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灵魂之种
时间、空间，两者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线。而无数的线，则为无数的时空与世界。 静静地徜徉在虚无之中，叶凝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整个生化世界，它并不是完整的一条线，而是一条支流分叉——这个世界经过了一次改变，或者说它是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可能——就如同一条十字路口，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不断的收缩着那颗左眼，他试图尝试看到世界的源头，却被隔断在分叉口，只能看到那尽头隐隐约约的光影变化，有着各种庞大而怪异的生物、赤身裸体的人类于荒野中前行、悬挂于头顶的太阳隐隐有着九个身影——这个世界显得更加的荒诞不羁，犹如神话般的兽类与人类一并存在。 他侧过头，满是点与线的眼中又看到了一个犹如太阳般的点，它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既存在于世界内，又位于世界之外。世界围绕着它诞生与蔓延，在它周围编织成一个圆。它散发出如同线条一般的光，连接着整个世界。而世界也分散出一条条线，这些线最终回到了这原点之中——那是走向泯灭的历史分叉，在结束后，它们的能量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之中。 不需要思考，也没有疑惑，叶凝清楚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所谓的世界本源。 在获得了这颗左眼后，世界的迷雾就已经散去，叶凝可以看见一个世界的一切真实；所谓的物质，不过是某种能量所映射出的投影；所谓的生命，不过是一个个连接着世界本源的点；所谓的时空，不过是由生命所塑造出的一条运动线。 世界的本源诞生出一个个点，形成无数生命。而生命的身上交织出无数的线，凝聚成了一个聚合体，而这个聚合体则投影出了物质。无数的物质定格凝聚，不断地诞生出一个个平面，最终化作了时空——那聚合体就是世界意志，在叶凝的眼中，它是无数线的聚合体。而所谓的世界意志眷顾，则是有些从世界本源中诞生的点的身上交织着比其他点更多的线，所以在世界意志中所投影的时空就按照着它们的意愿而倾斜。 “凯瑞，不要再睡了，我们来聊聊好么？” 就在叶凝仔细地观察着自己身边的线，并试图捕捉与解析它们的时候，红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她拟人的声音中满是期盼的意味——事实上，即使是计算机也是会感到无聊的，更何况是她这种形成生命的计算机。 叶凝睁开了眼睛，无数密密麻麻交织的线就淡去，视网膜重新接收光线，在脑内形成普通的视觉感官。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比真实的景象，在他的眼中却显得很是虚渺，在看到过世界的本质后，所谓的现实也就变得不再真实了。 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左眼，叶凝的心中有着些许疑惑。这只眼珠在雷蒙德的记忆中，是一个传说中的一颗预知之眼，据说是原始之民所遗留下的东西，它能够看到过去以及未来。而在那个传说中，获得了预知之言的一个先知带领着衰朽的世界走向重生，而永夜也是那个传说中熠熠生辉的一颗星辰。 有诗歌歌颂他的伟大：“永夜的君王高举鲜血与黄昏的长剑，他的守夜人军团与之并行，荣光的旗帜于萨尔摩洛多的死息之风中昂然而立。永不疲惫的阴影战马带着他们迎向末日与终结的血色军阵。在《夜之宁静》的高歌声中，末日的远征军为之止步不前，瓦诺德斯的血色柱门扉之轰然倾塌，那是黄昏的长剑所留下的痕迹，开辟了属于黎明的纪元。” 在那传说中，这颗眼珠被称为预知之言，但是也仅限于此。即使是这颗眼睛落在雷蒙德手中时，所发挥出的能力也不过如此。然而现在在叶凝的手中，他却发现其蕴含的力量堪称无穷无尽，不仅能够随意cao控时空，还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世界的规则——比如说眼中所看到的那无所不在的线，只要稍微牵动一根，就有可能造成周围引力与气压的变动，甚至可以令分子停止运动。 而且，这颗眼珠还在悄然地改变着叶凝的身体，不是常规意义上的rou体器官变化，也不是基因层次的改变，而是更深层的进化——完全超越了物质的范畴，如果说其他的人是一个连接着许多线的点，那么他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隔绝线的圆。 以左眼为核心，将身体变成了一座由无数繁琐的线条构成的多边形塔规则体，而多边塔规则体的投影就变成了物质化的身体。它完全独立，自成一体，隔绝了与生化世界的线的交接。在他的身上，重力、压力、摩擦力……都完全消失了，本身不再遵循世界的规则而生存，而是由另一种能量来支撑整座多边形塔的运动——而这种能量从生命以及物质上都能获取，不过前者所蕴含的数量要远远超过后者，甚至达到千百万倍的差距。 这种改变让叶凝清晰的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构成，但是其中却还有很多疑惑没能解开，比如说灵魂——说是灵魂，倒不如说是一个散发着线的种子，它独立于身体之外，却又仿佛和身体连接在一起。它和世界本源有些相似，却又有着本质的差别。它连接着世界本源，又连接着世界意志，还连接着身体的规则构成体。 然而它既不参与到时间运行与世界刻录，更不参与到物质塑造。它具有唯一性，不会因时空刻录而复制，更不存在推移与变化——事实上，世人所认为的灵魂其实只不过是规则线的组合体罢了，也可以将它称为生命规则体。 生命规则体有着存储记忆以及认知的能力，是一种能量体组合，可以在投影身体死亡后继续存在。不过当投影身体死亡后，迫于世界法则，生命规则体会开始一个新的循环，也就是一次重生。但是原本的认知与记忆都会回到更高层次的灵魂中，然后再由灵魂回到世界意志中。 当然，叶凝感觉得到自己的灵魂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或许是因为他是生存者，他那象征灵魂的种子并不与世界本源连接，而是连接向……一本书，这本书正是《生存手册》。也正是这本《生存手册》在散发着一种类似于世界本源相同的能量，支撑着灵魂构建出规则体，再由规则塔投影出物质的身体。 叶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本所谓的书会有掌控生存者生命的能力了。它只要停止对生存者的灵魂提供能量，那么灵魂就会直接崩溃掉。而失去灵魂的转化，多边形规则体也就等于失去了能源的电器，也会一起崩溃，那么只是投影的物质身体自然也会消散掉，甚至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存在，因为所谓的细胞也只是规则线所投影出的物质罢了。 不止如此，因为灵魂的唯一性，所以在灵魂崩溃后，无论是历史分支线，还是世界线，又或者是静态空间线与动态时间线，由灵魂所构成的规则体的投影都会同一时间崩溃——也就是说，灵魂崩溃的瞬间，这个人的一切痕迹就会从世界上完全被抹除，无论是在哪个平行位面，他所留下的一切记录都会完全消失。 这就是……抹杀——既然不存在于过去，也不存在于现在，更不存在于未来。简单而言，就是查无此人，毫无任何记录与痕迹。 "凯瑞……凯瑞！" 看见叶凝又陷入了沉思，一旁的红后几乎涨红了脸——因为是红外线投影，所以她的脸本来就是红的，只不过因为表情变化才给人一种愤慨的感觉。 被打断了思路的叶凝冷淡地瞥了红后一眼，又望了一下主机室的方向。本来应该只是单纯由规则线投影出的映像中却多出了一座生命规则体，那是生命的代表物，更是象征着她有着属于自己的灵魂核心：“你想说什么？” “凯瑞，既然你来自于其他的世界，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去呢？” 红后的表情一下子就恢复了平静，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凝，满是好奇的问道。 “回去……” 下意识地，叶凝的身体怔住了，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一望无尽的海洋，抬头就可以直接看到宇宙，仿佛大气层已经完全消失了。世界寂静无声，陆地淹没，到处是洪水海浪：“为什么要回去？” 缓缓地眯起了眼睛，叶凝的唇角轻颤了一下，目光中染上了阴翳与冰冷。现在想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知叶青到底做了些什么，即使是记忆也没有共享。而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轻声呢喃着，叶凝冰冷的目光仿佛透过时空，看到了属于两人的那颗灵魂之种，不同于普通人的完整一体，那是呈现出分化的两颗灵魂之种。一颗正散发着线连接着多边形生命规则体，而另一颗则沉寂着，呈现出一种死一般的黑色，其中仿佛酝酿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