依老奴之见，比起才进府的时候确实进益不小。” “哼，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得给我加倍用心！”殷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老爷最见不得没教养的人了，她若学的不好，出去丢了我殷家的颜面，老爷怪罪下来，就连我也救不了你这条老命！” “是、是，老奴并不敢有半点懈怠，定会竭尽心力继续教导。”李嬷嬷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有一事......”才说了半句李嬷嬷就停了下来，偷眼看着殷夫人，没有继续往下说。 “嗯？”殷夫人抬起眼睛，看了李嬷嬷一眼，优雅地一挑手，“但说无妨。” “是。”李嬷嬷恭敬地说道，“以老奴之见，这礼仪光靠在屋里背书恐怕不能真正学好。” “哦？”殷夫人一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夫人明察！”李嬷嬷说道，“这乡下丫头恐怕还得见一见世面、练练胆量，否则，回头突然见着那么大的场面，吓都吓傻了，哪里还记得什么礼仪端庄呢？” “唔，你说的有道理。”殷夫人听了李嬷嬷的话，点头想了想，说道，“即是这样，过几日就是镇国将军吴将军正室夫人的生辰宴会了，到时京城各大名门的家眷都要到场庆贺，我不如趁此机会带这丫头去见一见世面。哼，自从皇上做主给这丫头订了亲事之后，各家也开始注意这丫头的事儿了，总放在家里不带出去，不免让人生疑。” “夫人所言极是。”李嬷嬷点头附和道。 听到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我不免有些惊讶，下意识的问道：“真的吗？我能出去了吗？” “嗯？！”殷夫人严厉的眼神应声扫了过来，“哼，没规矩的死丫头，我让你说话了吗？！” 看到殷夫人生气的样子，我赶紧一缩脖子，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来。这副表情经过验证，是最能让殷夫人满意而放过我的，所以已经被我练得炉火纯青了。 殷夫人一看，果然心满意足，转回头继续吩咐李嬷嬷道：“这几天你要加紧给这丫头补课，让她把出席宴会的各家背景和家眷的名号都背下来，以免到时出纰漏。这个功课我会亲自检查，如有背错的，你们俩都别想吃饭睡觉！” “谨遵夫人之命！”李嬷嬷恭敬地向殷夫人施了一礼，转身带着我回屋开小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