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习武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邱晓雨虽然没有伤了筋骨，却也足足养了将近半个月。 这些日子里，春芽每天夜里都会偷偷跑来看她。那黑药膏早被邱晓雨抢了去，不许他再上药，留着自个用！但食补她却吃得很是欢乐，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和味淡的补品，到了春芽手里，都会神奇的变成美食！ 也幸亏掌勺和他私交不错，要不然邱晓雨就没这个口福了！ 莲香背着史沅也来看过邱晓雨几次，有时送些精致的小点心，有时说说那任性少爷的笑话。看得出来，他这贴身小厮一直过得十分的辛苦！ 可厌的是，史沅闲来无事也经常晃过来。邱晓雨就像上了报警器，只要远远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立刻闭着眼睛装睡。在伤痛之中还要应付他，那可是个体力活儿！ “睡睡睡，就知道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猪变的？”史沅每次来都会如此小声埋怨，却依然一有空就蹭过来。 至于那瓶要人命的烈性药膏，邱晓雨在伤口结了痂之后，才还给了史湄。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春芽的事！只是，心有芥蒂的她，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稍稍提了一下药性过烈的事。 “我竟没试……”史湄听了，脸色有如梅雨季节的云，压得阴沉沉的。过于细碎的嘀咕声，让邱晓雨没能听清她后面的话。 邱晓雨看了不觉压抑，正有些后悔，史湄却像雨过天晴般，转瞬又换上了她那一贯有些轻浮的笑容：“这药我以前从未用过，也亏你挺了过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可不许再忍着，要投到我怀里哭诉才是！” 哭你个头！咒我哪？邱晓雨暗暗腹诽，那颗沉在水底的心，却慢慢浮了上来。 她借机提出了要学武的事！ “不行！”却又一次遭到了史湄的断然拒绝。 邱晓雨哪肯甘心，自从与春芽相遇后，她就迫切地希望能做出些改变！ 史湄不答应，她就天天死磨硬泡，不停在她耳边唠叨同样的话。逼得急了，史湄竟说道：“你要学武做什么？是不是想要逃出去？” 邱晓雨心中微凉，这才明白，原来史湄竟一直在提防着自己。只得说了句违心的话哄她：“有小姐护着，我逃了做什么？只是若小姐不在，至少要保证能跑得到小姐身边去！” 史湄听了，眼神有如那天上幽幽的浮云，飘浮不定。沉默了半晌儿，终是允了。 然而待承诺兑现时，不觉又过了十来天，已是八月十五。邱晓雨不但伤好得透了，就连那疤痕也淡得快要没了影。终于可以去习武，在这个没有中秋节的世界，也算得上是一种补偿！ 当天早上，邱晓雨换上了绿荷早已准备好的女装，米白色镶蓝边窄袖直裰，腰上系着一条粉蓝色的缎带。她自个儿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对着梳妆镜照了照，自觉英俊潇洒，帅气逼人。 “丑死了！”史湄却偏偏这样说，狠狠地取笑了她一番。 邱晓雨心有期盼，并没有太在意史湄的话。只是一到了那所谓的练武场，她的心先自凉了半截。说得好听是练武场，不过是个长宽不足六丈的小庭院。地上铺着密密麻麻的碎石，踩上去有些磕脚。西面搭着一个挂满了紫藤的长亭，南面竖着一排木桩做的假人。邱晓雨总觉得很不专业！ 此时，院子里已经集聚了十来个年轻女子，正对着假人拳打脚踢。邱晓雨一眼就看见，那何琳琅也混在其中。 这些家丁见了邱晓雨早丢了魂，一见她往这边看，慌忙推了推何琳琅，有些嫉妒地说道：“何姐，有一个天仙般的小公子，正看着你呢！” 何琳琅目不斜视，依然专心的练武，有些不屑地说道：“那是小姐的女画奴！” 邱晓雨隔得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这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讨厌，不觉悄悄往史湄身后缩了缩。 史湄也察觉到了家丁们的目光，心下不喜，立刻让何琳琅把人都带了出去，只留下了教武术的教头王飞虎。 那是个又高又壮的中年女子，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长得一脸憨厚，皮肤黝黑发亮。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多少热度，她却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一身汗，使得一身黑色的八卦服，没精打采地紧贴在了身上。 她对史湄是客客气气，却斜倪了邱晓雨一眼，不高兴地说道：“史小姐，你怎么带了个小子过来？俺这套虎拳，传女不传男，就算站在边上看也不行！虽然俺使的是你们史府的银子，可这祖宗立的规矩，不能坏了！” 史湄“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掏出那风sao的折扇，指着邱晓雨，说道：“王飞虎，你可冤枉本小姐了，她可是个女的！” “啥？女人？”王飞虎圆瞪着眼睛，来来回回盯着邱晓雨打量，“哦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道：“俺行走江湖三十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别以为穿个女装俺就认不出来！你就是那玩意儿被人给掐了，俺也认得你是男子！” 邱晓雨郁闷了，史湄却在一旁笑翻了天。 她强忍笑意，说道：“王飞虎，这次你可真是看走了眼！” “真是个女的？”王飞虎将信将疑地盯着史湄，见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才不满地对邱晓雨说道：“你一个女娃儿，怎么长成这样？真是给祖宗丢脸！” 你才给祖宗丢脸呢！邱晓雨又一阵腹诽，更郁闷了。 在史湄的示意下，王飞虎绕着邱晓雨转了几圈，时不时敲敲她的背，捏捏她的骨头。据说这是在考察她是不是块练武的材料。 王飞虎捏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说道：“俺不得不说一句实话！妹子你呀，真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武学……” “奇材！”邱晓雨迫不及待地接了口。 “废柴！”王飞虎立刻打碎了她的妄想。 “哈哈哈……！”史湄嘴都笑歪了，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邱晓雨急了：“王大侠，您再好好看看！” “不用看了，再看几遍都一样！”王飞虎摆了摆手，同情地看着邱晓雨，“你骨头纤细，筋脉孱弱，别说练武，只怕力气比男子还不如！哎呀，将来在房事上肯定要吃亏，让俺教你几个……” “别说这个了！”邱晓雨急着打断了她，生怕这王飞虎说出更不堪的话。她不甘心地问道：“王大侠，我练内力总可以吧！要不学轻功也行呀？” “那是啥？俺没听说过！”王飞虎又泼了邱晓雨一盆冷水。 不……不会吧？邱晓雨倍受打击！一直以为女尊都有了，轻功还会远吗？谁曾想到竟会是个如此种田的世界！她不确定地指着屋檐说道：“就是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啊！” 王飞虎“呸”了一声，一时涨得脸红脖子粗，说道：“俺可是个正经人！你说的那是梁上娘子，专偷别人小爷的采花贼！她们靠得可不是什么功夫，是用飞索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呃……邱晓雨彻底绝望了，没想到连日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被毁了！ 王飞虎看她可怜，走到长亭边，扯了一根紫藤条，寒到了邱晓雨手里，安慰道：“可怜的娃儿，你要实在是想学武，就拿着这个耍耍吧！” 一阵寒风打着卷从邱晓雨身上滚过，带动那死翘翘的紫藤条像马尾巴一样摇啊摇！ “哇哈哈……”又一阵刺耳的笑声响起，却不是史湄。 “少爷！”莲香小声嗔怪了一句，却没能拉住几乎笑岔了气，擦着眼泪，跌跌撞撞晃进来的史沅。 莲香尴尬不已，原来今早史沅又嚷着要去藏香院，听说邱晓雨去了练武场，便不顾家规硬是悄悄跟过来偷看。本来莲香一直死拉着他躲在门外，他却笑得东倒西歪，没能忍住，终于暴露了。 邱晓雨羞愤难当，她像小孩子般，生气得将紫藤条扯断成几截，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比起被嘲笑，她对自己更失望！ 她忍了又忍，勉强笑道：“小姐，既然小人体质不适合习武，也就不耽误小姐练功了！” 史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只要你一直待在史府，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邱晓雨正心烦意乱，也没听清史湄在说些什么。她作了个揖，便匆匆离开了练武场。 莲香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看着邱晓雨瘦小的背影，觉得她不适合习武也不是什么坏事！ 史沅只觉得开心极了，有趣的紧，见邱晓雨要跑，哪肯放过她，又紧追了过去。 莲香也只得跟了去，回身想与史湄行个礼，却见她已经跟王飞虎对练了起来，真是英姿飒爽！他不由嘴角含笑，没再出声，轻轻退出了练武场。