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处置

    邱mama本是松了一口气，去擦额头冷汗。听到沈嫡珠的话，身体猛然一抖。惶恐去看乔氏。

    邱mama是她心腹，为了不让沈嫡珠抓住自己把柄，在武昌侯面前告状。也只能咬牙弃子，没有知情人邱mama和方姨娘，她就是安全的。

    于是乔氏将心一横，“不必大姑娘劳心费力，就将邱mama打去城南庄子吧。”

    那庄子是乔氏陪嫁，邱mama除了可能会做粗活之外，基本上衣食无忧，而且乔氏又能将她死死控制住。既保住自己的利益，又不至于让邱mama太绝望，狗急跳墙反咬自己一口。真是处置的相当妙。沈嫡珠不禁暗自赞叹。

    这时代的下人多数都有忠于主子的情节，邱mama觉得自己总算是得到了乔氏眷顾。叩头千恩万谢后，被两个mama拉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新地盘上任。

    方姨娘暂且被控制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能外出。乔氏继续发动武昌侯府上下，翻找香姨娘。一直无果，免不得心力憔悴。于是便将自己闷在屋子里算计，如何将方姨娘拿下。而沈嫡珠将方姨娘看的太紧，她根本无从下手。眼看着武昌侯就要回府了，方姨娘不吃素，这些年，乔氏心里清楚的佷。

    这几天，她总是会想到那个可怜巴巴炮灰掉的卢氏。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些天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着实叫人有些心烦。可沈嫡珠却酷爱雪景，偏要踏雪寻梅，搞点文艺范儿。刘mama恐她着了凉，生病。点翠和碧柳畏寒，也拦着不叫去。沈嫡珠最后拗不过一屋子的人，索性作罢。

    安静了好几日，似乎也该搞些动静出来。沈嫡珠拖着下巴坐在床边看着外面雪花飘落，随口问道，“不知道登州现下天气如何？”

    “登州最是好地方，冬暖夏凉，气候宜人。夫人自小就在登州长大，在京城许多年一直惦记着回去瞧瞧。”刘mama坐在一旁紫檀木雕花小绣墩上，绣着东西。手上飞针走线。

    这夫人说的就是沈嫡珠的生母卢氏。当年为了区分她与乔氏地位，一个尊称夫人，一个要叫太太。那时候，武昌侯应该与卢氏还是情深意重的。

    沈嫡珠心里头想念母亲，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可这一去便就是三年，如今恐怕娘也想京中繁华了。”其实更想念的是自己两个骨rou。

    卢氏可谓命运多舛，自嫁给武昌侯之后，这位大英雄就连年征战。卢氏陪他镇守过边关，抗击过倭寇征讨过鞑虏。那些年，没享过一点福，两个儿子却又先后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后来武昌侯因功受封，她未曾等到一个诰命夫人就罢了，还加附送她一平起平坐姐妹。后来生了沈嫡珠和沈沛之这一对龙凤胎，本是想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却不曾想被白眼狼联合外人，害的被贬祖宅。

    卢氏一心一意为了武昌侯，而武昌侯最后却辜负了她。沈嫡珠很为卢氏打抱不平，同时也有些对天下男人都失望的感觉。

    和卢氏那种一心为了丈夫，以丈夫为信仰的女人比起来。沈嫡珠多了几分理智。人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点翠见嫡珠似乎有些抑郁，拿了刚做好的红枣莲子羹递给沈嫡珠。“姑娘，趁热喝些，养颜。回头夫人回来时候，见姑娘如今出落的这般标志定是高兴的。”

    沈嫡珠接过小盖盅，用细白瓷勺搅了搅，兴致缺缺，但还是高高兴兴的吃了。“闷了这些日子，咱们也该去看看方姨娘了。”

    点翠看着沈嫡珠脸上阴翳的神情，心里头猛的打了一个突。刘mama却有些神情恍惚。沈嫡珠转过头去看刘mama，“mama想跟从前的姊妹叙叙话吗？”

    刘mama心里清楚的很，这次以后，方姨娘肯定不会再出现在武昌侯府了。虽然恨透了方姨娘的吃里扒外，可想想做姑娘那会儿大家跟着卢氏相亲相爱，突然心里头有些悲凉。默默点了点头，捉摸着想要替方姨娘说两句好话，可想想沈嫡珠和沈沛之这三年吃的苦，再想想卢氏受过的委屈，便也就都作罢了。

    最后，刘mama点了点头，“到底姊妹一场，合该送她一场。”

    沈嫡珠留了点翠看家，带着碧柳和刘mama往方柳阁去。

    方姨娘被囚禁这些日子，心里头是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的。倒也没有怎么吵嚷，规规矩矩的抄佛经。

    沈嫡珠去的时候，她正披着一件绛紫色缠枝玫瑰大袄，坐在酸枝木雕花榻上抄写佛经。听见门被人推开，有些诧异的抬头去看。

    逆着光，虽看不清人的样貌。但是看轮廓清瘦高挑，便知道必定是沈嫡珠了。

    方姨娘将手里头的笔放下，就着丫头梨儿的搀扶下了榻。声音虚浮道，“大姑娘怎么来了？”

    沈嫡珠抿唇笑笑，“小时候姨娘还住在我娘院子里的时候，我与姨娘、二姐最亲近。如今姨娘落难，我没有不来的道理。”

    方姨娘千方百计爬上武昌侯的床之后，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争到姨娘的身份，不过做个通房丫头。原本她是背叛了原主子卢氏，可卢氏是个心地慈善，宽和厚道的人。想着她原是自己陪嫁，既给她寻不到合适的小厮婚配，便就让侯爷收做个通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计前嫌将她留在自己屋子，也将二姑娘养在自己身边。

    想到卢氏的恩遇，方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神色。请沈嫡珠坐下，又亲手奉了茶。“姑娘当日自太太手中救了婢妾，婢妾一直感激不尽。如今姑娘又亲自来看我这代罪之人，真是折煞了婢妾。”

    沈嫡珠轻轻抿了一口茶，是她爹喜欢的碧螺春。又想起关于茶的一些往事，突然冷笑一声，“你这声谢，才是要折了我的寿。”

    方姨娘一惊，去看沈嫡珠七分与卢氏相似的容貌，她神色之中，竟找不到半点与卢氏相似的软糯。

    沈嫡珠看着方姨娘，“横竖你也是死到临头了，不如我就叫你死个明白！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你那天根本没敢对香姨娘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