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安富尊荣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四章,两条白眼狼

第一百二十四章,两条白眼狼

    江风在夏天的深夜凛冽,黑压压的十几条快船发出尽可能低的水声离去。船的黑影中站着安公子和史大郎。

    “王爷多多致意公子,多谢相助。”史大郎耳语道。

    安公子衣袍被江风吹起,面庞也多隐入黑暗中。他是微微:“我托福赚钱不少,是我多谢照顾才是。”

    “还有大生意,公子你不肯做?”史大郎所指的是战马等打仗急需的东西。安公子又是推脱:“现在路更是不好走,有个闪失难见贵主人。”

    两人边是走动着搬运东西的人,有史大郎的,也有安公子的可靠家人。人数不多,扛起东西时,就是黑夜里也可以感受到那臂上鼓涨的力气。

    江岸上树丛中,史大郎的一个手下扛着一个东西过来,走近才看到是一个人。“将军,这人从山石后面过来,我把他打晕了。”

    “可看到什么?”史大郎急切。

    “他刚过来,我就打晕了他。”

    借着月光,安公子认出来,是郑仁锡。半夜里出现,这个浪dàng)鬼又是鬼混。游那天,郑仁锡对着流口水的女眷中就有莲菂,安公子嘴角边一丝笑意,吩咐安三:“把他外衣剥了,送他到城门口睡去。”

    安三会意,把郑仁锡拎到一边剥他衣服。史大郎也是一笑,不想公子还有这样捉弄人的鬼主意。

    “公子,”安三轻喊一声,象是郑仁锡衣服里翻出什么东西来。安公子走过来,走在他后的史大郎跟过来还没有看到什么,就看到安公子接过这东西,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是不想给人看。

    碰一鼻子灰的史大郎讪讪往后退几步,实在好奇用眼角瞄过来。看到安公子手中是一块丝帕,象是女人用的。史大郎知趣地退回原处,不再偷看。

    这帕子是莲菂的!安公子一眼就认出来自己画的莲花。史大郎退走后,安公子展开来。没有火把只有月光,他还是觉得异样。象是一样,又象不是?

    菂姐儿说丢了,怎么会在这里?安公子还不知道已经找回来。他迅速在心里转几下,莲菂二门都不出,不会认识郑仁锡。他只一想过,把帕子又放回郑仁锡衣服里,并不打算惊动他。

    心里迟疑地安公子不动声色回到史大郎边。看着最后一批货扛进货仓里。两个人才拱拱手道一声:“再会。”

    史大郎从河岸两边上收队离去,他来的足有上百人。帮着扛东西的不过二、人,其余的人都在这个小小码头附近巡视,有闲人就打晕过去不许靠近。这是一个废弃的小码头,平时停的船不多。人来的不多,正好方便他们行事。

    城门已门,安公子带着人歇在城外。他带的心腹家人不过十个,在货仓里歇了一夜。天一早回家去,书房里坐下来,让安步去喊人:“不要惊动宋姑娘。让蓝桥过来。”

    蓝桥过来,也没有想到是问贴衣物。及至来到,蓝桥回答:“那帕子丢了好几时,张四嫂来。看到在河边儿的草丛中泥污了,她捡着送来。”

    “你把帕子拿来给我看,再把姑娘的贴衣物首饰都看一遍,少了哪些你来告诉我。”安公子放下一点心,他昨夜总觉得那一块不一样。

    蓝桥去了足有一个时辰,再回来时呈上帕子,泥污在上面都洗不干净。再回话道:“姑娘的贴衣物一件也不少。”

    “嗯,你去吧,这帕子放我这里。”安公子把蓝桥打发走,取出剪刀把帕上丝线挑掉几根,露出下面手绘图案来。这个是自己亲手画的,当时是画在帕子上。

    这块不是,那块就是假的!郑仁锡自游后,对菂姐儿垂涎,所以弄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帕子来?这也不对,这丝帕外面没有。仿得那么像,只能是比着做出来。

    把帕子放在抽屉中的安公子正在沉思,画角急急地来求见:“姑娘把小姑娘骂哭了,又打了一巴掌。”

    “我去看看,”安公子心想这是稀奇事,留弟是莲菂唯一的亲人,别人瞪一眼都不行。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她自己打骂起来。

    这场打闹是在小厅上,外面的丫头mama们都噤声躲开。安公子悄声走近,听里面姐妹两个人一起哭。

    “对你说了多少次,不许你理小周公子,你没出息,你偏理他这样下流的东西!”安公子皱眉,又是小周公子。

    留弟哭着还不服气:“我怎么了,他下流又不是我,再说他怎么下流了,不过就是给我一件玩的东西,他给我就拿了,jiejie为什么打我还骂我?”

    安公子悄声问画角:“给的什么东西?”画角比划一下:“是个小玉盒子,是姑娘们装香粉用的。”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莲菂大怒,从玉盒子里拿出一件东西来,展开来是一张纸。莲菂又要骂留弟:“让你念书,是让你和这样的下流人在一起不学好。”

    那纸上是一首诗,没有上下款,塞在玉盒子里。莲菂眼前闪过翠翠闪过苏绣娘,她心里对小周公子接近留弟本就疑心重重,一看白玉盒子先就不舒服,再看诗立即气得发晕。

    画角在外面细细说给安公子听:“姑娘从盒子里拿出东西来,就骂小姑娘。小姑娘不服,就挨了一巴掌。”

    “你不长进!想去下流人家里当姨娘不成!我死了也不能让他趁心意。”莲菂大骂小周公子:“跟我结仇来找我,把主意打在你上!我跟他拼了!”

    安公子只是皱眉,挥手让闲杂人等站得更远些。他是不相信小周公子打留弟主意,至于那盒子嘛,应该是小周公子准备给别人,或是那人没要,或是没给,转送给了留弟玩。小周公子从来马虎。留下诗在里面没想起来也是有的。

    留弟这才看到诗,她捧在手里看一遍,吓得更是哭:“我不知道。他说给我玩,我就拿了。不过是个玩的东西,jiejie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没出息的人才去当姨娘。好好的人不配自找下jiàn)!有手有脚挣不来吃还是挣不来喝?要委屈将就自己,”房里骂声不高。却是咬牙切齿。听到这里安公子不想再听下去,清清嗓子咳了两声,里面骂声立即就没有了。

    莲菂收起骂声,一脸惊惶才想起来自己声音太高了。等到安公子进来,惶恐不安地往他面上看一眼,安公子象是刚过来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们在闹什么?”

    “小周公子给我这个,我不知道里面有东西。气了jiejie。”留弟脸上还有巴掌印子和泪痕,把白玉盒子和诗送过来。

    安公子拿起来一看,差点儿没笑出来。这歪才!坐着的菂姐儿脸气得雪白,也有泪痕也有不安;留弟也还带泪。

    “有话好好说,你天天疼她,自己打起来了。”安公子说过,莲菂才后悔不迭,急步过来搂着留弟在怀中,眼中泪水落下来:“你别生jiejie的气,jiejie也是想让你学好。”

    安公子很想问问。姨娘怎么叫不学好?看姐妹二人抱头痛哭,没忍心问出来。“送两位姑娘回房去洗洗脸,有要回话的到房里去回。”

    把这姐妹两个人送走,安公子揣着白玉盒子独自皱眉。先是菂姐儿的帕子。再是小周公子的确不应该乱走乱闯。他一路走回书房,进来就吩咐安步:“找几个人,把二门外画楼下面收拾两间出来,今天就把书房搬出去。”

    书案上小小白玉盒子,安公子只是想笑。这混蛋!这种东西怎么能给小孩子?留弟半长成的量儿,安公子从来当她是孩子。

    莲菂和留弟回房去,洗过脸重新换过衣服,房里只有姐妹两个人贴坐在榻上说话。“留弟,你会认字,就比别的女孩子强;你晚上学针指,边多是做生意的人,以后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份吃喝,不要给别人作小。”莲菂这样交待留弟。

    留弟搂着莲菂脖子问她:“姐,你委不委屈?”留弟把脸贴在她上:“我想梁五哥,他没有因为咱们穷就看不起咱们,而是想着帮咱们。有时候我想问问你,看看你也高兴。”莲菂苦笑,有时候对着留弟都是装出来的。我再苦着脸,留弟在这里更没份呆着。

    “以后公子要是成亲,要是娶个母老虎会欺负你咋办?”留弟也对姨娘这两个字愤愤:“家里这些人,看着都对我客气对我笑,其实是看着公子现在对你好。”

    莲菂叹气,果然书没有白念,一直以为留弟是个孩子,一直也不方便同留弟探讨这些,不想留弟全明白。

    “姑少爷是对你好,”

    “都不如梁五哥,他们都是看着公子才对我笑,背地里说我不是小姐,说我是姨娘的meimei,说有一天公子不喜欢你,我就可以扫地出门了。”留弟说过,莲菂大惊又大怒:“是谁!”

    “不少人都这么说,我怕你听着难过,不敢告诉你。”

    莲菂又落下泪来,把留弟紧紧抱在怀里。当jiejie的对着meimei再笑不出来也装笑脸,生怕留弟在这里住着不舒服,一个小姑娘单独出去住,莲菂肯定不放心;当meimei的外面听过话,回来也装笑脸,生怕jiejie听到会不舒服。

    “姐,你给他管家不是吗?还够了钱,咱们走吧,这里人多话也多。你只是姨娘,以后会受欺负的。”留弟给莲菂擦眼泪:“你真的不喜欢梁五哥,再重新找一个好人。”

    莲菂给留弟擦眼泪,直到今天才对她说实话:“姐不给他当姨娘,公子订亲事,咱们就离开。不让我走也不行。”

    “嗯!这不是你婆家,咱们还是走的好。”留弟把莲菂上衣服拉平:“这衣服别弄得太皱,到时候不好还给公子。”拉过衣服,留弟还是中肯地道:“不过公子是好人,我觉得他和梁五哥一样的好,他为你治病花了那么多的钱,也相信你让你管家,不过他不肯正经娶你。咱们还是走的好。”

    这些话到晚上一字不拉地传到安公子耳朵里,听过以后,安公子慢吞吞地道:“哦。”让画角回去,坐在书案前的安公子从抽屉里取出白天的帕子来,展开看看再丢回去。

    余翠翠不知道多想进小周公子家的门。哪怕进去吃糠咽菜挨打受气也算是修成正果;还有那个苏绣娘,听说夜不停地给周家人做活。从进了周家的门,小周公子再没有碰过她,他天天外面玩去了,安公子都知道。

    窗外月光如水,安公子只觉得烦燥,就是现在我订亲事,满城里也是挑着找。我要再找个姨娘。家里的丫头也好,外面找一个也好,进来她不敢不恭敬。偏就遇到这个坏丫头!

    白天姐妹大闹是我劝好的,现在姐妹齐心,打定主意要走!安公子生气地站起来,我对你不好吗?你就这么对我,气死人!

    把孔补之的信一一看过来,近几封信里,多是指责自己贪恋美色。安公子觉得无处申冤,我贪恋美色。至少也贪恋个好脸色看看。隔不几天就和菂姐儿生一回气。还不如出门去呢。

    一片姣洁月光,照着烦恼的安公子,左也是事,右也是事。没有一处是省心的。比养出一条白眼狼更让人伤心的,是养出两条白眼狼来。

    菂姐儿那子烈,眼界又高,最近恃宠争份争地位也可以说得过去;留弟天天当小姐待着,除了会说公子是好人,然后就是一句,咱们以后要走。

    安公子觉得这两条白眼狼不愧是姐妹,想心思都是一模一样。出门来回房去,现在二门外面,就是路也比平时多走。

    树影婆娑中,安公子眯起,围着菂姐儿帕子象是要有点什么要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良月带着上夜的丫头,在房门外接了安公子,小心地问他:“公子的书房搬出去了?”

    “搬出去了。”

    良月也有笑容:“以后里面来的人是会少一些。”

    安公子嗯一声,就是来的人太多,才会丢帕子。

    安公子雷厉风行把书房搬到二门外去,第二天莲菂才知道。她和留弟在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心里是暖融融。jiejie或meimei都为对方考虑着,这让人真舒心。

    到晚上留弟睡着,莲菂才后怕上来。公子几时过去的,有没有听到自己大骂小周公子,大骂当姨娘不好?

    “画角,”莲菂从帐中探出头来问睡在房中的画角:“公子上午是几时过来的?”

    “公子来到就进去了。”画角回答过,莲菂勉强放下心来,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得罪东家。公子觉得他抬举我,让他听到我骂的话,一准要说白眼狼一条。莲菂没有想到,安公子说的是两条白眼狼,不是一条。

    早上起来,画角似乎才想起来:“公子的书房搬到二门外的画楼下面去。公子说,以后姑娘问事,不重要的就传个话,重要的事请他进来,不要出去。”

    愕然的莲菂听明白以后,忽然想笑:“那我问公子事,不是还要劳动公子跑路?”画角陪笑:“就是这句话。”

    “什么时候搬的?不是说没有房子。”

    “昨天上午收拾的房子,下午就搬过去了,今天还要收拾一天吧。”画角去看过:“是没有房子,把画楼下面挂山水画的房子腾出来两间,里面放奇石的阁子搬到楼上去挤着,画都收进箱子里,这才有了两间房。”

    莲菂忍不住要笑:“真是够快的。”出了什么事,公子突然高效率搬走。以后二门里,真的是清静得多。

    一上午没有看到安公子,再不是以前出门偶尔也可以看到。莲菂忽然有些想他,公子长衫飘飘,看上去养眼而且赏心悦目。自己取笑自己一下,莲菂低头算这个月的帐册。

    丫头们有月银,mama婆子们也有月银,只有自己没有。房中无人,莲菂噘着嘴又放下来,真的是被养得,小女孩子噘嘴的毛病也不时出来。

    “宋姑娘,厨房上今天多招待几个人用饭。”厨房上来个人打招呼。安家虽然家大业大,细小账目一点儿不差。厨房上领过东西,额外多出来人用饭用酒。莲菂这边也有清晰的账目。

    莲菂随口问一句:“招待的是谁?”

    “一共八个人,是这城里的媒婆。”厨房里的人左右看看,悄声道:“说是给公子议亲事。”说过她就走开。生怕宋姑娘抹不开面儿的面色被自己看到,一准她要恼羞成怒。

    莲菂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对着桌上账册眉来眼去一会儿。透过门上梅兰竹的湘竹帘,院子里杏花落尽。石榴大开。那火红的颜色好似莲菂的心,快要熬出了头。

    珠子?还给公子,这是贵重东西,千万不能丢了;衣服,来时就没有布衣,总不能光子走,捡一最朴素的穿上。别的好收好放让人清点好;一堆首饰数不清,都放在首饰匣子里去。走时扎个麻花辫会不会让人侧目?

    安公子到晚上回来,二门内莲菂喜滋滋地在等他。白天又从别的管事mama们,了解到这事属实。莲菂候在二门内的小天井内,已经等了多时。

    “要说什么?”安公子没有停步,安步也停下来,莲菂跟上去,把手中的珠子打开给安公子看:“把这个还给公子。”

    安公子站住脚,原以为订亲会让菂姐儿多多清醒一下,不想她说到做到。还是原来的心思。

    “公子,你看过收起来,我可没有弄坏,弄坏了我赔不起。”莲菂心花怒放。就要自由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听说在打仗。在打仗人也要吃饭穿衣是不是,手里还有多两银子,我要是去卖东西,一准比翠翠强。

    安公子狐疑地盯着这笑逐颜开:“你有这么高兴?”

    “公子要成亲,我当然为你高兴。”莲菂喜欢的合不拢嘴,把珠子塞到他手里:“先还这个。公子几时订亲,要怎么安排席面,幸好我办过老夫人的寿诞,可以不用太手忙脚乱。请多少人来呢?外面还是摆流水席是吧,公子订亲事,当然是大事。”

    “我是订亲,不是成亲。”安公子听完了,先纠正她的话。莲菂从他口中听到亲口话,满意地长长吁一口气,更是笑靥如花:“公子订亲也是大事,这珠子,其实,”莲菂举荐这珠子:“下聘礼应该合适。”

    月光下,安公子闷声不响地走着,莲菂跟在后面絮叨:“哪一家的姑娘?刘姑娘还是金姑娘,看起来都是贤淑的人,”莲菂就差拍巴掌,只是怕显得自己太巴结才没有拍。

    安公子再一次停住脚,后面骤然止不住脚的莲菂一下子撞到他上:“哎哟,”

    “我要睡觉去,你跟着来侍候我?”安公子绽开笑容。揉着鼻子的莲菂这才看到,已经走到安公子房外,良月和丫头们都迎出来。

    当着丫头的面,安公子从容地道:“现在侍候我太早,今天还是回去歇着吧。”面红耳赤的莲菂姑娘不能分辨,走得有几分灰溜溜。走上几步,后留香喊她:“宋姑娘,公子让把这个给你。”

    那装珠子的锦盒又重回到莲菂手上,莲菂拿着珠子还是觉得自己回来得灰溜溜。

    “公子又见了孙媒婆,”

    “刘媒婆在书房外等了多时,见天儿来。”

    “那宋姑娘呢?”

    “不想她这么贤惠,她喜欢着呢,从公子说议亲事,她就一脸是笑。这要是装的,得多大能耐才能装出来。”

    “以前错看了她,还真的是个贤惠人。”

    莲菂姑娘整天乐悠悠喜哉哉,,一听到要招待媒婆管酒管饭,就笑眯眯说好:“好好招待她们。”脚下踩着云过子是什么样子,就是莲菂姑娘当前这种子。

    晚上和留弟贴在锦榻上都是眼睛发亮:“公子要是不给邻县的院子,咱们还住咱们的小院子去。留弟,我想好了,后边的小溪水越来越大,截一块儿下来养鱼种莲花吧,莲菂这名字真的好听,姐不改回去了。”

    留弟对着烛光也是喜不自胜:“院子里多种上杏花石榴花,姐,我会绣得多了,一天也可以挣不少钱,要是钱多了,你就给我买书看。我不会认的字。姑少爷说他会教我。”

    画角和蓝桥心中惊疑地进来,榻上往往是两个想入非非的人,眼睛贼亮。面庞飞扬,那神思飞到城外的院子里去。

    与莲菂轻快的脚步轻松的面容相比,安公子总是拧着眉。象是议亲事的是莲菂,而不是公子本人。

    一边折腾了四、五天。安老太爷喊安公子去:“你又闹哪一出,象是最近不开心?”

    安公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嗯。”

    “你也大了,做事有担当,我全然不管。不过祖父闲下来,也帮着你上上心。”安老太爷把家里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打仗前,成百石的粮食往外面卖,这已经超过运来的。这是你的手段也罢了;突然冒出来不少珠宝,也是你的能耐;只是你私下会的人,我要为你担心。”

    安公子羞愧起来,他连连收到孔补之的信,不能出门心里激愤;再遇到一条大白眼狼,只想泄泄愤,和莲菂见天儿较劲。外面乱得不行,吃喝都成问题,公子订亲事,你真的要走?听到祖父说担心。安公子没了脾气低下头。

    “再来说莲菂,你真的是要订亲事,还是和她在生气?”安老太爷是过来人,说订亲四、五天。这满城里能有多少挑尖的姑娘,一天也就可以看完了,这还在折腾。孙子面上越来越冷,莲菂面上越笑越多,安老太爷把安公子喊过来问他:“你有什么心事不成?”

    安公子没话说。家人老而待养,于于理,我不能离开祖父和家人。他咬牙,也不能放那条白眼狼走,要我放她走,就是白眼狼养到驯服,一听说放走就抱着公子大腿哭不走的时候,有这样趁心的时候,我要撵着她走。

    “咱们家起于布衣,祖父我种过地做小生意起家,你祖母也是佃农家里出。你父亲算是丫头妈围着长大,娶了你母亲,也不是高门大户。”安老太爷慈地看着孙子:“到你上,念书好,头脑也聪明,你不愿意娶个没份的姑娘,也是应当。”

    安公子对着祖父说心里话:“我不是不愿意娶她,就是她心里没有我。听说我要和别人订亲事,她象三伏天吃西瓜一样,”

    “呵呵,她不喜欢你,你才喜欢她。”安老太爷这过来人,说一句简单的真理出来。安公子忍气。

    “你是个独子,传宗接代最重要。你祖母、你母亲把莲菂的八字送出去批过,都说是早生贵子的命,你是成亲还是圆房,这都七月初了,你要早些拿主意。”

    安公子恨完了,没了精神。安老太爷次看到孙子这样,觉得有趣之极:“你是怎么想的?”突然他猜出来了:“多是京里左大人约着你出去吧?你丢不下我们,也不放心莲菂,是不是?”

    “祖父,”安公子半吐半露:“如今局势,不是文人报效的时候,我不想去,怎奈左大人和补之兄频频来约,我心里实在为难。”

    安老太爷虽然年老有经验,官场上的事多是不通。他很快就有主意出来:“实在推辞不掉,你出去一趟,呆上半年一年再回来,不过你去以前,成亲也好圆房也好,得留个曾孙子下来,免得我们膝下寂寞。你以后再有相中的人,只管丢下家里的另娶,戏文中牛状元停妻再娶,招赘相府,一直是件佳话。”

    和祖父说过话,是下午。提起来和莲菂圆房或是成亲,安公子有些想她,漫步进来看她在做什么。莲菂房里却有人。

    一个是张四嫂,一个是刘媒婆。

    “姑娘的东西都有莲花?”张四嫂在说话,勾起安公子心中长存的疑心,帕子是张四嫂看到,这事与她有没有关系?

    刘媒婆正在凑趣:“宋姑娘名字就叫莲花,公子疼你,你衣上鞋子上,看看这丝帕,也是莲花在呢。”

    莲菂正在吹捧安公子:“我们公子,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温柔人。当然是配得上他的姑娘不多,不过呢,公子不挑剔,公子能容人,有个差不多的家世,也不要太多钱;有个差不多的相貌,也不要绝色,其实这亲事,还是很好找的。”

    安公子听着房中的吹捧,觉得受用。可不就是有个差不多的家世,象你这条白眼狼的家世,公子我也养到如今;有个差不多的相貌公子也能将就,小周公子常常问,当初是怎么看出来她打扮过生得好,安公子想想自己,其实是很不挑剔能容人,才容得下这条白眼狼。

    刘媒婆吐吐苦水:“我一个人就说了七、八家,公子只说再想想,姑娘这样的心地,帮着我问问公子口风。”

    莲菂笑得和蔼可亲:“那是当然。”

    张四嫂还是问莲花:“姑娘今天是什么帕子,让我看看上面开的几朵花?”安公子冷眼旁观,悄悄地又退了回去。

    书房里取出那块旧丝帕,安公子交给安三:“去打听这城里绣得好的绣工,不过就那么几个,有谁绣过同样的一块,是谁带去绣的?”

    到晚上安三就来回话:“是小绣坊里的人绣过,前后绣了十几块,都是张四嫂带过去的。一次带去的是个脸白白的公子?”安公子心里闪过:郑仁锡?

    “还有一次是个高个子的中年人,约有三十多岁,手指上戴着一个扳指,我把于大官人说给他听,他说应该是。”

    安公子面色冷峻起来,给张四嫂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是谁在后面指使她?刘知县夫人的面庞跳了出来。张四嫂贩私铜,安公子是知道,不过不会去告发她这样的人。

    不过刘知县夫人要利用这把柄,那就顺理成章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