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铸师乌金刚
熙熙攘攘的幻雾道，是雾城最为繁华的商贸区之一。叶有花每次走在幻雾道上，总有种回到现代逛步行街的错觉，虽说这里走的是古代风，但跟城市里走欧陆风的商业街相比，也不过就是风格不同而已。 此刻她正慢悠悠地走着，走马观花般眼神随意瞟着两旁的商铺、路边摊和间或在人群中寻了个地儿卖艺的人。这是她在雾城的第三天，如今她已是自由人，不愁没时间闲逛，再不必像上次去雾隐县城那样算着时间。 三天前她跟随巫道人顺利离开了陈府，之后巫道人便按着她的意思将她带到了雾城，又帮着她租了间小宅院。那小宅院就在旁边隔了三条大街的迷雾道。那里环境清悠宁静，离繁华的幻雾道又近，因此是许多临时定居在雾城的生意人们最佳之选。 叶有花租的是迷雾道里规模最小的宅院，总面积大约只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小。小小的庭院里种了三棵桃树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桃树下摆着一张老藤椅，旁边还有个可以舒服地躺在上面乘凉的大大青石台。细卵石路的尽头是三间青砖瓦房，分别是卧室、主厅和书房。左边还有两间简陋的小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则用来沐浴、洗衣，右边则是一间小小的茅厕。 就是这么一间小宅院，一年的租金就要十二两银子，而且一交就是一年。好在宅院里的桌椅床柜等家具都一应俱全，叶有花再购置了一些日常用品，马上就安顿了下来。 有了一个暂时的安居之所后，叶有花又取了六十两银子出来交给巫道人，托其偷偷去陈家村一趟。其中有十两是答谢陈安顺一家的，四十两交给莫伯作生活费，最后的十两则是给巫道人带莫伯去星城暂居的路费。 怎么说莫伯也是这副身子的亲爹，让他一个人留在陈家村里，叶有花总觉得不放心。可是雾城并不安全，她又习惯独来独往，因此将他安置在星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有巫道人和‘他’在照应着，她才能无后顾之忧。有了那四十两银子，莫伯在星城至少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好几年了。 把一切都安排好，巫道人也离开雾城往陈家村去了。这两天叶有花闲闲无事，便每天揣着那剩下的十六个银锭子和八百二十五文铜钱，悠哉游哉地在幻雾道闲逛。 幻雾道其实并不是一条直直的大道，却是又长又宽呈丰字型的商贸大街区，叶有花慢悠悠地逛了三日，也仅仅看了个大概。 “乌金刚？呵呵，有意思。”叶有花停在一间店铺前，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招幡上的三个大字。 店门口用一大块土黄色粗麻布帘挡着，叶有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掀开帘子进了去。店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帘子一放下，更暗了不少。 叶有花略为张望了一番，店内几乎空空如也，显得挺空旷，墙上挂着好几幅刀剑的画卷，在靠墙角边处，摆着一个半人高的案台，前面放着一张条凳，昏黄的油灯正摆在那案台。而案台的旁边还有一扇用同样的布帘挡着的门。 听到帘起帘落的声音，一个浓眉大眼、留着络腮胡子的粗犷男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如电，朝叶有花迅速打量了一眼，她便感觉被激光扫射过一样。 叶有花定了定神，朝粗犷男微微一笑，问道：“这位掌柜，不知你这店里是卖什么的？” 粗犷男淡淡一笑，整个人的感觉顿时柔和了不少。他走到案台后坐下，又朝叶有花指指条凳，等叶有花走近坐下，他才泰然自若地看着叶有花，说道：“在下乌金刚，此为铸器铺，不知这位姑娘想买什么？” 叶有花朝墙上的画卷望了望，兴致勃勃地问道：“乌掌柜，这么说你是铸器师？” 乌金刚点点头，微笑不语，眼神中闪烁着骄傲与自信。 “可你这里并没有刀剑出售，莫非只接受定制？”叶有花略为思索，朝乌金刚狡黠地一笑，说：“不知乌掌柜除了刀剑，能否铸其它东西？比如，暗器？” 乌金刚哂笑一声，斜瞥着叶有花，极为自信地说道：“江湖中，谁不知我乌金刚铸器技艺一流，无论大刀细剑小匕首，还是板斧大锤牛毛针，在下都能铸出最好的器品来。不过姑娘并非江湖人士，有此一问亦不为奇。” “原来乌掌柜竟是如此大名鼎鼎的铸器高手，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叶有花眼睛一亮，朝他恭恭手，恭维了两句。心里却有些奇怪，如对方所言不假，这么一个人物，怎么不在武林人士聚集的星城待着，却跑到务农的雾城来？ 她并没有将疑问表面在脸上，反而大大方方地笑道：“乌掌柜，如你所言，我并非江湖人士，自然不会要你铸什么兵器或暗器。不过既然机缘巧合来到贵店，我倒是真的想请你帮忙铸一件精巧的东西。” “哦？”乌金刚好奇地瞥了她一眼，低头从案台下取出一卷轴白纸铺开，又取出一支柳炭条握在手上，随时准备下笔。他看看叶有花，略显得意地问道：“请姑娘说说铸件的样子。” 叶有花从看见他取出柳炭条时便不由得大喜，这个时代没有铅笔，更别提钢笔、圆珠笔、签字笔了。可是这炭条，不就是最基础的炭笔吗？她要设计包包，正好需要用到炭笔代替铅笔，或者以后自己再制一支鹅毛笔出来画图，否则那毛笔虽然也有极细的用来写蝇头小楷的特小号羊兔兼毫，但她连握笔都握不好，又怎么能画出心中的构思呢？ “乌掌柜，你怎么会有柳炭笔？”叶有花略为疑惑地一问，不待对方回答，她指指乌金刚手中的笔，朝他灿烂地笑道：“可否卖给我两支？” “想不到姑娘倒是识货，竟然一眼看出我这笔的来头。”乌金刚有些意外地瞟了她一眼，用拇指、食指和中指熟练地将笔在手中转着圈，神气活现地说道：“此笔乃在下独创，是在下无意间发现烧过的柳炭条有此妙用，色浓、易制、成本低廉，携带又方便，于是特意用上等的棉柳细枝烧制了一些，以便在画铸件草图时使用。” 叶有花朝他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他将笔递给她，乌金刚略为考虑了一下，便大方地将笔递到叶有花面前。叶有花欣喜地看着手中的柳炭笔，笔身有些弯曲，是天然的木炭条，笔头削得圆润，虽然有些粗糙，但是能用就行了。 她随手在铺好的白纸上涂了一个卡通史努比，满意地笑笑，抬头又朝乌金刚说道：“乌掌柜，你还有多少柳炭笔？卖给我一些吧。” “这是什么？”乌金刚眉头略皱，好奇地瞧着她画的史努比，像个孩子似的研究起来，全然不顾她的问话。 “这是一只……乌掌柜，你把柳炭笔卖给我一些，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叶有花正想解答，却突然狡黠一笑，看着乌金刚赖皮地说道。 乌金刚抬眼看向叶有花，眼神沉了沉，偏开头，故作不在意地说：“算了，反正在下也不感兴趣。” 叶有花笑笑不作声，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咸蛋超人的头像和一只米老鼠。 乌金刚眼角瞄了瞄，转身走出案台，来到叶有花身侧，看着她继续在纸上画着小汽车、铁塔、直升飞机、兔斯基、喜羊羊和灰太狼…… 叶有花将摊开的纸面全都画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卡通图案，这才停了下来，嘴角微扬，斜眼得意地瞄着乌金刚。 她一向对这些简单童趣又可爱的卡通图案萌得不行，没事就喜欢在随手扯过的纸上乱涂一通。以前帮老板娘带孩子的时候，也常常和那个小可爱一起涂鸦。像这些线条简单的卡通图样，她随手能画上几百个。 乌金刚看着那满纸的奇怪图案，有些他能看出来是什么，可是没见有人会这样画的呀！而大部分的图案，他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简直比古书上的那些象形图案还难懂。 他无语地瞅了瞅叶有花，无奈又别扭地吐出一句，“你要多少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