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强求
第八十章、强求 她想了几百种理由,几千种可能,可没有一种能够说明现在的情况。 这实在荒唐到无以复加,姜斌可以恨她一直以来的漠视,可以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亲情,即使那并不是她的本心。 他怎么能爱她,怎么能够啊。 背在身后的右手渐渐发麻,为了收回已经发出的杀招,沈汐不得不将那股力道反压到自己的身上。 “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怕被我知道,在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姜斌喜出望外地看着缄口不言的沈汐,他把她的沉默当做是默认,却没有想过,沉默,也可能是另一种表达。 事情怎会变成这副样子,明明是仇人,却在一夕之间变了模样。 打从决心复仇的那一日开始,她就对自己说过,沈汐,从今往后你什么也没有了,你只有你自己,一颗心,一条命,一个人。 她该心狠一点,什么姐弟之情,都是狗屁。 对,她不能心软,姜维当日亲口说过,她不是他的女儿,她的存在,是司徒雪苦心策划的一场大骗局。 既然如此,她便没什么好再犹豫的。 “姜斌,别再自作多情,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还不想那么快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你走吧,留在这儿,只会让你的名誉有损。今日的沈汐,再不是名扬天下的女元帅,只是一个叛国逆贼的女儿,难道你不怕会被人污蔑与我勾结么。”沈汐轻蔑地睨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姜斌,言语里透出不屑和讥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些年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对你的好,难道已经全体消失不见了吗,你还记得那天你喝了慕容谦的毒酒,差点丢了性命,你以为是宫少陵救了你,其实那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长盘山捉了锦蛇取出内胆为你解毒,他算什么,我不允许你喜欢他!” 原来如此。 若说心中没有惊讶是不可能的,沈汐的确没有想到,当日还有这样的隐情。 不过就算如此又怎样,事情不会有半分的改变。 更何况,她喜欢的人,并不是宫少陵,至少现在不再是了。 那个宫少陵,只存在于三年前,他死在了三年前的雪夜,他杀了他自己。 现在活着的人,是深得洪国国主器重的军师齐恪。 “如今我命不保夕,还空谈什么喜欢,太子殿下莫要说笑。” “沈汐,你变了。” 呵呵,变了吗,大概是真的变了。 从前的沈汐,满腔的热忱,一片赤子之心可昭日月,俯仰无愧于心,可现在呢,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终归变得冷情,甚至冷血。 如果善良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个离去,她宁愿自己变得恶毒。 “我知道你因为沈承之的死恨透了父王和外公,可这都与我无关,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立刻恢复沈府昔日荣耀,追封沈大人为王侯,只要你喜欢。” 沈汐冷冷地看着开出条件的姜斌,觉得很可笑。 人已死,连尸体都腐烂在地底,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除了报仇,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只要一想到沈承之惨死的面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她的心就像被来回撕扯,一次有一次地鲜血淋漓。 姜维夺走了沈承之还不够,沈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杀了娘亲司徒雪。 可怜的女人,等了良人二十多年,等来的却是冰冷的刀剑,和刀剑刺入血rou的剧痛。 或许是老天爷在提醒她,该醒醒了。 与刚刚得知娘亲死讯时痛极了的心境不同,现在沈汐已经只剩下悲凉。 也许死了才是解脱,活着的人,注定要遭受惩罚。 “姜斌,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更不是光耀门楣。”她抬头看着牢里唯一一扇有微光照射进来的天窗,微弱的光线照在她消瘦而有些凹陷的脸上,“我要他死,我要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这就是我继续生存的所有意义。” 姜斌向后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汐的脸。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道你要成为被万民唾骂的佞臣吗!” 佞臣,又有什么不好呢,佞臣,手上有无上的权利,要人生,要人死只凭他一句话。 欧阳洵做了几十年的佞臣,他没有报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沈承之,做了几十年的贤臣,最后却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么,齐恪说他想娶我,我便嫁。三年前我就斗不过他,三年后,结果没什么不一样。” “你这样像话吗,沈汐,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半点‘杀神’的影子,你以为齐恪是因为爱你才要娶你,别做梦了,他娶你不过是为了要控制你,将你牢牢攥在手心里,那么,你也不过是从狼xue跳进了虎窝。”姜斌英俊的脸孔霎时变得狰狞可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牢牢抓住沈汐的右臂。 “你听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爱的仅仅是沈汐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更不是她的荣耀。”言罢,姜斌不顾沈汐奋力的反抗,将她抵在牢门的木栏上,发疯似的啃咬着她干裂的唇。 这个吻,如斯激烈,充斥着愤怒和不甘,又像火好像要把沈汐少得一干二净。 沈汐惊慌之中咬破了姜斌的唇舌,可他不管不顾,任由血锈味在齿间弥漫开来。 他的手忘情地抚上她的腰身,那是比他想象中更加柔软的触感,当宽厚的手掌探入女子衣襟,他感觉到女子身子微颤,像是真的怕了。 他知道不该再继续下去,可体内奔腾的热血怎么也无法浇熄。 “我会对你好,沈汐,不要离开我,不要。” “下流!”姜斌稍稍放松,沈汐立刻抓住空隙一掌击在他左胸,这一掌用了不小的力气,姜斌只得闷哼一声,嘴角流下殷红的血液。 沈汐胸口剧烈起伏,还没能从刚才的突发情况里回过神来,此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与姜斌之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因此这禁忌的一吻,对她来说,犹如晴空霹雳。 “我这样求你,挽留你,放下自尊和骄傲,你还是要走,你还是要嫁给齐恪。”姜斌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眼里没了柔情,只余下野兽似的狂躁。 “好,你去嫁给他,我会在这里好好地看着,他是怎样将你利用的一干二净,然后把你像一块破抹布一样丢在一边,沈汐,你要记住,是你拒绝了我的爱,选择了我的恨,我的恨!” 话音未落,大牢的门被狠狠关上,姜斌头也不回地冲出死牢,他从没有这样受伤过,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恨不得将她拆骨薄皮,全部吃进自己的腹中。 他杀不了她,可是,他却有别的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地看着。 死牢门前等候着的小厮一见自家太子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慕容谦现在到了哪里。” 小厮见姜斌这面若寒冰的模样很是害怕,战战兢兢地回答,已经到了羽国和昆国的交界处。 “很好,吩咐吴起在这三日内安排好一切,我要她亲眼看着,心爱的男人被五马分尸。”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