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势

    时间再次流转，荒凉的大地之上风沙飞扬，到处都被大雾所缭绕，可见度不到五米。站在地面仰望天空，可以发现宛如玻璃罩一般的天空出现了十几个黑色的大洞，直通宇宙中，漫天的繁星光辉显得分外璀璨。

    被犁出一道长达百里、宽达百米沟壑的大地上，刚才被那一道炽亮之光化作灰烬的叶凝浮现在原位，就如墨水从上一层纸渗透到下一层纸上，凭空的就出现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完整无缺，连身上的衣服都依旧干净而整洁，仿佛先前的剧烈战斗以及身体被化作灰烬都只是一场幻象。

    “这就是，所谓的……不死躯么。”

    叶凝从数百公尺的高空中自由落体往下落去，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地砸在岩石层上，将坚逾钢铁的岩石表面砸出了一个坑洞。这种对常人来说足以摔得粉身碎骨的高空落体，对他来说却恍若无事，连眼皮都没有颤动一下。他就平躺在被削去了数百公尺的地面上仰望着可以窥见宇宙天体的天穹，抬着双手，十指紧捏后又松开，似乎在体味着什么。

    按照正常人的概念来说，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确实是死去了，彻底的、完全的、根本的死去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巨大的能量所毁灭，连所谓的尘埃都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刚才的一切全都不是幻象，在rou体概念上他的确是死了一次。然而……

    垂下双手砸落在化作砂粉的岩石上，扬起两捧粉尘雾，叶凝呈大字型般的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倾听着狂风呼啸之声。宛如烈马奔腾、又如虎啸龙吟，那风并非真实的风，而是他内心中鼓荡的心声。

    正常人所谓的死亡无非是规则体所投映出的物质身体机能停止，但是规则体却依旧存在。对于物质世界来说这个人是已经死了，然而规则世界中这个人却依旧存在。

    一个世界有无数条平行世界，当一个平行物质世界中的某个人死去后，其他平行世界的这个人依旧活着——不，或许用更具体的话来形容，人本身就无所谓死亡或是诞生的，因为世界本身就是由无数静止的层面所组成。人从左边走到右边，感觉自己是移动了，实际上移动的只不过是规则体，它由人站在左边的世界层面移动到人站在右边的世界层面。

    世界本身是不会动的，之所以感觉会动，是因为一个层面的生命在得到上一层面的记忆时对比后所产生的错觉。就相当于一帧一帧所组成的电影，动的不是电影中的人或物，而是电影的帧。只不过组成电影的是二维的画面，而组成世界的是三维的物质。

    因此只要能掌握构成自身的规则体，那么所谓的死亡就将不再是彻底的泯灭，反而只是另一种形态的褪壳与新生。传说中的凤凰涅槃而得新生，正是因为掌握了自身的规则体，并借由与自己形态相近的火焰为宿体，一次又一次的获得新生。

    同理，叶凝的身体早已化作病毒之躯，通过扩散自身的子病毒所制取的太阳阶梯后，所有的太阳阶梯宿体都是他的后裔与分裂体，他成为了黑光病毒的源头，不仅可以通过那规则形态所构造的连接获取后裔的法则权限，更可以通过后裔的存在来实现无限的再生。这样的程度虽然还算不上所谓的绝对不朽，然后只要在后裔还存在的情况下，他就不会轻易死去。

    在每一次的再生后，叶凝与后裔的连接都会变得越发紧密，到了最后所有后裔的灵魂之种都会被他所同化，甚至借此方式令自身抵达世界本源之中。

    灵魂之种是生命最根本的核心，它的形态叶凝至今都没能理解。它连接着世界本源，从中获取能量。又与其他的灵魂之种共同构成世界意志，通过世界意志编造物质层面世界。同时又投影出生命规则体，通过生命规则体在物质层面制造出生物。

    可以说灵魂之种才是生命的真正所在，也是真正掌控着死亡与存在的开关。虽然叶凝暂时还无法理解灵魂之种的实质，但是这不妨碍他执行通过后裔的灵魂之种入侵世界本源与世界意志，继而吞噬整个世界的计划。

    事到如今，他早已确定了所谓的不死躯的真像。生存者的灵魂之种是与不知位于何处的《生存手册》接连的，所以生死都cao控在一本不知真假的书本上。而所谓的不死躯，即是将灵魂之种与《生存手册》之间的连接斩断，能够独立存在而不泯灭。

    不单单是如此，因为世界意志正是灵魂之种所构成的集合体，于是当灵魂之种强大到可以独立存在的时候，灵魂之种就相当于一个完整的世界意志。

    规则世界与物质世界都只是世界意志的投影，可想而出，当生存者灵魂之种能独立存在之时，他就将成为一名无所不能的神，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令世界产生变动，甚至是一念之间令世界完成诞生与毁灭的交替。

    “化为世界……”

    叶凝睁开双眼，平静的面色变得如冰雕般冷峻，他看到一层金色的光幕自天边蔓延而来，最终覆盖整片天空，其中到处亭台高楼，到处是琳琅满目。树木擎天之上，有华美精致的琼楼玉宇、金銮宫阙，仿若神之殿堂。

    那仿佛虚渺的一切在眼中逐渐变得真实起来，一点一点的从天际降临下来。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

    叶凝喃喃自语的站起身来，哪怕是早已知道那个女人和他一样在累积着大势，然而面对这一幕，他依旧感受到强烈而直观的压迫。

    化作金黄天空之下，叶凝将目光移回自己身上，透过自身看到那两颗灵魂之种，一颗散发着生命的波动，而另一颗则如死一般的沉寂。他能感觉到第一颗灵魂之种属于自己，既然如此，那么第二颗就一定是属于叶青的。

    从始至终，无论是成就不死躯还是毁灭世界，又或者是杀死那个叫有雪的女人，这一切对于叶凝来说都是次要的，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毁灭另外一个叫做叶青的自己。作为叶青的个体，有自己一个就足够了，两个也嫌太多。

    “芙蕾雅，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要毁灭掉叶青，叶凝自身是无法做到的，不仅是因为他的一切与叶青本出同源，破坏对方的同时自身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伤害，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根本无法触及到自身的灵魂之种。

    不知是因为灵魂之种正被《生存手册》所庇护着，又或者是自身的层次还无法触及到自身的核心，总而言之，他的力量无法抵达灵魂之种这种生命本源的层次。所以要做到这一切，他必然要借助外力。

    红后正是他所选中的外力，其一是世界意志有着能从根本上抹除生命灵魂之种的能力，那么可以调动世界意志力量的选民必然也可能做到。其二是红后比起爱丽丝来说更好利用，比起几乎相当于有雪那个女人的禁脔的爱丽丝来说要更贴近于他。第三则是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至少在目前来说两者并没有冲突。

    叶凝心念一动，周边的空间骤然一颤，仿佛被拨紧的琴弦被松开时所发出的颤鸣，形成rou眼可见的波纹。下一刻，他的身影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