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国降临 地上天国 下
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本笃十六世站在高大的圣彼得宝座前回忆着自己的一生，由六岁时的第一次接触圣经，再到十六岁加入军队参加战争，二十岁时进入神学院攻读神学，获学位后加入教会，直到五十七岁时成为罗马教皇。从那时又到现在，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有十六年了。 （与现实的本笃十六无关，仅为虚构人物。） 现在的他一边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一边思考着这么一个问题——所谓的神，到底存不存在。 这是非常可笑的问题，如果让超过十亿信奉天主教、并接受罗马教皇作为神的代理人的信徒们知道了，只怕也会感到难以置信吧。明明自己都无法坚信是否有神灵存在，却能向人宣扬对其的信仰，并替代这虚假的神灵牧养羔羊。 “主以七日造世，一日造那光，又叫那光分开。称那光为昼，称那暗为夜。二日造那空气，好叫那水分开，空气为天。三日……七日万物而齐，世遂成。神于此日安息，赐福于此，定为圣日。” 口诵《旧约》创世纪第一章的内容，本笃十六世转过身来，在他的眼前是早已化作一片废墟的教堂，巨大的教堂内遍布鲜血与物品碎片，那具有名的雕塑作品《哀悼基督》赫然也是这些碎片的一部分。这座享有盛名的圣彼得教堂竟然是一片地狱的景象，再也没有丝毫以前的肃穆与圣洁。 在生化病毒爆发后，作为旅游人口众多的梵蒂冈，很快就沦为了一片地狱。幸运的是本笃十六世当时并不在梵蒂冈，否则只怕也难以逃过这灾难。同样的，意大利首都罗马也很快的沦陷为了丧尸之城。 足足过了一年多，本笃十六世才随着意大利残余的部队进入罗马，重新回到了这曾经的教皇国。说是重新回到，到不如说是被困在这昔日的宗教圣地中了，残存的两千多名意大利士兵逃入这一座国中国，借助着以前修筑的城墙来抵御丧尸的进攻。 然而随着聚集而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在城墙外面形成密密麻麻的丧尸海，意大利残余部队就被困在了这梵蒂冈中，以他们剩余的弹药，不要说是突出重围，就连能否继续坚守下去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今天，城里为数不多的弹药终于消耗殆尽，士兵们放弃了挣扎，开始享受起人生最后的时光，等待着丧尸冲入城内的那一刻。在这死亡即将来临之前，本笃十六世再次来到了圣彼得教堂，即使是要死去，他也宁愿在这离神灵最近的地方走向死亡。 在这教堂中伫立了许久，本笃十六世终于听到内堂外隐隐传来的惨叫声，他一边叹息一边往外面走去，口中默诵着，一边以留恋的目光扫视着化作废墟的教堂。那确是无可厚非的，不知什么时候，又因为什么缘故，他的信早已化作了虚无。 是的，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所信仰的其实早就不再是神灵了，更不是所谓的神之子，而是自己——他所信仰的其实只是自己的信仰而已，不需要去真正的接受圣经的含义，也无需铭记神的教条，只是单纯喜欢着信仰的感觉，喜欢着祷告时的思考与宁静，喜欢着自己内心中所虚构的信仰之物。 信仰这种东西，其实早已不存在。 从容的将双手抱在胸前，本笃十六世平静地往前走去，即使是脚下遍布着数具尸体，他也视若无睹般地迈过去，鲜血淌湿了鞋底。不过他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朝一根立柱的背后走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孩子，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战士，现在的他正不安的蜷缩在粗大的立柱后面，稍显稚嫩的身体在颤抖着，俊美的面孔上饱含恐惧与绝望。 本笃十六世在这孩子面前蹲下身来，语气温和的道：“安东尼，你怎么了？” “诺林先生……请……请您不要接近我。我……我已经被病毒感染了，很快就会变成那些怪物了。” 安东尼呆滞地摇了摇头，他先是缩了缩身体，这才语气颤抖的说。 感染了病毒就等于死亡，这在末世之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条例了，除非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注射病毒血清，否则注定会变成那些丧尸的一员。 本笃十六世沉默不语，最初安布雷拉病毒血清配方泄露，很多国家都有制作血清分发给国内的重要人员，而身为教皇的本笃十六世自然也拥有过病毒血清。然而这不过是曾经的事情了，他所拥有的病毒血清早已在自己和别人身上消耗一空了。 他的沉默使得安东尼更加害怕了，男孩颤抖地抱住了本笃十六世的手，将手中的手枪交到了他的手上，苦苦的哀求道：“诺林先生，请你杀了我吧，让我可以回到主的国里……我已经受够了这个世界了，您是主在人间的牧羊者，请您给予眼前可怜的羔羊最后的怜悯吧。” 本笃十六世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握紧手中冰冷的手枪。这种事在末日中早已是屡见不鲜的了，被感染了病毒的人哀求他人杀死自己，为了保持人类的面貌与尊严死去。而他人则处于安全以及同情，给予感染病毒者痛快的死亡。 在安东尼的注视下，本笃十六世终于提起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头颅后扣下了扳机。 “砰……” 低沉的枪声中伴随着头骨破碎的声音，尸体被后坐力推倒，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定定的看着脚下安东尼的尸体，本笃十六世丢下枪，右手在胸前轻画十字，最后双手握住胸前银色十字架：“在这里所躺着的人，他在生前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信徒，是一名英勇的战士，也是一名耶和华的卫道者……他为人类、国家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愿天上的耶和华宽恕他一切的罪，也宽恕世人一切的罪……感谢耶和华，我们要赞美您、将一切荣耀归于您。阿门。” 本笃十六世并不是第一次为死者住持葬礼，也并不是第一次念诵这悼词。然而这却是他第一次住持如此简陋、甚至称不上是葬礼的葬礼，就连悼词也是如此。 悼词已毕，本笃十六世胸口的银色十字架被其一把扯断，放在安东尼逐渐变得冰冷的手中。做完这一切后，他忽然怒吼了起来，已经斑白的头发与胡须都凌乱飞扬：“耶和华，你若是一切的造物主，那么我要杀死你！因为你叫人类受此灾难，叫那灾难的洪水再次来临，却不叫人类造出诺亚方舟！断绝人类的一切希望，这是何等的滔天罪恶啊！” “若你从一开始就只是虚无的名，那么我更应该杀死你！以莫须有的威能欺骗所有的虔信者，一切的罪因你的虚名而起，无数的人因为你的虚名而死去！撒下天大的谎言欺骗人类数千年，这又是何等的荒谬啊！” 怒吼着，本笃十六世擎起一旁断折的沉重木椅，狠狠地砸向墙边的耶稣雕像，连同那十字架一同砸个粉碎。怒吼声与清脆的破碎声传遍了空荡荡的教堂，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是神灵真的被本笃十六世的言语所激怒，令使者来惩罚这个罪人，又或是只是被本笃十六世的声音所吸引。两头感染了T病毒后变异成的怪物静悄悄的就出现在他的身旁，一头体型巨大皮肤墨绿的怪物如蜥蜴般匍匐在地上，另一头瘦小如猴子，皮肤如死皮般的怪物用干枯的手臂攀着墙壁。两头怪物都用狰狞而猩红的眼珠子紧盯着本笃十六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心怀怨憎、不满、愤怒，身有残缺、难疾、病痛的人。当神国降临之时，身心一切烦恼怨仇尽皆消散，在这神的国中得到永恒的宁静。” …… “我信然此诺，绝无毁弃。” …… “人世间一切苦痛，自神国降临之时尽数消散。” …… “我信然此诺，绝无毁弃。” …… “人所拥有一切罪，于神国降临时皆得恕去，神将背负一切罪。” …… “我信然此诺，绝无毁弃。” …… “于此我再次认定祂为真神，确是全能、仁慈、公正、信诺的真神，祂的国将是天上地下唯一可以称为神圣的。” ……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响，两头怪物的身体不安地颤抖着，似乎感觉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就在身边，一副被吓得浑身发软的模样。那头攀着墙壁像猴子一般的怪物甚至吓得掉得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痛苦似的叫声，叽叽喳喳的和老鼠的叫声差不多。 两头怪物很快就缩着头逃掉了，像是后面就追着死神一样。本笃十六世怔怔的望着两头令人恐惧的怪物落荒而逃的模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低下头看了看被自己敲碎的十字架与耶稣：“难道真的有真神么？” “丧尸都跑了！我们得救了！是神……是神明在拯救我们！” 教堂外忽然暴发出喜悦的喊叫声，随后是如潮水般的欢呼声与大喊声，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似乎都欢呼了起来。本笃十六世摇了摇头，走出了圣彼得大教堂，看见有一些意大利士兵正在圣彼得广场中举着酒瓶与枪支高声歌唱，有一些则面向西方默默的祈祷着。他也望向西方，只见那天际出现了一道与天地相连的乳白色光柱，浩瀚而宏大，即使是隔着大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恍惚间，本笃十六世看到那天空中有一片鲜花锦簇的世界，那里遍布宏伟壮丽的殿堂、有无数珍奇生物生长、那世界的中央有一株巨树，望不见有多高，只能看见它的根化作大地，枝织结为天空。它的花就作星辰，它的果成为炽阳。在那高耸的枝头中，可以看见身披雪白羽翼的天使或是在安适的休憩，或是在匆忙的劳作。那世界中到处都是一派欢快祥和的模样，看不到一丝痛苦与悲伤。而这不就是他一直反复梦到的天堂的样子么？ “我听见了……神明……神明在和我说话！” “是神……真的是神。” “神说我体内的病毒已经被清除了……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变成那些怪物了！” …… 越来越多劫后余生的人出现在广场上，他们在欢呼过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面向西方做出一副仔细倾听的模样。本笃十六世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上浮现出一缕光晕，似乎于那耸立于天地之间的圣洁光柱连接在一起。 “难道……真的是神？” 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本笃十六世尝试着抱起双手向那西方的方向祈祷起来，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无法辨清是男声又或者是女声，也无法辨清是年轻又或者是衰老，更无从知道是哪一种语言。他只知道……那或许却是是他寻找了一生的神灵。 一道光晕从本笃十六世的身上浮现而出，隐约的连向那神的国度。 …… 美国，华盛顿。 此刻的华盛顿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一片金黄色，那金黄中隐隐透出一个世界的轮廓，仿佛另一个世界立刻就要降临到这现实世界。然而这时天空中同时也浮现出了一层无色的光幕，犹如眼珠般高悬于天空，阻挡着世界降临，并且从光幕中释放出无色的光试图将那金色的神国抹除掉。 然而当从世界各地繁多的光线汇入光柱，并随着光柱一同融入金色的神国中时，光幕逐渐停止了散发无色之光的动作。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光线汇入光柱，光幕最终如眼珠般转动了几圈，而后消散于天空中。 下一刻，金色的天空开始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很快就将整个地球笼罩了起来。 于此同时，世界各地，包括莫哈韦沙漠中的安布雷拉研究所中同时浮现出了无色的光柱，连通天空中延伸而来的金色天幕。刹那间，倒映于金黄天幕中的亭台楼阁、擎天巨木由虚转实，有身披雪白羽翼的天使从天际降临——于这一刻，天上的国降世了。 安布雷拉研究所底层，被分隔开来的空间中，永夜看着眼前的空间断层化作空间之门，其内部残留的信仰力量形成信仰之柱，连接着那天空中的神国。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阻止这一切——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所谓的空间断层是作为神国降临时的结合口而存在的，只有在世界的各个位置制造出坐标接口，才可以连接到那位于混沌之中的神国，并让神国降临于这个世界之中。 “你给予我的恩赐我已经全部还清。” 永夜对着波动的信仰之柱以平静的语气道，那光柱之中浮现出有雪的面容，她微笑的点了点头。永夜冷漠地望了她一眼后，转身踏出分隔的空间，那由暗的力量所支撑起的空间轰然破碎。 …… 我不会告诉你们这一章我这是在黑意呆的……对了，大家羊年快乐，新的一年里要事业有成，身体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