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仍未知道那天所杀的人的名字
此时正值晌午,烈日照耀在这处芦苇带上,也同样照射在了诺克萨斯那亘古不散的云层上,德玛西亚上空的晴朗与诺克萨斯上空亘古不变的乌云相衬,让那片芦苇丛更加显的娇嫩、翠绿。 然而这处本是惬意美好的环境此刻正逢上一场别开生面的战役。 锐雯一人独自面对四百人编制的德玛西亚精锐方阵。 而此刻场面上竟是一边倒的屠杀,让这片静谧的天空下布满了血色,凄惨的哀嚎声和鼓起勇气冲上去战斗的喊杀声交织在一处。当画面从这片天空下转换到被溅满了一身鲜血的锐雯身边时,这片蔚蓝天空下的就充斥着诡异的暴力美感。 锐雯拿着那把夺过来的雕着花的刀,继续在乱军从中看似没有目的的杀将过去。不知道她的十七班士兵若是看到了此刻的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敌人的血水糊住了锐雯的眼睛,她没有时间去擦,只能凭着风声去分辨刀剑的位置,暂时延缓脚步,等待双目能够视物的下一刻。 德玛西亚的士兵失去了指挥官,那名传令官暂时取代了那名贵族的位置,但是已经混乱的场面,没有其他的传令官去传达他的指令,当他想要找到替代他位置的其他军官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些军官了。 这些军官已经从原有的位置上离开,去参加到了狙杀锐雯的行列之中。 锐雯的刀不断的收割着德玛西亚军人的性命,此刻她已经杀掉了接近五十人,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却能让这只德玛西亚的精锐方阵丧失它本来应有的功效。 这段杀戮的时间不长,所以德玛西亚后续军队的到来可能不会那么快,希望自己也能有机会回到故土之上。锐雯在麻木的杀戮之中麻木的想着。 有风在这片战场上吹过,吹拂过了锐雯本是黑色但是此刻却因为浸满鲜血从而变得暗红色的头发,那风抚掉了几滴鲜血,滴落在了地上。 锐雯这么一路走来,身后倒下了一地的尸体。 “别以为你能这样一直走下去。”此时,终于有名德玛西亚的军官拿着他的剑,从士兵群中走了出来,然后站在锐雯面前冲着她说道。 锐雯听着他的话往前走着,一步又一步,她每迈出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你怕了吗?”那名军官眼睛炯炯有神,眉头好看的簇在一起,加上笔挺的军装,是一个很十分标准的德玛西亚军官,不论从气质还是谈吐上来说都十分的绅士且刚毅。 锐雯没有说话,她倒提着她的刀,沉默的向前走去。 “一个诺克萨斯的女兵,实力能强到这种地步,的确令人称赞。”那名军官抽出了在剑鞘中的那把在烈日之下闪闪发光的剑。漂亮的甩了个剑花,摆出了一个战斗的姿态。 他背着剑,冲着锐雯勾了勾手,说道:“来吧。” 可是锐雯没有回应他,不管他说什么,锐雯都没有理会他。 锐雯只是沉默的向前走去,提着她的刀,沉默的走着,沉默的留下一串血脚印。 “啪...啪...啪…”锐雯用沉默的脚步声代替了话语,那脚步声听起来湿哒哒的。如果是平常听到在溪水旁漫步的少女这种脚步声或许很唯美,而现在,被鲜血打湿的头发,配上这种用血液构成的脚步声,显得分外的恐怖。 那名德玛西亚军官看着此刻诡异的场景抖了抖眉,看着锐雯沉稳的脚步,说道:“我尊重强者。” “不管你是来自诺克萨斯,还是来自暗影岛,只要你是强者,便能有幸听到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 “咔!!!”巨大的金铁碰撞之声取代了那名德玛西亚军官说的话。 雕着花的刀猛地撞上了反着光的剑。 这明晃晃的金铁之声猛地传来,震得附近的普通德玛西亚士兵不由得堵住了耳朵。 双方一触即退。 锐雯横刀站在那里,双目之中满是冰冷的寒霜。她好看的抿着嘴唇,不知道她这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是因为刚才的碰撞体会出了这名对手的强悍,还是因为不想品尝从发梢缓缓流下来的敌人鲜血的滋味。 “你很好。”那名没来得及说出来名字的德玛西亚军官咬着牙狠狠地说着。“在你死后我会知道你的名字,然后在你那可爱的脸蛋上刻上我的名字,再将你漂亮的头颅还给你们该死的诺克萨斯军队,让你和你的军队都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他整了整因为刚才突然的猛烈冲突而有些皱褶的军装下摆。 锐雯看着那名军官郑重其事的放着狠话,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笑了一下。 那名军官一愣,然后表情骤变。 “好!好!好!”他看着锐雯嘲讽的笑,心中已经出离了愤怒。 他的愤怒不仅仅来源于锐雯这一笑,不仅仅来源于锐雯没有听他的名字就率先展开了攻击,也不仅仅来源于锐雯跨过自己战友的鲜血沉默的一步步走来,更源于锐雯的举止之中体现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屑。 如果锐雯能看明白为什么那名军官会如此的怒不可遏,那么锐雯也不会开口说话。不是因为不屑,而是因为高强度战斗的疲惫,所以她不想多说话;因为想要节省体力,她才要在那名军官将要报出姓名的最松懈的时候选择出刀;至于锐雯突然笑的那一下,只是单纯的因为之前在军校的时候有一名胖教官在举教鞭的时候经常会露出肚皮,所以经常要拽一下衣角以防着凉,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时候是真的会惹人发笑。 但是那名军官不知道这些理由,所以他身法诡异的来到了锐雯的面前,他用他那有神的眼眸注视着锐雯,好像是情人之间含情脉脉的对视。 但因为这里是战场,所以这种对视不可能是温情的告白,他这一击只能是血腥而愤怒的杀招。 只见随着他那诡异的身形一起到来的还有那明晃晃的剑,剑锋直奔锐雯的咽喉而去! 锐雯的眼睛虽然还能看清那把剑诡异的速度,但是因为这把剑前进的角度十分刁钻,所以她只能选择躲开,所以她猛地往后仰了过去。 锐雯四肢着地,露出了蒙着浅浅一层血珠的纤细腰肢,然后猛地抬起一条腿,脚背与那名德玛西亚军官的下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将那名德玛西亚军官踢的飞了起来。 那名德玛西亚军官浮在空中仰着头,手中还拿着他的剑,正午的阳光照在那把剑和他那笔挺的军服上,有些夺目。 因为他在半空无处着力,所以他只能尽力的睁开眼睛要看到锐雯的动作,他看见锐雯因为那一脚翻了个跟头,然后迅速的拿着刀冲了过来。 这军官只得强自作出应对,但他能看出来锐雯的刀是冲着他的咽喉而来的,所以还有挡住的机会。 他的剑在锐雯的刀到达之前就已经护住了脖颈,然后他的眼角眉梢带上了一丝得意。 这时他的脖颈感受到了一丝风拂过。 没有听见刀剑相撞的金铁之声,那名军官也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锐雯的刀劲劈的横飞出去,他还在半空中,好像锐雯并没有出刀一般。 可与这种种异样相冲突的是,锐雯的刀已经划了过去,她此刻已经收刀了。 那名军官平稳的落地,然后不解的看着锐雯,难道是距离不够砍空了么? 但是锐雯没有再看他,只是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那名军官面上愤怒又起,冲着锐雯想说些什么。 然而他并没有说出什么来,他的咽喉上一条红线突然冒出,好像那条红线是从rou里冒出来的一般。 血液喷了出来,剧烈的喷了出来,在阳光下形成了一个璀璨的红幕。 然后他倒在了地上。 他那把闪闪发光的剑,也突然折了一截,插在了地上,断面如镜面一般光滑。 此刻正是晌午,太阳有一半在德玛西亚的天空之下,而另一半在诺克萨斯的阴云之上,阳光洒在那名倒在地上的德玛西亚军官的脖颈那道细线以上,也照在了那把闪亮的断剑上。 锐雯从他的尸体旁边沉默的走过,冲着精锐方阵的后方走去。 至此,她仍不知道那名身着笔挺军装之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