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庆贺生辰
从贵宾房中出来的秦霸天一眼便锁定不远处正坐在桌前喝闷酒的儿子，迈步向其走去。 “爸？你怎么来了？” 正将一大杯红酒灌入口中的秦飞龙见有人拍他的肩膀，便回头望去，却发现是自己的父亲。 见父亲没有作答，他又满脸郁闷开始诉苦：“爸，我今儿又让人欺负了，就是我那天跟你提起的坐轮椅的残疾人，还有连韵若和凌少卿，他们合起伙来给儿子难堪，真真是可恨！”秦飞龙说到后面二人名字的时候，压低了两分声调，而秦霸天听到凌少卿的名字，眼皮止不住跳了两下，心道儿子怎么惹上了他？ 只是他也没多问，看到儿子的气愤，摆手让其他人散去，随后叹口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省点心？我刚才已经见过那个残疾人了，此人心思智慧非比常人，不容小觑，至于你说的后面两个人，我们现在还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本，何况连大小姐背后是杜月珅，如果当年没有他的举荐和支持，也就很可能没有咱们家的今天。所以，多少要留几分颜面。” “可就这样忍了这口气，真窝囊！” “放心，只是一时的，再过不了多久，我就可能调去中京，官升一级，到那时，我们就不必看杜家的脸色了。如果到时你再能走进太子的圈子，那个残疾人，还不任由你踩在脚下？就是凌三公子，要打你的脸也得掂量掂量太子的份量。” “爸，你，说的可是君子社？”闻听此言，秦飞龙顿时眼冒金光，似乎看到了自己一片大好的光明未来。 看到秦霸天点头，秦飞龙又冷不丁冒出一句：“对了，爸，你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吗？” “其实，我来主要是为了接你回去的。” “接我回去？” 看到儿子投来的诧异目光，秦霸天环视了一下左右，将声调压低两分道：“我收到消息，今晚会有一场针对杜家的大风暴，我来这里提前把你接走，免得遭受池鱼之灾。” 秦霸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依旧有着自己的担忧，尽管对方给了足够的承诺，自己所做的事也算保有底线，但毕竟于这场风暴而言，他这次的决定算是一场豪赌，成功，则秦家明暗都有人鼎力相助，必定显耀人前，可若是失败，秦家或许，将会万劫不复！ 此时，连韵若已走上只放置了一个话筒的高台。 “感谢各位今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正在她开口说话期间，秦飞龙闻声向其看去，随即发出一声感叹：“真他妈的漂亮啊，早晚有一天，我要她乖乖的在我膝下承欢！” “万不可有此非分之想，”听到儿子肆无忌惮的一声感慨，秦霸天当即皱起眉头，打出个手势，示意他慎言，“且不说觊觎这位连大小姐美貌的权贵数不胜数，就单单是权势滔天的龙凌两家，就不是咱们可以招惹得起的，这两堵难以逾越的高墙，都注定眼前的这位华浦第一美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但我有些奇怪，往年为她庆贺生辰，龙家都会有人送来礼物，有时龙大公子还会亲自前来，怎的今日不见动静啊？” 然而，秦霸天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迎宾人员的一声喊叫：“警察部纪检处处长到！” 一句话引得厅内众人私下讨论声戛然而止，纷纷举目望向门外，就连连韵若也停止了说话，看着缓缓走来的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 此人丝毫不理会在场众人的灼灼目光，径直朝连韵若所在的地方走去。 就在场下众人窃窃私语来者身份之时，就听到连韵若传来的一句莞尔动听的声音：“乾坤，你怎么来了？龙大哥呢？” “公子有要事无法抽身亲自前来，所以让我代为庆贺连小姐二十四岁生辰，并转达他的歉意，改日必定亲自登门拜访。”来人对连韵若浅鞠了一躬，说话间语气相当恭敬。 “龙大哥客气了，心意到了足够。” “哥，这个人是谁啊，怎么好像他一来，所有人都在看他？” 隔着帘子，秋影对台上青年看不真切，于是随口抛出一问。 可还没等沈玉诚作出回答，杜月珅便抢先一步开口：“龙大公子身边的红人，警察部公认的最可怕的存在，云乾坤！” 杜月珅没有去看来者何人，事实在他所坐的位置也看不到，只是听到连韵若的声音，便猜到了来人身份。 “奥，就是一个小跟班儿啊，”秋影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群人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可不要小看他，此人可是君子社十三太保之一，深得后者信赖重用，算是相当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听到秋影的话，杜月珅苦笑一声，再度抛出一句。 秋影点点头表示了然，随后在沈玉诚示意之下推轮椅向外走去，此时沈玉诚还抛出一句：“杜老板，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出去了。” “沈先生自便。” 杜月珅看着沈玉诚离去的背影，本欲出言拉拢的念头暂时作罢，这种事情，急不得！ 况且，他对他，还没有到绝对信任的地步！ “多谢连小姐体谅，乾坤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 云乾坤将手中一个六寸见方的精致盒子交到连韵若手中，便微笑转身离去。 连韵若也没有出声挽留，她相信云乾坤所言非虚。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再说什么时，门口又传来迎宾人员的一记洪亮声音：“东南政区行政办公总处副处长到！” 一句话再度引得全场瞩目，当见到来人迈着纤纤玉足缓步走来时，全场身躯均是一震，尤其是男性同胞，身体的荷尔蒙气息被迅速调动起来，郁霏涵依旧是一身干净简洁的职业套装，完美地衬托出她的英姿飒爽，完全不同于连韵若的温婉可人，尽管身材容貌与连韵若相比稍逊一筹，但已足够出众。 她无视在场男子血脉偾张的眼神，直接向前方走去，在与对面走来的云乾坤擦肩而过时，眼神划过一丝阴冷，而后者相似的，抛出一个戏谑的清冷笑容。 待行至已走下高台的连韵若身边，郁霏涵主动张开双臂与后者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韵若，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生日快乐！” “这名女子，又是谁啊？”坐在不远处的华箐箐看到那般连自己也有些无法匹及的相貌，微微撅起嘴，疑惑地问出一声。 只是此时却没有人回答她，左手边的倩倩本就有心事，看到郁霏涵的到来也不以为意，事实她也无法回答，毕竟从未见过，而右手边的薇薇却看着来人怔怔出了神，直到华箐箐出言叫她，这才恍然惊醒，却是反问出一句：“你说什么？” 两人相拥许久，才彼此松开手臂，郁霏涵将手中一束二十五朵橘红色玫瑰递给连韵若，后者大方接下，随后笑容灿烂抛出一句：“霏涵，真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今天会亲自来，不过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后半句，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你的生日，我再忙也要来祝贺啊，只是不能在此久留，方才来之前，我家老爷子还在打电话催我回去，估计有事又要交待。”说着，郁霏涵戏谑一声苦笑。 “你要忙就去忙吧，不打紧的，你能来我已心满意足。” 站在对立的两端，无论曾经是多么要好的姐妹，如今也只能为了各自所属集团的利益，割断友谊。 龙穆两家十年来明争暗斗不止，直系与淮系的矛盾也早就为世人所知，一个执掌华夏最高政权，一个拥有华夏最广阔的地盘和军队，开始只是貌合神离，现在，争斗早已上升到明面上来。 今日郁霏涵能够不顾双方关系，前来为自己祝贺生辰，连韵若真的深感欣慰。 沈玉诚淡淡地看着二人，眼神中却划过一丝深邃，心中感慨：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她竟能脱胎换骨到这般地步，单单这份容貌，放眼天下，怕也没有几个女子能及。 突然间，他眼角扫过不远处一个偏僻角落，发现了失踪许久的凌少卿，见他双目始终都定格在郁霏涵身上不愿移开，算是明白后者之前为何失踪了，心中再度叹息一声：有些感情，注定此生只能深埋心底，可既是注定，又有谁能真的深埋下去？ 他还依稀记得十多年前，那时长相还远没有连韵若那般亭亭玉立的郁霏涵，被自己戏称为小丑女。而当年仅有十岁的凌少卿，却对她情有独钟，还是默默的单相思，这件事只有沈玉诚一人知晓。 没想到十年过去，他的感情，竟没有丝毫的动摇和改变。 沈玉诚不禁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话：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要有多勇敢才能默守悲伤？ “看来，今天注定热闹非凡啊！”看到龙穆两家都来了人，却都是来去匆匆，沈玉诚脸上的笑容深了两分…… “哪日你有空，也来临安坐坐，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说知心话了，”说着，郁霏涵握着连韵若的双手轻叹了口气，“真怀念曾经在浦大的日子……” “那有没有怀念我这把老骨头啊？” 郁霏涵话音未落，便听一个饱经沧桑的声音传来，连郁二人齐声惊呼：“教授？” 在两人的声音还飘荡整个大厅上空之际，一个粗布衣衫的和蔼老者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待走至台前，二人齐齐对他深鞠一躬：“章教授！” 来人，正是章钧鸿！ “教授，您身体不好，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连韵若看着面前老者，恭敬问道。 “正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想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你，看看你们，以后恐怕都没什么机会能够看到喽。” 章钧鸿自嘲一笑，继而又道：“我在浦大从教三十余载，上过我课的学生何止千万，但能让我引以为傲的，却只有屈指可数的五人，前三个都是堂堂男儿身，后两位便是你们。虽然不多，但已足慰我心，此生无憾了。” “教授……” 章钧鸿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多言，然后将手中一纸画轴递向连韵若：“这是老夫送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教授，”连韵若大方接下，随即又有些尴尬地抛出一问，“只是，直接拆开来看，不太礼貌吧？” “这有什么礼貌不礼貌的，我教出来的学生，又岂会在意这些陈年旧俗？人要学会往前看，不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了吗？只知道回头关注过去的人，目光，永远只会停留在现在的脚下！” 章钧鸿的一句话，让连韵若不再辩驳，她苦笑一声，取开纸筒抽出其内画轴，缓缓展开，只是看了一眼，便骤然大惊：“教授，这礼太贵重了，韵若不能要。” “没什么贵不贵重的，我清楚在场很多人都听说过它，当年，教育部长裴仲卿嗜画如痴，愿出价百万银元收藏此画，我都毫不犹豫拒绝了他，我确实对这幅画情有独钟，它是我从画二十余年最引以为傲的作品，我本想终生收藏，但现在想来，你比我更适合它。” 一席话，让在场众人顿时心中了然，纷纷惊呼章钧鸿手笔之大，就连一旁的郁霏涵看到此画，脸上都罕见流露一抹震惊，纵然很多人都不知画中内容，但没有谁会否认它的价值。 “你可知此画所表达的深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